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符师番外

    高怜从小到大都在做一个梦，梦里有人朝她招手，对她说：来，过来。

    有时候，梦里的她会听梦里的声音的话，往前走，可她走啊走，走啊走，眼前始终是一片迷雾。

    有时候，梦里的她会对那个声音嗤之以鼻，继续做自己的事。

    同样的一个梦，她一做就是十八年。

    她十八岁生辰这日，梦里的内容，变了。

    那个声音不再对她说来，过来，而是变成了令人只是听到之言半语，就感觉头晕恶心，浑身战栗，理智在正常和深渊之间的划刻上左右摇摆，仿佛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般的不知名低语。

    理智告诉高怜，让她快逃，但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

    渐渐的，除理智之外，仿佛多出了一个她，那个她说，去，找到祂，把祂带回来。

    她恐惧害怕着另一个她，另一个她却一脸冷酷，仿佛一个不容人忤逆的君王一样，命令她出发。

    高怜忘记自己是如何逃离家族的，也忘记了自己是如何一个人在妖魔遍地的野外存活下来的。

    她不知目的，不知疲倦地流浪着，直到遇到了一个人。

    可她甚至不知道那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在她身边的，只知道，等她彻底发现那个人的存在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在她心里扎根。

    她头一次感受到了清醒的完整的自己。

    像是被覆盖在深渊之下，在窒息的时候，终于得以上浮到水面，呼吸到一口救命的新鲜空气。

    “我在家排行第五，你可以叫我五哥。”

    似乎有人这么对她说。

    高怜头一次迫切地想要找到解决自己状态的办法，而且，不只她一个人在努力，还有人和她一样在努力，终于，她成功压下了另一个她。

    她与心上人成婚生子，诞下一女，她希望女儿能够一生平安喜乐，于是为女儿定下安乐这个封号。

    她以为一切都在欣欣向荣，她的未来一片光明，她会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膝下会有儿孙环绕。

    然而，‘她’回来了。

    ‘她’将她关在身体深处，她拼命呼唤，拼命拍打，可是没有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把自己的爱人使唤得团团转，欺骗她的爱人，好达成‘她’的目的。

    不要相信‘她’！

    听不到，她仿佛被排斥在了世界之外，外面的人，根本感知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呼唤。

    但她没有放弃，她绝不允许‘她’伤害自己的爱人和自己的女儿，绝不！

    她近乎疯狂地攻击‘她’。

    ‘她’感知到她的疯狂，终究是有所收敛，终于，‘她’向她承诺，‘她’只要完成自己的目标，就会消失，而且，‘她’绝对不会伤害她的爱人和女儿。

    ‘她’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于是某天，‘她’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而她则是彻底陷入了昏睡之中，再也无法维持清醒。

    等她再次清醒，她有了一个儿子，一个十分可爱乖巧的儿子。

    ‘她’似乎消失了，彻底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过了不久，她又有了一个女儿。

    “我希望我的女儿，定国安邦，所以，便赐下定安的封号吧。”

    ‘她’走了，彻底消失了，她该高兴才对，可她却发觉，她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虚弱，她感知到了生命的流逝，她要死了。

    那个时候，她才明白，‘她’才是真正的主体，‘她’消失了，于是这具身体就失去了生的能力。

    随着生命的流逝，她突兀地想起了一段记忆。

    那是一片漆黑的世界，冰冷，黑暗，窒息，黑暗之中，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暗中窥视，在等待机会，等待一个将她彻底撕碎的机会。

    ‘她’无动于衷，在黑暗之中沉浮许久，终于到达了一片漫天荧光的地下世界。

    那儿美轮美奂，像是将天上的繁星藏到了地底，有了繁星的点缀，于是黑暗的地底就变得梦幻唯美了起来。

    梦幻唯美之中，一具高大威严，令人不敢直视的身影静静端坐高台之上。

    ‘她’一步一步步伐艰难，却始终坚定如一地往前，终于，‘她’到达了高台之上，随后跪倒在地。

    那种强烈的恐惧和惧怕，哪怕她并非直面之人，却也仍旧感觉宛如天倾地覆般令她恐惧得寒毛直竖，心脏几乎破灭。

    很难想象‘她’是如何顶着莫大的恐惧和压力，一步步走向身影的。

    哪怕‘她’的步伐越来越慢，但她确实走到了身影身前，甚至抬手，缓慢却坚定地触碰向身影。

    身体仿佛在刹那之间，被切割成了无数份，衣服下的肌肤渗出丝丝缕缕的鲜血，血液很快就将衣衫浸湿，在身下浸染出了一小滩透着暗色的小湖泊。

    湖泊在蔓延，‘她’的指尖在颤抖，可‘她’仍旧没有放弃。

    终于，‘她’颤抖的指尖碰触到了身影，刹那间，眼前光晕流转，繁星倒转，周围寂静黑暗，直到一阵光亮出现，随后，是渐渐多起来的繁星点点。

    繁星点点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天光乍亮，耳边风声呼啸，似乎闯进了什么东西之内。

    随后，她看到了一颗拖着长长尾巴的流星划过。

    流星落地，大地震颤，无数生灵吓得惊慌失措，四处逃窜。

    过了不知道多久，地面的生灵似乎经过了无数代的繁衍生息，早就忘记了流星拖着长长尾巴坠落给它们带来的恐惧，它们逐渐向这片深坑靠近。

    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一日，来了一个奇怪的生灵，有些像猴子，又不是太像，这个奇怪的生灵，和无数好奇的生灵不同，它不是直接伸手戳向深坑中心的，它拿了一根木棍。

    木棍轻轻一碰，深坑中心的巨大陨石，就像酥脆的饼干一样碎了一地，陨石表层碎了一地，于是露出了中间双眼紧闭，额心有着神韵流转的神秘纹路的身影。

    那一刻，这个世界有了仙，有了超凡。

    那一刻，黑云压顶，雷蛇狂舞，仿佛世界末日。

    那一刻，用木棍戳破陨石表层的奇怪生灵呆立当场，渐渐的，它佝偻的背挺得越来越直，越来越直，它张口，口中发出了奇特的声音。

    那一刻，它变成了她。

    高氏一族，侍奉仙人左右，得神迹，明悟天地造化，终下山，于是人族有了文字，文明，学会了耕种，懂得驯化饲养动物，好让自己不挨饿。

    “有仙山名白玉京，这座山，便叫做白玉京，白玉京，仙人居住的地方，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如洪钟大吕一样的声音令她惊醒过来，随后，她听到‘她’开口，声音微不可闻：“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长生，长生啊。”

    “你便唤做怜奴，今日起，便是侍奉仙人的童子，要尽心尽力侍奉仙人，明白吗？”

    仙人，哪需要什么侍奉的人，更不需要什么守护之人，所谓守护，其实不过是意图通过仙人，得到长生，得到力量。

    起初，仙人双眼紧闭，面容平和，他们试图对仙人做出种种行为，土埋，水淹，火烧……但连仙人的头发丝都伤不到，若是有人持刀意图劈砍仙人，尚未靠近，就会被震飞数十丈，生死不知。

    后来，他们被山下的人称为仙师，高氏一族，人人都是山下人族口里的仙师，地位尊崇，被万民敬仰崇拜。

    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什么仙师，不过是仙人坐下的狗和奴仆罢了。

    野心在滋长，欲望也在膨胀。

    高氏族人守在山上，一代又一代，无数代过去，无数高氏族人临了老，对死亡的恐惧令他们疯魔，他们乞求仙人怜爱，乞求仙人垂帘，乞求仙人睁开眼睛，看一眼他们。

    可没有用啊，端坐其上的仙人仿佛是石雕塑像，仿佛，原来仙人也会死，他们所侍奉的，就是一个早已死去的仙人。

    死去的仙人，也是仙人，仙人的血肉，吃了可否能长生？

    只可惜，他们根本没有能力能够让仙人流血，更遑论，得到仙人的血肉？

    “怜奴，用这把刀，取下仙人的一滴血。”

    “听话！”

    “快去，动手啊！”

    “怜奴，莫要忘了，你只是一个区区奴仆……”

    ‘她’举起手中的刀，洁白的衣衫无风自动，可‘她’无法下手。

    他们说，仙人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也是最强大的人。

    他们说，我们都是仙人的奴仆，侍奉仙人的奴仆。

    他们说，仙人便是我们的神，我们的一切，我们的信仰。

    他们还说，决不能对仙人不敬。

    可有一天，他们给了她一把刀，让她对仙人下手，从仙人身上获得血液，他们要将仙人，生吞活剥……

    无穷恶念将‘她’包围，身后阴影蔓延攀爬，最终，阴影和黑暗张开怀抱，将‘她’彻底包裹入怀，‘她’向后仰倒，坠入深渊。

    深渊却仍旧有光。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那一日，狂风大作，倾盆大雨倾泻而下，仿佛天河决堤，大地将被洪水彻底淹没，地面上的所有生灵，都将溺毙于洪水之中。

    ‘她’手中的刀落在地面，那由高氏族人一代又一代，用最好的汉白玉一点点建造而成的，富丽堂皇的奢靡大殿轰然破碎，而仙人，眼皮下的眼珠似乎略微动了动。

    仙人，活了！

    受到仙人神韵滋养最终褪去凡胎的珍奇异兽纷纷竞相奔走。

    它们在恐惧，在逃离。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仙人竟然从高台之上，来到了自己身前，而仙人仿佛睡着一样的肢体动作也变了，仙人的一只手抬起，落在‘她’的发间。

    仙人不知所踪，高氏族人尽数葬送在白玉京，他们面目惊恐，纷纷倒在了逃离白玉京的路上。

    从此，世上再无白玉京，也无仙人。

    但却多出了妖魔。

    妖魔以人为食，以人族的阴暗和绝望为资粮，并以此壮大自己。

    人族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一度沦为妖魔肉食，直到某日，强大的，以豢养人族为血食的大妖魔，被神秘人杀死，与此同时，修炼功法流出，人族开始自强，最终，骊龙帝国成立。

    “你知道高氏一族为什么姓高吗？”

    “不知道。”

    “因为仙人的袖口上，纹着一个高字。”

    “他们看得懂仙文吗？”

    “不必看懂，只需要见到，就能明白那个词汇的意思，就像是，他们只是呆在仙人身边，就能知道耕种，知道驯养，知道文字等等内容一样。”

    “哇，仙人好厉害啊，你也很厉害，你知道好多。”

    “我？我不厉害，我不过，是个无名之辈。”

    “可你知道好多，你肯定是个大人物。”

    “我不是大人物，我只是，见得多，活得久，所以知道的就多了。”

    “……”

    长生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地离你而去，你避世不出，呆在深山老林之中，从不和人接触，孤独和寂寞如影随形，令你几乎疯魔崩溃。

    你离开深山老林，来到人世，不可避免地，就会与人接触，会与人产生交集，感情，你从不敢放任自己的感情，你将它深深地埋了起来，不敢叫它得见天日。

    哪怕如此，你还是会感到心脏一阵一阵又一阵地抽痛，你留不住任何人，任何物。

    人会死，会化作皑皑白骨，白骨也会脆化，风一吹就随风而去，彻底在你手中化为碎末，最终消失在天地间。

    物也会变化，沧海桑田，一切物是人非。

    唯一不变的，就只有你自己。

    ‘她’觉得疲惫，‘她’疯狂地想要死，彻底死亡。

    可‘她’死不了啊，‘她’被人碎尸万段，但‘她’仍旧没死。

    后来，她诞生了。

    我叫高怜，从小，我就一直做同一个梦……

    …………

    高怜清醒的时间，远没有怜奴的多，不是她不想，而是她不能。

    怜奴创造了一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大小姐，为她打造了一个世外桃源般的世界。

    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痛苦和绝望是什么滋味，在她的世界里，天塌了有人顶，地陷了有人垫底，她只需要快乐，只需要幸福就好。

    就连那个从小困扰她到长大的梦，梦里的人也不过是对她招手，说：来，过来。

    更多就没有了。

    所有的不美好，都被怜奴挡在外面，怜奴为她留下的，唯有美好。

    就连她的心上人，她的心上人难道是一开始就非她不可的吗？

    不，她的心上人，最开始遇到的，是怜奴，是被无知愚民当做妖魔绑在柴堆上要将她活活烧死的怜奴。

    怜奴并未反抗，她就像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普通少女，被人怒骂着，五花大绑，架在柴堆上。

    亲人朋友被妖魔所害的仇恨，被尽数转移到了她的身上，仿佛她就是最十恶不赦的那个妖魔。

    带着仇恨和快意的目光尽数朝她看来，她冷眼旁观，不发一言，仇恨化作火焰浇灭了所有人的理智，让他们不肯去思考，如果她真的是妖魔，又怎么可能被身为普通人的他们抓到。

    或者说，妖魔真的是普通人能够对付的吗？

    他们不肯去想，也不愿去想。

    得出妖魔根本不可力敌，普通人只能等死的滋味，实在太过不好受。

    怜奴被烧得不成人形，浑身焦黑。

    有人宁愿将她当做妖魔发泄，也有人打从心底里知道，她不可能是妖魔。

    怜奴奄奄一息，被人扔到了后山，随后，被路过的青年捡走。

    旁人都觉得她死定了，唯独青年非说，她能活下来。

    商队的人都觉得青年是个怪胎，把他和被他救下的那块人形焦炭尽数丢下。

    他倒好，砍了几棵树，做了一块木板，拿绳子拴着木板，硬生生要将她拖出森林。

    偏生他方向感着实不怎么好，因为迷路的关系，本来距离人烟很近的后山，愣是让他越走越偏，最终走到了山林深处。

    山林深处生活着一些诡异，人族口耳相传，知道深山多怪事，平素基本不会作死进入深山之中。

    他拖着一具半死不死的尸体一样的人，说答应了会救她，就一定会救她，只要她一天没有断气，他就一天不会放弃她。

    哪怕她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怜奴自然死不了，随着时间过去，她逐渐开始恢复。

    怜奴曾见过目睹她远超常人的恢复力的一幕的人，他们恐惧她，厌恶她，认为她和那些妖魔是一样的存在，不是惊叫着逃走，就是扬言要杀了她，又或者，想从她身上获得好处，一如曾经的高氏族人。

    他们也想得到和她一样的能力。

    拥有赤子之心的人不是没有，但很少很少，更令人绝望的是，他们所拥有的赤子之心，终究会消失不见。

    怜奴从未遇到过那样的人。

    除了他。

    他仿佛一个傻子，见她恢复力异于常人，非但不害怕，还一脸惊喜，说：“我就知道你死不了，你不可能死，你也不会死的。”

    他说都太过认真，眼神太过纯粹，纯粹到，怜奴忍不住同他说起了一个十分久远的故事。

    听过她的故事的人，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他们的反应，大多很羡慕，说也想要那样的长生，也有人觉得她活着很痛苦，觉得她肯定很想得到解脱，还有人，则是根本不信。

    他听完，却十分沉默，沉默之后，他拉起她的手，“那一定很辛苦很辛苦，但其实，也一定很美好很美好对吗？你很痛苦，可你也很快乐，痛苦是因为你忘不掉那些给你留下美好瞬间的人，快乐，是因为他们带给了你无比美好的瞬间。”

    怜奴没有说话，只是，从那天开始，高怜就经常出现。

    高怜成为了皇后，登高远呼之时，怜奴想，她该退场了，至少，在高怜这一生过完之前，她该退场了。

    然而，怜奴听到了呼唤，强烈的呼唤。

    怜奴瞬间明悟，那是她的使命，也是她彻底解脱的机会。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长生，该结束了。

    怜奴响应呼唤，前往一望无垠的大海深处，她潜入海底，无法呼吸却仍旧不会死，她去到最漆黑的深处，在那里，一道身影高高矗立于巨大的白骨王座之上，她拼命靠近白骨王座，终于触碰到身影。

    怜奴还是用尽全力保住了高怜，哪怕只是保住了她短短几年的寿命。

    她还是会死，可至少，她的最后时光里，有人会陪着她。

    身下的血泊越来越大，大到令人惊讶于，一个人体内竟然能有这么多的鲜血存在。

    身体也越来越冷，冰寒刺骨的冷。

    身影在她碰触到的瞬间，化为虚无消失，原地，只留下了一个闭着眼睛的婴孩。

    她抱起婴孩，向海面游去。

    再次得见天日，她的肤色却白得仿佛死去多日的尸体一样。

    她抱着孩子，回到了京城，回到了皇宫，回到了高怜想要回到的地方。

    她将孩子交给龙皇，“他名高誓，会是骊龙帝国的太子，未来一切以他的意愿为主。”

    龙皇答应了，他的眼神一如最开始那样纯粹，“那你呢？”

    她眼中神采逐渐消失，说：“高怜还在，哪怕也没几年光景，可她还在……”

    她只能坚持到这里了，所以，她没有听见那句，“高怜是你，怜奴也是你啊……”

    怜奴听不到这句话，所以，也不会知道龙皇最后的那句话。

    “你或许不记得了，可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曾见过你。

    那时我不过是父皇膝下众多皇子中最为不起眼的一个，没有母族势力，没有天赋，甚至不懂得讨父皇欢心，每日在最为偏僻的冷宫之中度日。

    每日陪伴我的，除了冷清，还是冷清，就连最下等的宫人，都不愿意多投一眼所在的凄冷之地。

    但是，你出现了，你带着月光出现，像个幽魂一般。

    我问你是谁，你骗我你是月宫仙子，我每日叽叽喳喳不停问你话，你烦得不行了才会回我一两句。

    哪怕如此，我也觉得，遇见你，是我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你消失了，我以为你回到月宫去了，为了再次见到你，我拼命修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越来越强，但还是找不到你的踪迹，并且，我也明白，没有月宫仙子，你骗了我。

    我甚至不明白那是幼年留下的执念，还是我偏激至此，可我非找到你不可。

    为此，我远离了京城，远离了权利漩涡，几乎走遍骊龙帝国每一个角落，数次险死还生。

    终于，我还是再次遇到了你，真奇怪，你都那般模样了，连是男是女都叫人分辨不出来，可我竟然，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仅仅凭借一个眼神……”

    他絮絮叨叨，然而怀里的人，身体冰寒刺骨，仿佛死去数日的冰冷尸体。

    他甚至看到，她绣袍下的手，已经化为了白骨。

    好在，她还是醒过来了。

    虽然，只是短短数年，她便再次离他而去，这一次，是真的彻底离他而去了，她的尸骨，仿佛一眨眼就过去了千百年一样，轻轻一碰，就碎了一地，被风带走，越飘越远。

    甚至无人知晓，皇后的坟茔，不过是一座衣冠冢。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啊……一颗蒲公英种子的被逆袭的原女主们【快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