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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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瓦雷娜脑海中所隐藏的东西，左思无疑是相当的感兴趣。 但他并没有急着进行研究，而是准备先把这群快要饿死的难民弄到相对比较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 不过作为一个外人，想要获得他们的信任显然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再加上左思又懒得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所以直接选择对身为营地领导人的瓦雷娜施展了五环魔法【支配人类】。 通过这个法术，他直接操控对方向所有难民宣布自己是来自普兰提亚浮空城法师议会的成员，可以为所有还活着的人提供安全方面的庇护，以及足以果腹的食物。 尽管最开始的时候，不少人都对此报以强烈的怀疑。 因为他们不是傻瓜，能看看到外面的情况有多么糟糕，各种不死生物几乎遍布城市内的大街小巷。 而且在瘟疫爆发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听不到任何关于法师议会和浮空城的消息，更没有看到有军队或是法师们前来拯救自己。 最重要的是，难民们不确定离开这个安全的地方后，自己是否还会被外界的瘟疫所感染。 长达两年多的绝望，让所有的幸存者都失去了对于法师议会和浮空城的信任。 如果不是骨子里残留着对于魔法和法师发自内心的敬畏，搞不好还会有一些过激的举动。 毕竟在很多版本的谣言中，都提到过这次瘟疫极有可能是死灵法师们在进行危险研究和实验的时候出了岔子，然后才导致如此严重的后果。 但最终，在饥饿的驱使下，这些人还是同意了从这个隐藏的墓穴中走出去。 在左思的带领下，所有人带上少量的家当，很快沿着地下隧道朝仓库所在的位置进发。 原本仅能供一个十岁左右男孩爬行的隧道，在魔法的作用下很快被拓展到大概有两米高、三米宽。 等从仓库爬出来的时候，这些快要饿疯了的人立刻冲向存放食物的地方，拼命把腌肉、肉干和硬邦邦的生谷物往嘴里塞。 有几个吃的太急，甚至差点把自己活活噎死。 幸亏左思就在旁边，帮他们把卡在嗓子眼和气管里的东西弄出来，不然的话怕是用不了几分钟就会憋死。 同样的，这也提醒了左思要注意这些人的进食量，防止其不小心把自己撑死、胀死。 要知道对一群长期忍受饥饿的人来说，突然之间获得充足的食物，根本无法控制住那种发自本能强烈的渴望。 左思也曾经挨过饿，虽然只有几天的功夫，但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却一生都不会忘记。 在阻止了这些人生吞谷物、咀嚼硬邦邦的腌肉和肉干后，他果断召唤了【英雄宴】。 瞬间！ 这一两百的难民沸腾了！ 因为就算是在瘟疫爆发之前，他们也没有人吃过如此美味的东西，超过三分之二的人更是不小心在快速咀嚼中咬到了舌头。 看着这些难民狼吞虎咽的样子，左思立刻对瓦内萨吩咐道：“派两个人去墓园区地下侦测一下是否还有其他幸存者聚集地。赫尔的常住人口有差不多五十万，我感觉里边其他墓穴可能还存在着类似的地方。另外，注意用这些我调制的圣水洒在仓库周围，确保这些人不会被残留在亡灵身上的瘟疫感染。” “明白，交给我吧。” 巫妖接过装满圣水的瓶子点了下头。 没过一会儿功夫，他就把圣水均匀洒在仓库周围，并且给所有受到控制的亡灵与构装体下达命令，禁止其靠近这些身体正处在极度虚弱状态的幸存者。 事实上，所有被带过来的亡灵和魔像之类的构装体，左思都没有打算将其再带回费伦，亦或是其他世界。 因为从放出来的那一刻起，它们极有可能就会成为可怕瘟疫的携带者。 除非进行集体消毒，否则的话基本就是一群移动的天灾。 凭借着统御亡灵之卷这件强大的魔法物品，赫尔城内大部分的低级亡灵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就被捕获的七七八八，而那些诞生了神智的高级亡灵则要么被毫不留情的摧毁，要么被迫选择屈服成为亡灵大军中的统帅。 最终，巫妖们成功在这座城市补充了差不多八万到十万左右的不死生物炮灰。 除此之外，仓库里那些魔法材料和铁锭也被制作成了数以千计最简单、最廉价的钢铁构装体。 这些构装体没有魔像那样强大的魔法抗性和免疫，更无法理解复杂的命令。 但却胜在数量众多，而且对于物理攻击的防御力非常惊人，也不会受到心灵或是魅惑类法术的影响。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由构装体和亡灵组成的大军，在场的组织核心成员都不由得感到一阵心潮澎湃。 “现在，我们终于有足够的资本去收复普兰提亚浮空城了。” 说着，左思发动旅法师火花的力量，再次强行撕开一道不稳定的空间裂隙。 下一秒…… 数不清的构装体和亡灵生物便浩浩荡荡的涌了过去。 那壮观无比的场面，甚至让仓库附近被营救出来的幸存者震惊的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他们才真的有点相信这群来历不明的施法者或许真的有可能占领浮空城，并结束这令人感到绝望的末日。 与此同时，穿过裂隙的大军在那些选择臣服的高阶亡灵生物率领下，很快便开始以法师塔为前进基地发起进攻，沿着街道一个一个攻占附近的建筑。 尤其是那些可以释放出各种破坏力惊人魔法的高塔。 一时之间，原本寂静的普兰提亚浮空城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大量原本隐藏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亡灵在领主的一声令下，纷纷冲出来跟这些入侵者打成一片。 一些相对比较宽敞的街道、公园和广场，在极短时间内就聚集了成千上万隶属不同领主的不死生物，然后开始陷入无休止的消耗战与拉锯战。 介于低级亡灵没有神智也不会感到恐惧，所以从战斗爆发的那一刻起，便进入到活人永远无法想象的惨烈状态。 只见它们穿着生前的盔甲和衣物，手里拎着五花八门随意在街头巷尾捡到的简陋武器，如同沙丁鱼一样挤在一起。 当抵达战线最前端的时候，立刻便会以一种非常笨拙的动作尝试去敲碎对面不死生物的脑袋。 如果武器在混战中丢失了，它们就会用手去抓、用牙齿去咬，甚至是用自己的脑袋去撞击。 聪明一点的，会捡起地上那些掉落的大腿骨当做棍棒来使用。 几乎每一分钟，都有上百名骷髅或者僵尸被肢解、消耗，破碎的骸骨与尸块甚至在战场中央堆积起了一座凸起的山丘。 但有趣的是，不管是那些进化出神智的不死生物领主，还是左思这边的巫妖，都没有半点想要亲自下场的意思，也丝毫不在乎己方的损失有多么惊人。 因为这就是亡灵之间的战争！ 一种比活人世界战争还要惨烈一百倍的战争！ 一种只有冰冷计算且必定要分出你死我活的战争！ 除非炮灰们被消耗殆尽，否则领主们才不会冒着被击杀的风险亲自下场。 至于左思这边，纯粹是手头的战争资源和炮灰足够多，所以压根不需要太早暴露底牌。 而且他还打算试探一下，这些高级不死生物之间是否存在者某种联系，又或者共同臣服于一名强大的不死生物君王。 要知道浮空城内的环境中所存在的负能量浓度，可不是地面上那些普通城市所能企及的。 再加上还有不少的大法师和高阶职业者死亡后遗留下来的尸体，所以更容易催生出强大的亡灵生物，那些手持诅咒武器的死亡骑士就是最好的证明。 站在高塔顶端远眺前方不断推进的战线，左思头也不回的问道：“如何，侦测到多少个有威胁的不死生物领主了？” 一名擅长预言系魔法的女性巫妖不加思索的回答道：“到目前为止观察到的有十四个。其中有七个都是近战类的僵尸、骷髅和死亡骑士领主，两个是灵体的女妖领主，还有五个穿着破破烂烂的长袍，明显应该属于施法者。但我们暂时不清楚这些家伙掌握着怎样的魔法和类法术能力。” “尽快加速炮灰的消耗，迫使这些领主的一部分加入战斗。”左思迅速做出指示。 他可没工夫陪这些家伙磨磨蹭蹭打上几个月，而是希望尽快将其击败，并完成对普兰提亚浮空城的实际占领。 毕竟占领和控制仅仅只是第一步，随后还要对整个城市进行清理消毒，再搜罗一些幸存者重新点燃文明的火光。 这些事情无论哪一件，都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跟精力。 “在不动用构装体的情况下，以目前战场低级亡灵生物的数量与密度，我们恐怕已经没办法再展开更多的部队。”杰弗里有些无奈的解释道。 “按照现在的消耗速度，对方还能撑多久？”左思下意识皱起眉头。 杰弗里不加思索的回答道：“就算是推进速度最快的那条线，估计至少也需要两个小时。您可以先去休息一会儿，亦或是干点其他的事情打发时间，这里有我们盯着就行了。” “需要我把这柄圣剑留下来吗？” 左思抓起插在鞘内的剑问了一句。 这一举动立马把在场所有的巫妖都吓得后退了两部，瓦内萨更是拼命地摇头：“不，不用了，我们能控制住局势。这把武器还是留着您自己用吧。我暂时还不想体验一把被正能量瞬间烧爆的感觉。” “没错！我觉得相比起那些领主，您手上这柄剑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杰弗里也跟着附和道。 从巫妖们的反应不难看出，他们对于卡索弥尔和白昼之星合体后的圣剑有多么恐惧。 因为无论是前者为持有者提供的额外法术抗性与解除魔法效果，还是后者所拥有的惊人正能量，都能在命中瞬间给予任何不死生物以难以想象的毁灭性打击。 别说是巫妖了，就是拥有更强大力量的半巫妖挨上一下，估计就算不死也得半残。 由于在改造过程中弱化了圣武士灌注其中的秩序与崇善信念，同时大幅度强化其正能量的神圣特性，导致这把圣剑仅仅只是拔出来，都会在周围十几米范围内形成正能量区域。 凡是在该区域内的生物都会受到缓慢的治疗和提振使其效果，而不死生物则会受到持续不断的灼烧。 那些善神教会和圣武士要是得知有这样一柄圣剑诞生，怕是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它。 而这把剑，正是左思收复浮空城所准备的最强底牌。 他相信，无论是什么样的亡灵生物，在圣剑的面前都会变得无比脆弱。 不过巫妖们惊慌失措的反应还是把左思逗笑了，一边笑还一边调侃道：“作为灵魂被保存在命匣里的巫妖，你们完全没有必要害怕圣剑，甚至可以拿着它去跟那些难缠的敌人同归于尽。反正最多几天之后，你们就能在命匣旁边重生。” “阁下，请不要开玩笑。不死生物对于正能量的恐惧是刻在灵魂中的本能，哪怕是保留着生前记忆和性格的巫妖也不例外。”杰弗里表情严肃的解释道。 他显然被左思天马行空般的想法吓了一跳，生怕这位组织的最高首领真让自己这样去干。 让巫妖拿着一柄圣剑去跟其他不死生物领主同归于尽？ 这画面光是在心里想象一下都会产生强烈的不适和排斥反应。 “那还真是遗憾。好吧，这里就交个伱们了，我先去休息一会儿，等那些领主参战再来叫我。” 说罢，左思带着圣剑回到了法师塔内那个曾经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 看着曾经无比熟悉的摆设和装饰，还有两个日夜不停通过踩踏发电的低级不死生物，他不由得低声感叹道：“真想不到，仅仅用了两年多的时间，我就又回来了。只不过这一次我的身份不再是受到别人操控的棋子，而是可以掌握自己命运的棋手。” “你这是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吗？” 一本挂在挎包旁边的厚厚大部头书籍突然毫无征兆的开口发出了声音。 “青春？哈哈哈哈！那种东西对于我来说早就已经不存在了。这一点作为承载着我过去思想的你来说应该最清楚不过。” 左思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么有因为一本书开口说话而感到意外。 因为这本书，就是用创造者能力赋予神智的日记本。 通过这种方式，他获得了一个拥有跟自己思维十分相近的魔法造物。 与其他大多数魔法物品是为了获得更强大的防御或者攻击能力不同，这个与其本人拥有十分将近思维方式的造物，最大的用途是与过去的自己进行对话，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 “不！这就是在缅怀。 尽管你并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你还是很喜欢在浮空城生活的那段时间。 虽然阿斯塔在利用你，强迫你抛弃那些在现代社会培养起来的价值观和性格中的软弱，但也同样给了你很多东西。 包括但不限于受人敬畏的社会地位，一句话就决定几十乃至上百名奴隶生死的特权。 这一切都是你在现在社会所无法获得的。 别忘了，我承载着你过去的思想，所以非常清楚你当时的想法。 正是那种可以随意支配、改变别人命运的感觉，塑造了你现在的性格。” 日记本用极其犀利的言辞一针见血指出了连左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细微心理变化。 当然，也只有在没外人的情况下，它才会发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议，平日里都是习惯性的保持沉默。 “所以你认为我对阿斯塔产生了类似斯德哥尔摩综合一样的情感？”左思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问。 日记本用不带一丝感情的语气回答道：“恰恰相反，你的反应要更加严重且可怕。 至少我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患上斯德哥尔摩综合的人，会毫不犹豫杀死那个曾经令自己产生依赖感的人。 我认为你患上了另外一种心里问题，那就是始终处于一种强烈的不安与危机感中。wap..OrG 这也是你为什么会对那些威胁到自己生命安全的家伙发起猛烈报复的理由。 任何外界超过某个阈值的刺激，都会引发你剧烈的反应。 这很不寻常，同样也让你在别人眼中看起来充满了危险性。” “这么说按照现代医学和心理学的诊断，我应该算是个患上心理疾病和精神问题的病人？而且病得还不轻？”左思忍不住笑着自嘲道。 在现代社会里，警察开枪击毙犯罪分子都要做一系列的精神鉴定跟心理辅导，更不用提他所经历的那些那些事情。 或者说，在被迫进行了长达一年多的活体和死尸肢解工作，没有变成一个心理扭曲病态的疯子已经算是相当幸运了。 至于其他方面自然不能要求太多。 更何况费伦那地方也没好到哪去，疯子、偏执狂、精神病、狂信徒、恶魔崇拜者和魔鬼信徒简直多如牛毛。 各路阴谋家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压根没有什么安稳日子可过。 在这种大环境下还想要做一个奉公守法的正常人？ 别做梦了！ “现代医学和心理学针对的是普通人，而你早就已经跟他们不同了。 我只是想要提醒你，不要总是维持这种不停跟别人争斗的高度紧张状态，偶尔也应该稍微放松一下。 比如说去跟那些明显对你产生好感的女性谈一场恋爱。 如果喜欢成熟一点的，我觉得艾拉斯卓就不错。 她在这方面丰富的经验和温柔的性格，可以为你带来前所未有的愉悦体验。 如果你喜欢青涩一点的，赫敏·格兰杰是个不错的选择，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拉近关系将其培养成为一名合格的帮手。 如果你喜欢对自己言听计从的，那可以考虑一下伊莎多拉。虽然她的精神和心里都有很大的问题，但却永远不会拒绝你所提出的任何要求。 至于那些只能用来发泄欲望和精力的树精、水妖精、魅魔、欲魔之类的生物还是算了吧。 总之，你现在需要的是稍微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的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 日记本直截了当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与奇物和法师塔意识刚刚诞生初期基本就是个“智障”不一样，由于里边的内容记载了大量的思想，所以从诞生之初就有完整独立的意识。 “想不到你居然还关心起了我的感情生活……” 左思嘴角抽搐着小声吐槽了一句。 “我只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主人，在未来变成一个只剩下对于魔法与知识充满无尽渴求的怪物罢了。另外，你已经有差不多五天没有睡过觉，最好趁这个功夫稍微休息一下。” 说罢，日记本便陷入了沉默，不再发出任何声音。 对于它的提醒和建议，左思仅仅只是耸了耸肩膀，显然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因为这东西终究只是一件魔法造物，承载了自己的一部分思想和意识，并不一定都是对的。 就这样，在简单使用咒语清理了一下房间的灰尘后，他很快躺下来闭上眼睛进入了休眠状态。 尽管区区一两个小时并不足以恢复法术位和神术位，但却能极大缓解精神方面的疲劳。 自从获得神力之后，左思的睡眠基本上就没有正常和规律过，都是需要重新准备魔法才会选择长达八小时的休息，平日里都是二十四小时、四十八小时、七十二小时之类的连轴转。 在某种程度上，他的疯狂程度丝毫不亚于想要成为精灵诸神一员的艾瑞尼卡斯。 正当普兰提亚浮空城的亡灵战争进行的如火如荼时，远在费伦大陆西海岸最北端的千帆之城路斯坎，迎来了一群十分特殊的访客。 他们不是人类，而是来自古老秘银厅的矮人。 为首的正是现任的国王，矮人战锤氏族的首领，曾经在冰风谷参与过碎魔晶事件的著名冒险者，黑暗精灵游侠崔斯特的好友，成功杀死了入侵自己家园的影龙——哈林乌瑞姆·烁影，并且重铸秘银厅皇冠的布鲁诺·战锤。 由于在1356DR成功收复了战锤氏族曾经的家园，后来又在动荡之年遭到幽暗地域魔索布莱城黑暗精灵的攻击，收留了数百名惨遭屠杀的布林登城地底侏儒幸存者，他现在所领导的秘银厅已经成为整个北地最大的秘银、钢铁和各类武器盔甲的供应商之一。 甚至由于抢占了太多市场份额的关系，引起同样靠矿产与金属冶炼为主的米拉巴敌视。 尽管有银月城的艾拉斯卓出面调停最终没有爆发战争，但私下里的明争暗斗却从来没有停止过。 为了开拓市场，让秘银厅生产的东西可以卖出去并换回粮食、盐、酒、布匹等生活物资，老矮人不得不从世界之脊群山向南延伸出的触角走出来，横穿危机四伏的潜藏森林，小心翼翼避开充满敌意的米拉巴，乘坐船只沿着米拉尔河顺流直下来到路斯坎。 当然，这位所谓的秘银厅之王，算上那些投靠过来的地底侏儒，实际上臣民也只有区区不到一千人，而且都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坑道中。 看着路斯坎市场数量惊人的摊位和熙熙攘攘的叫卖声，布鲁诺惊讶的挑起了眉毛问跟在自己身边的矮人向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可不记得千帆之城有如此多的商人。” 后者微笑着解释道：“陛下，自从耐兰瑟尔群岛攻陷路斯坎之后，他们就对原本那些盗贼公会、海盗和下水道里的兽化人进行了大清洗。 几个垄断贸易的商会也被毫不留情的取缔并没收所有财产。 当这些阻碍贸易的家伙消失后，来自安姆、博德之门、深水城和无冬城的商人迅速蜂拥而至，一边兜售自己带来的特产，一边收购北地各种有价值的货物。 而且新的统治者还把整个明檀岛上的居民全部迁徙过来，并且释放了所有的奴隶，给予他们工作和酬劳。 所以这里的市场正在呈现出空前繁荣的状态。 周边地区所有城镇和村庄的人都愿意在此地进行交易，甚至无需支付哪怕一个铜板的入城税。 如果您想要把我们生产的武器、盔甲、铁锭和秘银卖掉，这里应该就是最理想的场所了。 尤其是秘银、精金和宝石，这里的官方开出了非常高价格无限量收购。”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们跟直接去跟对方签订一份长期的贸易合同？”布鲁诺摸着下巴上浓密的胡子陷入了沉思。 毫无疑问，作为在冰风谷出生和长大的矮人，他对于路斯坎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感官。 至少几年前在寻找秘银厅的冒险旅途中，这座城市并未给他留下半点好的印象。 无论是那场在酒馆里爆发的冲突跟斗殴，还是购买消息时所付出的高昂代价，亦或是遭到奥术兄弟会成员的尾随追杀。 更何况，当初带着碎魔晶在冰风谷掀起腥风血雨的阿卡尔·凯梭，也是路斯坎奥术兄弟会的学徒。 矮人向导显然并不清楚自家国王在想些什么，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请相信我，整个北地应该都找不出第二个愿意开出这种高价收购秘银、精金和宝石的买家了。 而且我们还可以顺便在返程的时候购买需要的生活必需品。 虽然我也知道秘银厅跟银月城是盟友关系，而且距离更近。 但银月城的市场显然无法消掉我们所有的货物，但路斯坎却可以。 再加上这里距离无冬城很近，海运也非常方便，就算是普通的铁质武器和盔甲也能卖出好价钱。” “好吧，那就听你的，先去尝试着跟他们谈谈。” 布鲁诺犹豫再三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很快，在向导的带领下，这群矮人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中穿过街道，抵达了前不久才建立起来的市政厅。 对接待人员说明来意之后，消息便以最快速度被呈现在埃里克的面前。 由于左思和巫妖们都已经不在了，所以他被暂时留下作为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来处理一些外交方面的事物。 尽管在这位昔日海盗头子的眼中，像秘银厅这种只有不足一千人口的小势力，根本不配跟自己谈条件。 但看在秘银、精金和宝石的份上，他还是选择了接见对方。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瓦内萨指名要的东西，并且在各项优先级上排的非常靠前，是真正的战略物资。 埃里克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所以压根不敢有半点怠慢。 大概几分钟之后，双方就在会客室内见到了彼此。 “你好，路斯坎和耐兰瑟尔群岛的统治者，至高无上的西海之王。”布鲁诺强忍着腻歪说出了身边顾问为自己准备的外交辞令。 身为一名耿直的矮人，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虚伪至极的称号，更喜欢在交谈中直呼其名。 相比之下，接受过礼仪教育的埃里克对此早已轻车熟路，微笑着回应道：“我也很高兴认识你，秘银厅的君王，大名鼎鼎的屠龙者。” 毫无疑问！ 杀死黑龙烁影夺回属于战锤氏族的家园，是布鲁诺这辈子最得意的事情，原本还有些别扭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哈哈哈哈！好了，我们俩都是战士，就不要在这里相互吹嘘彼此的功绩了，还是直接进入正题吧。” “没问题。请坐。” 埃里克十分熟练的招呼对方，并且给一旁的仆从使了个眼色。 后者心领神会，马上取出一瓶朗姆酒给在场所有的人倒了一杯。 向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矮人们闻到酒精的味道，立刻便仰起头一饮而尽，瞬间被浓烈火辣的口感呛得直咳嗽。 要知道这些用制糖过程中残留物经过发酵、蒸馏，最后再进行勾兑的烈酒，可不是他们平日里喝的淡啤酒，酒精含量甚至能达到四十度左右。 不过短暂的咳嗽之后，布鲁诺立刻便恢复正常，满脸通红舔着嘴唇称赞道：“够劲！我喜欢！这是什么酒？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朗姆酒，它是耐兰瑟尔群岛的特产，非常受到商人和水手们的喜爱，一直都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如果我们能够签署一份足够大的贸易协定，那么你们就可以获得优先采购权。”埃里克不慌不忙的抛出了第一个诱饵。 整个费伦大陆上的人都知道，由于体质的关系几乎所有的矮人都嗜酒如命。 再加上他本人的产业中就有酿酒厂，所以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既能让巫妖满意，自己又能趁机赚钱的好机会。 “那就要看你们开出的价码是否足够有诚意了。毕竟从秘银厅到路斯坎，中间必然要经过米拉巴，我们要承受的风险可不小。”布鲁诺尝试着进行讨价还价。 尽管这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但还是忠实履行了身为国王的责任跟义务。 埃里克低着头思索了片刻，很快开口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由你们来负责运输和保障沿途安全，我们只负责收获付款，收购价格提高两成。另外一个是由我们来负责从米拉巴到路斯坎的这一段，但收购价格保持不变。” “你们来负责运输？！”布鲁罗瞬间吃了一惊。 要知道秘银厅那个鸟不拉屎的位置，从建立以来就没有什么商人愿意光顾。 否则他们坐拥那么大一座矿脉，也不会总是要为如何卖掉产品而发愁。 “难道你们就不怕引起米拉巴的敌视吗？”另外一名矮人也忍不住跟着问了一句。 听到这个问题，埃里克立马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道：“米拉巴？如果他们敢对从秘银厅运出的货物做出任何带有一丁点带有敌意的行为，我保证幕后主使将付出十倍乃至百倍的代价。 知道路斯坎和奥术兄弟会为什么会灭亡吗？ 就是因为他们妄图南下在我们控制的海域内劫掠商船。 要是米拉巴不怕死的话，那就让他们来吧。 我非常期待看到他们在面对庞大的舰队和成千上万大军的包围会作何反应。” “干！就凭这句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布鲁诺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完全没有半点国王形象的爆了一句口粗。 不用问也知道，他这段时间肯定是被对方下了不少绊子，正憋着一肚子火呢。 只是考虑到必须给艾拉斯卓的面子，所以不得不暂时忍耐。 毕竟在收服秘银厅的过程中，对方可是前前后后帮了不少忙，至于战锤氏族到现在还欠着一个人情没还。 但埃里克显然不需要顾及这些。 他早就得到瓦内萨的指示，如果有谁胆敢不开眼来主动招惹，那就直接用实际行动作为回应。 “秘银厅每年最多可以提供多少宝石、秘银和精金？” 眼见矮人国王已经有些上头，埃里克马上趁机提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如果全力以赴的话，最多可以熔炼出三十吨秘银，五吨精金，三千颗上等品质的宝石，一万五千颗中等品质的宝石。”布鲁诺迅速给出一个确切的数字。 由于矮人和地底侏儒都是挖洞勘探矿脉的好手，而且秘银厅所在的位置还通往矿藏丰富的幽暗地域，其魔法金属的产量根本不是普通地表矿脉所能比拟的。 作为安姆靠采矿起家的纳西凯小镇，从事采矿的人至少有三四千之多，但每年秘银的产量却只有区区五吨，精金更是少到只够打造一把剑或者斧头的程度。 “这些东西我们全部都要了。”埃里克两眼闪烁着兴奋与狂喜。 对他来说只要达成这笔交易，立刻就能获得瓦内萨的夸奖。 说不定巫妖一高兴，直接就兑现承诺让自己加冕为王。 虽然这个国王只是个傀儡，可以预见其子孙后代也无法逃脱成为傀儡的命运，但也总比现在这种连个正式头衔都没有要强得多。 “全部？你知道这些东西要多少钱吗？” 布鲁诺完全被对方的恐怖胃口吓到了。 他完全不觉得耐兰瑟尔群岛加上路斯坎，能在一年之内靠税收和贸易赚到那么多的钱。 “别担心，不过是区区几百万金币而已，我们支付得起。” 埃里克大手一挥尽显土豪本色。 或许别人不清楚耐兰瑟尔群岛现在所拥有的惊人财力，但他却能通过汇总起来的账本大概知道一些。 尽管布鲁诺和战锤氏族的其他矮人对此持怀疑的态度，但在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保证下，最终还是签署了一份协议。 在协议中规定，路斯坎一方有秘银厅产出所有宝石、魔法金属的优先采购权。 只有当前者吃不下了，后者才能把剩余的部分卖给其他买家。 作为回报，路斯坎会为秘银厅提供一艘专门的船只运输各类生活物资。 每个月至少往返一次，将货物运到潜藏森林边缘的河道口。 当然，冰雪封路的冬季除外。 因为整个冬季米拉尔可都处在冰封状态，根本没办法利用河道进行运输。 协议签署完毕后，布鲁诺并没有急着返回秘银厅，而是甩开身边的向导、顾问和卫兵，独自一人走进了一家酒馆。 不过他并没有像其他住在本地的矮人一样直奔吧台去点酒，而是在大厅内巡视了一圈，很快发现躲在不起眼角落里的熟悉身影，立刻迈步走到近前，抢过对方面前摆放的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然后才砸着嘴问：“如何，你对这座城市新统治者的观察结束了吗？” “没有。不过已经可以得出一些结论了。” 说着，这个全身都笼罩在兜帽与斗篷下面男人缓缓抬起头，露出隐藏在里边的黝黑皮肤和白色头发。 毫无疑问，他是个在地表臭名昭著的黑暗精灵。 再结合与布鲁诺的关系，不难猜出其真实身份就是传奇游侠崔斯特·杜垩登。 矮人对此明显非常感兴趣，立刻笑着打趣道：“那为什么不说说看呢？要知道我今天可是刚刚见过大名鼎鼎的西海之王。虽然外界都在传他曾经是哈莱特手下最凶残的海盗船长，但见面之后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个狡诈的贵族和商人。” 对于好友的这种调侃，崔斯特早就已经习惯了，仅仅是不以为意的耸了耸肩膀。 “总体来说，我对这里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化还是持乐观态度。 至少奴隶们获得了自由，大部分平民也都能找到工作，就连路上那些失去工作能力的乞丐也能每天吃上两顿救济餐。 当然，代价就是那场残酷且毫不留情的大清洗。 根据我的估计，死者的数量至少超过两千，尸体几乎全部被转化成亡灵，送到城外的农场、矿场和伐木场进行劳作。 它们代替了原本奴隶的位置，日以继夜的不停劳作。 这让我想起了故乡魔索布莱城的一些做法。 不过相比起死气沉沉的亡灵，我嗜血残暴的同胞们显然更喜欢活生生能发出悦耳惨叫的奴隶。” 布鲁诺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所以你认为路斯坎会成为一个潜在的朋友而不是敌人？对了，现在是大白天，你是怎么骗过守卫进到城内来的？” 崔斯特不加思索的回答道：“我并没有欺骗任何人，而是光明正大的表明身份，然后从正门走了进来。尽管还是有不少人投来了警惕、怀疑和敌视的目光。” “什么？他们允许黑暗精灵进城！”矮人震惊的瞪圆了眼睛。 要知道就在几年前，他们在北地冒险寻找秘银厅的线索时，这位传奇游侠就曾经不止一次被沿途的各个城邦禁止进入，就连银月城也不例外，有些甚至还威胁要干掉他。 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敌意与排斥，让崔斯特意志消沉了好一段时间，甚至怀疑自己当初离开故乡的选择是不是错了。 “呵呵，不是允许所有的黑暗精灵进入城内，而是仅允许崔斯特·杜垩登进入。看来这些年的冒险并没有白费，我终于还是获得了一些认可与接纳。” 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游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被察觉到的感动。 不过他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个命令其实是左思亲自下达的，跟什么认可和接纳没有半点关系。 (本章完)永远十六岁的一个喷嚏毁灭一个魔法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