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春盏阁

    “秦领！放开！”

    陈小圆不敢高声，可胸中憋着怒气，恨不能当场给秦领一个大巴掌！

    然而，她使了老鼻子劲挣扎了几回都没能脱身，这才意识到：她那点力气在秦领面前简直跟蚊子扑翅膀似的，不仅伤不到他，反倒显得格外矫情。

    黑暗中，秦领似是不出声地笑，陈小圆简直能想象出他一脸得意的混账样子，不由又气又急，骂都骂不出声：“......你！”

    秦领果真在笑，好整以暇看好戏：“你知道你最近长重了吗？还怪沉的。”再娇小也是个完整的女人，压在大腿上还挺有分量。

    “......”陈小圆一怔，气得狠捶秦领一拳。哪个姑娘能忍受被别人指责体重？她当然不能忍！

    膝盖一提，就听身下大太监“嗷”一声嚷嚷，吓得陈小圆一动不敢动。

    她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趴的这个位置......好像，好像正是男人的“关键位置！”

    而、而且，秦领本就是一个大太监，那关键位置岂不是比关键更关键！？

    这么一反应，她顿时觉得大事不妙，没命地挣扎起来！

    秦领原本只想逗她一逗，没想到这蠢蛋当了真，实在有趣——他顺势将陈小圆牢牢压住，整个人趴在他身上，故意道：“踢本督？踢完就跑，不怕遭报应么？”

    “呸！老娘此时不跑，更待何时？”陈小圆腹诽，气喘吁吁。

    秦领乐了，心情也随之一松，一日烦心顿时烟消云散，这才低声道：“就在......趴一会儿。”

    耳畔语气温柔，带着几分通透，酥酥麻麻传到心头，陈小圆只觉脑子都被轰然火焰烧掉半边，一时呆住，竟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她轻轻哼一声，微红的俏脸贴上他宽厚结实胸膛。

    秦领的大掌轻轻按在她背上，如同一道暖墙，隔着薄衫，热意源源不断渗入原本微凉的身躯。

    这一瞬，天地萧瑟，风吹叶尽，明月寄予林端。

    在登云城寂寂夜色中，二人彼此听着对方的心跳，呼吸缠绕，渐渐合成一处。

    第二日是秦大督主休沐的最后一天。

    晨起陈小圆就没瞧见秦领。她昨晚生生被大太监搂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睡了过去，早上醒时他已不见踪影。

    大丫鬟听见夫人起了，带着小丫头进来服侍。

    陈小圆一边穿袜子，一边从赵瑟口中才知道，秦大人按时按点起了去晨操，跟往常一样，不会在家早膳。

    陈小圆默不作声，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有点失落，只默默收拾自己和衣裳，准备出门事项。

    赵瑟见她兴致不高，也并无他法，只愣怔顶着张万年不变的冷淡脸跟着夫人。倒是蜀琴瞧出些端倪，使劲给姐姐使眼色，无奈赵瑟毫无反应。

    蜀琴只好蹭上来，悄悄道：“夫人，刚刚听小康公公漏了一句，今日大人好像在衙门外会客......春盏阁。”

    话音刚落，蜀琴就被赵瑟踢了一脚，讪讪地不敢再多话。

    陈小圆喃喃道：“春盏阁？”

    好像赵瑟曾经提过，辑事厂厂公有自己常去的几处宴客场所酒楼，只是并没提过什么春盏阁——为秦领如此隐蔽，到底要约什么人去那个阁呢？

    这头陈小圆心里碎碎念，那边秦大督主在辑事厂会客，当着川陕行都指挥使司经历司庞经历的面，大大打了个喷嚏，吓得庞经历大人簌簌差点跪地上。

    秦领奇怪，难道有人在念他？嗤，世上咒骂他诅念他的人多了，谁那么大怨念，竟弄得本督打喷嚏？

    一肚子狐疑，秦督主送走了三四拨客人，好不容易挨到了午饭时分，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人影一闪，一撮白发出现在他面前，田央满头是汗：“大人，人已经约好了。您这，准备出发？”

    督主大人将午宴设在不常去的春盏阁，那里地处城南，在一条偏僻而冷清的小巷里。正因如此，田央先去送了宴请拜帖，又直奔酒楼布置周围守卫，一切妥当，才马不停蹄赶回辑事厂。

    秦领看了一眼多年老下属兼老伙伴，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从东夷舞姬抚子事发以来，田央痛定思痛，说话办事更加勤谨，当是想挽回在督主大人心目中的过失。秦领却十分清楚，田央虽谨慎小心，可却不觉得自己在抚子的事上做错了，只是愧疚没有及早告知秦领二人私事而已。

    他身为辑事厂厂公，每日见到无数人事，听到无数消息，处理纷杂事项关系，或许早已麻木，又或许习惯了冷漠旁观，甚至连最亲信的人都不会去拉一把。

    可看到田央，想到他为了一个东夷女人，居然向自己隐瞒事实，秦领心中依然块垒不平。他对田大都尉的全然信任已出现裂缝，日渐分崩离析。

    田央似乎也知道督主大人的底线，只能更加卖力小心，暗暗发誓，待在秦领身边的每一天，必不辜负大人。

    秦领自己拢起披风：“走吧。”

    田央低头：“是。”

    春盏阁是一家百年老店，位于登云城南城一片老旧宅院环绕的一处角落，若是不仔细找，甚至难以辨认它陈旧中透露出的昔日辉煌，将它从鼻子底下略过。

    秦督主并未乘坐辑事厂的黑马黑篷大车，而是出了辑事厂行了二里地，便换了一架暗枣红小篷马车，半新不旧，毫不起眼地绕了复礼大街几圈，寻着时辰差不多，才忽而一拐，进了南城小巷。

    驾车的马夫看着老迈粗笨，却是多年老司机，小车在小巷里穿梭，左突右拐，马车窗框几乎擦着巷道两边的土墙，居然毫发无伤直抵春盏阁。

    秦领在马车上闭目养神，听着车后不远处田央带着众弟兄不远不近地跟着，马蹄哒哒踏在空寂小巷中回荡，天籁之音一般。

    刚进春盏阁，老板便擦着手急急上前来迎这位面熟的公子：“呦，贵客到！大人您——”

    秦领略一颔首，稍抬手做噤声状，随即熟门熟路带人上了二楼里间。

    甫登二楼，他略扫一眼，隐约见刘白等人早就在四下散开，前后远近防卫严密，这才放心进了里间包厢。

    酒家妇人一捞门帘，包厢里早有一二人在。

    为首那人眼亮，见到秦领进来，立即站起，笑着向他一拱手。

    “秦大人，久仰！”

    “呵呵，闻名不如见面。彭二姑，请——”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