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怀上龙种的算计

    众人笑浪一浪高过一浪，在美婢艳妇的映衬下，领头笑得最开心的蔡贵妃似有意、若无意地朝万公公瞟了一眼。

    顶着一张油光水滑的大肉饼脸，万公公见太后娘娘笑得舒心，也放下半颗提着的心，跟着笑起来，又给贵妃娘娘回了个“万事妥当”的眼神。

    万常山不失时机地撤下蜜瓜，又挥手让人上点心，正在忙活，就听外面宫人进来禀报：“启禀太后娘娘，崇王殿下求见。”

    一听亲儿子来了，殷氏马上坐不住了，脸上更是笑开了花：“崇王来了？这孩子，要进宫也不提前说一声。”

    蔡贵妃领着诸位嫔妃已经站了起来，笑盈盈道：“殿下纯孝，自然是一想起娘娘来，就进宫来看望娘娘——殿下可真是孝顺，娘娘好福气！”

    殷太后笑道：“你不必给他打马虎眼！这孩子就是坐不住，又任性，算了，让他进来吧。”

    崇王姜勋文算是蔡氏的表哥，远近是亲戚，然而身份有别，不得与内宫嫔妃见面。于是，蔡贵妃礼让一拜，跟太后娘娘告辞，这才功成身退，领着众妃离去。

    几个宫妃走清，殷太后心情极好，让大小宫人将茶室花厅重新收拾一遍，端了新水果点心，这才让崇王进来。

    姜勋文步履匆匆气度非凡，刚走进朱颜殿，就朗声笑道：“母后娘娘，几日不见，又见年轻了几岁！再年轻下去，儿臣要喊姐姐了！”

    殷太后笑着作势欲打：“胡说八道，堂堂王爷嘴上没个把门的！你那帮父子都给本宫拉出来，该打！”说着，又笑意盈盈拉起跪拜在地的崇王，左右端详了一番，见姜勋文面色红润、神气十足，方才放心。

    姜勋文笑：“母后放心，上次那臭小子根本没沾着儿臣的边儿，更不曾伤到儿臣。”

    提起雪甲小郡王刺杀崇王的事，殷太后脸色就黑了下来。

    她心疼地拉着姜勋文不放，道：“我皇儿千金之躯，贵不可言，这么大的事情即便是没伤到，吓也吓到了——大慧心这么多年来，有哪个王爷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己府里被刺的？更何况，皇儿这都第二回了！”

    老母亲偏疼自己的儿子，自然是絮絮叨叨数落个不停，姜勋文耐着性子在一旁听着，随口宽慰几句，随即便提起了即将举办的秋日宴的事。

    “母后娘娘有所不知，如今宫外为了一个秋日宴的名额，各家贵人都要打破了头。”崇王极尽夸张之能事，哄着老太太道：“儿臣听说不少京外的大员也想把自家女儿塞进秋日宴里，给我那皇兄掌目挑选呢。”

    殷太后冷笑一声：“哀家年纪大了，耳目也不如以前聪灵，也听说了不少这等事情——你皇嫂倒是不声不响的，挺沉得住气。有道是‘会咬人的狗不叫’，本宫倒不得不防着她一点。”

    姜勋文凑近：“母后是说——”

    殷太后挥退远远站着的众宫人，只留下万常山一个人伺候。她修长深红的指甲点了点万大总管，低声道：“常山，你把近日情形与崇王知会一声。”

    万大总管何等人精，早就知道太后步步为营，就是为了给崇王安插眼线，此时添油加醋将自己如何收服凤仪宫大宫女的手法详细吹嘘了一番。

    最后，万常山眨巴着挂满肥肉的眼皮，满脸堆笑道：“崇王放心，那两个小蹄子天天怂恿皇后娘......封氏抓紧怀上龙子——只要封氏敢坏了规矩，霸占皇上侍寝，后宫必然翻天覆地搅乱一池浑水！到时候太后娘娘出马平定后宫，必不能让那封氏有好下场！”

    一旁殷太后听万总管尖细嗓音一字一句阐述她的计划，闭目微笑，仿佛听着最美妙的乐曲，缓缓点头。

    万常山一边顺着太后意思说，一边掀起肉泡眼望向崇王，见姜勋文露出满意神色，他一颗心才渐渐放下来。

    当今皇上登基才一年，修旧利废，此时天下初定，万事都在革除旧敝、兴办新政的起步阶段，又似乎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

    在这节骨眼上，万公公自然知道行差踏错和站对队伍二者之间的天渊之别。

    万常山早年服侍先皇，只是个不大不小的起居太监，后来又服侍太后多年，最清楚太后娘娘的强势性格和伪善心机，更明白太后娘娘谋划已久的意图。

    想当年，先皇最宠爱的便是当今皇上的亲生母亲孝贤皇后，更是疼宠聪慧的三皇子，早早封了年未成年的姜立做了第一顺位王爷梁王。可是......

    如今，殷氏成了正经八百的太后，任谁都撼动不了她的地位。先帝聪明一世，却没算到殷氏护子心切，包藏的是何等大胆的心思！

    万常山瞅出端倪，百般揣摩殷氏的心思，从起居太监一路晋升成了万鹤宫总管。m.zwWX.ORg

    如今，母子二人的算盘越打越响，眼看就要见真章，万总管这么多年帮殷氏不知扫平了多少敌手，早就没了退路，还不如咬牙拼一把荣华富贵——

    朱颜殿里，熏香缭绕，滴漏声声，不紧不慢地在大殿上空回想。

    崇王正蹙眉抱怨：“皇兄也太不顺人情了。秋日宴本就是与百官同乐，又是母后做主给他选秀新人，不仅不感恩母后用心良苦，还这般左推右挠，难不成是怕我那位皇嫂不高兴？”

    寡居的殷氏最看不得帝后你侬我侬卿卿我我，这时目中含恨，趁四下无人便也骂起来：“封氏那贱婢，缠着皇帝不放，小家子货，着实不要脸面！——咱们也得防着，若是她真怀上龙种......”

    万常山听太后王爷窃窃私语，不由凑跟前笑道：“娘娘，老奴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想说什么？”殷氏撩起半垂的眼皮，朱砂色红唇急急掀动。

    万常山阴笑一声：“恕老奴直言：封氏乃低贱川西小族，不入流的乡宦，哪里配得上未来的太后宝座？——老奴斗胆提一句，她若是真想生个龙种......咱们就想办法让她怀！”

    “让她怀？”殷氏皱眉，万常山你是疯了吗？还是干活干糊涂了？

    “封氏若是怀了龙种，正宫皇后生下的嫡长子必封太子，入主东宫！一切尘埃落定，到时候勋儿就——”

    殷氏猛然顿住，掩口瑟瑟，深红指甲掐入掌心，差点将心底最深切的图谋脱口而出！

    谁知，万常山油腻肿泡眼一翻，死鱼一般牢牢盯住殷氏半苍老的面容，狞然一笑。

    “怀上龙子，皇后娘娘便得听太后娘娘差遣了。”药师娘子的督主，江湖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