第286章 星月盟

    冰绡忽然对那老婆婆说：“婆婆不必忙，让冰绡来分鱼肉片吧。我家在长江边，也是常吃鱼脍的。还是我来片鱼好了。”

    漪澜随冰绡去厨下，亲自挽袖，同冰绡将那鲜嫩的鲨鱼片切做薄片鱼脍，细细码好。再依照《东京梦华录》中宋代古法，将那盐巴、酱汁、姜末等一一盛在小碟中，一盘鱼片呈上，青梅酒为他二人满上，这兄弟二人早已更换了湿漉漉的衣衫，把酒畅谈古今。

    “嫂夫人好手艺，周兄艳福不浅。”郑兴国望着她们夫妻二人笑着赞叹。漪澜谦逊的一笑道：“亏得有冰绡帮我。”

    那细腻新鲜的鱼片颇是可口，二人用手拈了盐巴涂抹在鱼片，大口吃肉，大碗饮酒，满是豪情。

    漪澜起身去厨下陪冰绡端汤归来，正见郑兴国举起酒碗敬致深，满是感激地说：“这碗酒，是兴国替水师上下的兄弟们敬周大帅你呢。此番能说动朝廷上下，得来这笔军费拨款来之不易……”

    “免了吧，你同我还来这些虚礼。罢了罢了，不再骂我周怀铭是尸位素餐就是了。”致深一笑，接过他手中酒碗，仰头一饮而尽。

    致深揩了唇边酒渍道：“亏得皇上此番也未为难我，太后虽然不赞许，但也不反对，可见大事上也算明白，一句由兵部和户部共同拟定，也算是首肯了。”说着，转眼斜睨他一笑问，“你们消息倒也灵通，款子没下来，你们如何得知的？”

    “让吏部那迂腐的贺老中堂吃鳖的事儿，还不传扬千里呀？”郑兴国爽快道。又拍了致深的肩头抱歉道：“恕兄弟言语过激，前番，是我郑兴国出言无状，得罪了。”说罢拱手赔罪。漪澜不知他二人此前有何过结，但如今看来，亲如兄弟一般。

    致深把弄手里酒碗一笑道：“做官哪里有不挨骂的？你这几句又算得什么？前番因我向朝廷力荐为水师添置军备，在胶州修建炮台抵御矮寇一事，那些人还捕风捉影弹劾，说我周怀铭喋喋不休的叫嚣着修炮台，添海军军械，定是有利可图，不然如何这般积极？”

    郑兴国气得拍案而起，酒坛子震得跳起，倒洒在桌案上。

    漪澜忙上前，郑兴国破口大骂：“奸贼误国！”

    致深哈哈大笑，摇头不已，无奈道：“他们哪里是奸贼？他们是民众口中大大的忠臣是也。是岳武穆、于少保。他们克扣水师军费不发，前年里同矮寇引高国政变一事发生冲突。他贺中堂是站在人前力主一战，得了时誉好评，百姓齐赞其扬我国威。”

    凄冷的一抹笑意挂在唇角，致深仰头喝酒失落道，“倒是我周怀铭，向朝廷力陈当今敌我实力相差甚远，不宜宣战，而被骂做是国贼。呵呵，原来国贼和忠臣之间，不过就是大臣们嘴上一句话，挥挥手，就要葬送多少兵将的性命为之铺垫同向金銮殿丹墀下的前程！”

    漪澜听他二人谈论得慷慨激扬，又多有醉意，尤其是郑兴国，眼睛红红如喷火一般，舌头已发僵。漪澜怕他们言多必失，忙上前说，“郑大人醉了，”一面吩咐冰绡，“还不扶郑大人去后堂歇息去？”

    “我没醉！”郑兴国夺过酒坛，仰头痛饮，扶住致深的肩头道，“兄弟，好样的，畅快！畅快！修炮台，买炮弹，看能不能再让朝廷拨款买艘铁甲舰，你看我，把矮寇鬼子给你打回去……”

    冰绡扶了大醉的郑兴国去了后堂，致深打发狗儿随了去伺候。漪澜随致深去海滩行走，漫步月色下，许久，都没有一句话。彼此，只两条估计的身影长长拖在沙滩上。

    忽然，致深举头望天，转身对她说：“有星有月，走！我带你去海上一游。”

    致深不容分说，拉漪澜的手臂夹在腋下，奔去海岸。

    只是他醉眼朦胧，漪澜岂能放心，正要制止，他却执意道：“你若不去，我便自己去海里捞月。”

    漪澜看他虽有几分醉意，但步履从容，言谈自若，也不好扰她兴致。

    纵一叶轻舟，泛舟海上，迎着皓月千里，枕着宁静的海涛，她二人静静向大海深处摇橹而去。

    小舟摇曳在海上，渐渐的，海水里依稀发现出奇怪的光影，迷幻一般的光亮，致深说是海里的鱼儿，星光闪耀，一群海豚破水而出，在不远处跳跃歌唱，围绕着她们船温柔嬉戏，船下浮起许多水母，像是海里的萤火虫一样，光影飘荡中，浪漫动人。海豚的歌声，引得致深忽然引吭高歌，粗狂的男声操着方言唱着闽南情歌，听来那么的动人。漪澜满心激动，依偎在他身边，静静的，听着他的歌声。待四周一切安静下来，海浪声都似停歇，他忽然叫嚷一声：“澜儿，你看，流星！”

    天边划过几颗流星，漪澜慌得挣开他的手，对着那天边划落的流星，双手合十许下心愿。闭眼，眼前都是那绚丽迷离的光彩，满眼浪漫绮丽。

    致深低声问：“许下何心意？”

    漪澜盈盈一笑道：“一愿国泰民安，二愿风调雨顺，三愿……”

    漪澜深情望他，羞涩道“三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漪澜与周郎，永结同心，恩爱终老。”

    月光下的大海，温馨静谧，无限的甜蜜。

    致深渐渐的靠近她，捧起她的下颌。

    致深定定的看着她，像是陌生一般。忽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喃喃道，“澜儿，我周怀铭斯世能得佳人如卿。只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从来以为男儿便当建功立业，治国平天下为己任，可自有了你，方知世间最快活之事，莫过于神仙眷属、逍遥江湖。”

    周致深目光澄湛，如寒潭古井，又似宝剑寒芒，如今却还泛着少年人一般盈盈的跃动。他拉紧漪澜的手，将她贴靠在怀里，低沉的声音沙哑，“古人说，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致深……”漪澜捂住他的嘴，眸光里满是坚定不渝。红尘紫陌的小姨太：许她万般骄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