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8 斯托科夫中将
到三月初春之时，奥古斯特格勒的日光依旧毒辣刺眼。春天的第一缕风带来了辐射沙漠上遮天闭日的沙暴而非预期中充沛富足的水汽，这风不再和煦温和，缺乏防护的人若是触碰便会患上可怕的皮肤病，吸入则会被灼伤呼吸道。 仍在建设中的城市终日笼罩在赤红色的浓云之下，能见度极低，因此照常灯火长明。阴沉的雾霭中，奥古斯特格勒明星闪烁，那是一座座核能发电站、冶金工厂和空港信号塔。 克哈Ⅳ的这个纬度曾是风调雨顺的人间天堂，而自从核打击将整片大海化为荒漠，降雨量也随着锐减，偶有降雨也带有过量的辐射。土地不再适合种植，食品都依赖于进口，只有生态种植园里还在栽培水培蔬菜，用谷物饲养牲畜。 随着泰伦帝国政府宣布引进更有效的核辐射净化技术，克哈Ⅳ的环境将会得到进一步的改善，但核战的遗毒依然不可避免。 而尽管克哈已不再拥有过去吸引移民者的优美环境和极高的发展指数，她还是在联邦与帝国政权交替的世纪之初成为了最受欢迎的移民候选地。 每天都有来自各个世界的移民者来到克哈，他们曾经的出身和职业自是千差万别，目的也各不相同。有的只是生活所迫，有的却是为了梦想。有人告别了家乡无边无际的麦田只身搭星际行商的船队，有人则拖家带口。 克哈Ⅳ遍地都是机遇，只因为她是泰伦帝国的帝都，皇帝的故乡。塔桑尼斯名流中的最富有远见也最敢于冒险的那批人第一时间响应了皇帝的号召，旧联邦几乎所有的大型跨星系企业都在奥古斯特格勒设立总部，引进工厂。 作为泰伦帝国的政治中心，克哈奥古斯特格勒也理所当然地是政客们和野心家崭新的舞台。不论是马戏团的小丑还是声望斐然的行星议员，都渴望能得到皇帝的青睐，在皇宫宫廷中飞黄腾达。 奥古斯都大帝只问能力不问出处，就是贫民窟里的老鼠也有一飞冲天的机会。大帝曾是联邦创世家族的一员，现在所做的却是真正的革命者在做的事情，他体恤人民，关心民生，并要求帝国的官员也那么做。 “看看那些人，看看他们行走在奥古斯特格勒街道上的姿态和表情，你能看到慌张、盲目和新奇。我不敢打包票说这些人心怀希望，但我真期望他们能在这里找到希望。” 奥古斯特格勒市中心一处刚开业的餐厅二楼靠窗的位置，帝国皇帝奥古斯都正一边指着窗外，一边对对面身着便装黑西服的前UED远征军指挥官阿列克谢·斯托科夫中将说着。 这是一座新建的餐厅——奥古斯特格勒所有的建筑物都是新的，新的建筑群、新的居民、新的生活。 餐厅的装修风格并不显奢华，刷白的墙壁上贴满了玫瑰花纹的墙纸，天花板上的吊灯洒下暖融融的光芒，嵌板上的镜子与窗户的反光交叠出无数的光影。 经营这家餐厅的是来自于塔桑尼斯贫民窟的一对夫妇，要不是帝国的经济复苏政策所提供的补贴和各项减免，夫妻俩就是花光二十年攒下的积蓄也盘不下这个店面。 帝国建立以后，旧联邦时期各种不合理的苛捐杂税也为之一清。政府鼓励人民兴办实业，根据当地的自身特点新办支柱产业，旧的贵族制度和特权阶级也被完全废除。 过去重压在帝国人民身上的负担都已经被扫清，经济的复苏也比帝国预期中的要快得多。可见，联邦无休止地剥削与压榨已经早已让人民喘不过气来，这样的反弹倒是被估计到了。 因此，他们也由衷地感激帝国为自己带来的一切。 窗外即是在建的奥古斯特格勒中心公园，而这时的公园不过才初具雏形，仍然是光秃秃的钢筋混凝土地基。施工工人正在为喷泉水池铺上一层层鹅卵石，给花坛植上进口的土壤。 克哈人始终牢记联邦曾带给他们的苦难，因此公园里除树立着一块奥古斯都皇帝与狼的金色雕像外，还有一块纪念碑，上面记述着奥古斯都本人的一句话：无论敌人是谁，我们永不、永不、永不屈服。 更远处就是初具规模的奥古斯特格勒皇宫和中心建筑，林立的高楼由无数走廊和楼梯串连在一起，立起的玻璃幕墙宛如闪闪发光的天幕，由合金和钢铁打造的尖塔闪烁着金色和银色的光芒。 由于紧邻宽阔的国王大道和奥古斯特格勒本内特航空港，每过一会儿都能够看到刚从航空港下船的移民者。 他们都是合法移民，不存在混入奥古斯特格勒的黑户。 奥古斯特格勒格勒以外的辐射荒漠绵延两万英里，其间遍布干涸的河流、死亡的森林和深不见底的环形坑。野外生活着变异的克哈螯蝎、页岩犬和克哈狼等生物，非常的危险。 要是有非法入境者在城市以外的无尽辐射荒原中登陆，那么除非取得帝国科考站和边境哨站的帮助，否则必死无疑。 这一天来到奥古斯特格勒的移民者多是来自于乌尔托斯Ⅲ号（UrthosIII），一个最显著的特征在于乌尔托斯人虽然衣着破旧一副难民模样打扮，男人女人都戴着贝雷帽，说话方式和眼神却凶悍而危险。乌尔托斯的居民各个体格强健，职业以雇佣兵和矿工为主。 “希望......乌尔托斯人......他们的家园几乎已经在战争被完全毁灭。”斯托科夫能够认得出来乌尔托斯人的标志性装束和特殊的银色齿轮徽章，在过去的战争中，乌尔托斯曾是UED军人的噩梦。 乌尔托斯是少数几个没有向UED屈服的联邦世界，他们不屈的抗争一直到泰伦帝国的海军抵达。 据统计，乌尔托斯的卫星至少发生过两次大规模战争，双方爆发的战争的激烈与血腥程度之可怕，成千上万的人在惨烈的战斗中死去，以至于这个世界被称为乌尔托斯绞肉机。 而尽管乌尔托斯人绝不屈服于UED的统治，泰伦帝国的军队抵达时却立即俯首称臣。这倒是让奉命收复帝国将军埃德蒙·杜克略感扫兴，因为他本来已经做好了跟乌尔托斯人大打一场的准备。 卫星上丰富的矿产资源是引发战争的关键，而打到最后，神志模糊的UED指挥官也开始怀疑投入的兵力损失是不是远远大过了所得。 地球联邦的入侵战争中，泰伦联邦的核心世界基本上没有怎么抵抗过，反倒是跟联邦政府离心离德的边缘世界一直在反抗。 “你们的功劳。”奥古斯都的脸上看不出多少的表情：““如此之多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人都将在克哈找到最后的归宿，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哀伤。” “我爱着我的人民。”奥古斯都仿佛自言自语地说着：“蒙斯克家历代都是克哈守护。” “我不会为我的罪行开脱。”斯托科夫中将跟以前相比已经瘦了太多，脸颊上都可以看到突出的骨头。但斯托科夫的胡须和头发都好好打理过的，倒不至于蓬头垢面。 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一些食物，包括一盘切好的法式面包、蔬菜沙拉和蘑菇汤，作为奥古斯特格勒最近一段时间才兴起的特色菜肴，烤土豆配斯考勒兽肉（Skalet，原产于尤摩扬的一种牲畜）。 不过，考虑到斯托科夫手上的磁力手铐，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享用眼前的美食。 到今天为止，斯托科夫已经在监狱中被关了半年多的时间，他跟着劳改犯下过危险的矿井，也差点死在了那里。斯托科夫恳请奥古斯都能给自己一个了结，但后者显然不希望那么做。 这个时候，餐厅外的嘈杂声音又大了起来。斯托科夫和奥古斯都都能够看到一大群一大群乘着大巴离开的移民者，把这些人们脸上的愁苦或是期盼都尽收眼底。 但到奥古斯特格勒，至少他们是绝对不用愁工作的。现在的克哈到处都需要用人，而且还会为有技术的工人分配住房，而面向建设者们的房价也被限制得很低。 不止是乌尔托斯人，人群中还能看到戴厚绒帽穿熊皮大衣的布莱克西斯人。 布莱克西斯已经在星灵的打击下毁灭，但并非所有布莱克西斯人都死在了这一场浩劫中，约有数千人乘坐飞行器侥幸逃过了一劫。 而在最近一段时间，布莱克西斯被重新纳入了泰伦帝国殖民星球的范畴内，因为星灵的轰炸使得这颗星球的矿物发生了某种良性的改变。 而即使泰伦帝国没有宣布自己对布莱克西斯的主权，很快民间的采矿公会也会蜂拥而至。缺乏政府的管理，布莱克西斯一定会跟其他偏僻的矿业星球一样成为藏污纳垢的法外之地。 忽然，人群中变得骚乱了起来，只见一只巨大的白色巨熊快速地穿过人群飞奔而过。这是一只布莱克西斯熊齿兽，有着白色的厚厚皮毛和一张可怕的血盆大口。 这只熊齿兽足有十几英尺那么高，而且看体型还只是个青年个体。与之相比，它背上骑着的那位穿着冷色民兵服的年轻女孩才更加亮眼。她有着一天浅金色的、近于白色的长发，身后背着一把SR洪流霰弹枪。 在这之后，多名骑着秃鹫车的奥古斯特格勒城市警察从人群的上空呼啸而过。 奥古斯都和斯托科夫看了看，都沉默了。 “怎么回事？”奥古斯都看向旁边的法拉第。 “还在联系警察局。”法拉第走到皇帝的身边，低声说到。 “告诉他们，要是还控制不住一个柔弱的女孩，就不用回来见我了。”奥古斯都想了想，又补充说：“不要伤害到她！” “是，陛下。”法拉第匆匆离开。 “能驯服一头野兽，她可绝不是一般人。”斯托科夫沉默了片刻，说。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拥有灵能？”奥古斯都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就目前的研究而言，侧写（能够通过接触他人所有物获得其信息的能力，皮尔斯就具备这种能力）、火控、心灵爆裂、预知都是非常强大且罕见的能力，一位莱欧的孩子（liotravski）就拥有与机械沟通的天赋，但从未有能与动物沟通的人记录在案。”他又想了想： “如果这个孩子是凭借精神控制控制这头野兽的，那她的灵能等级至少在8级以上。” “谭雅......”奥古斯都喊了一声。 “你去办这件事。” 一名身着黑色紧身衣戴皇家卫队徽章女性幽灵鬼影出现在奥古斯都的身边，身上背着两把单刀。 有皇家卫队成员曾打过比方，如果有人跳进皇帝周围一百码的范围里，他一定会被密密麻麻的幽灵特工托起来。 “超自然的力量——掌控人心或是反其道而行都可能颠覆一个强大的政权，因为这样的力量并不在物理法则的限定之内。”斯托科夫看着奥古斯都，一连沉默了许久： “这就是泰伦人的天赋，而且这天赋只会越来越强。如果地球人再不放宽对灵能的限制，迟早会吃大亏......但你该怎么才能掌控这些强大的灵能者，除非你拥有比他们更加强大的力量，这些人又怎么会心悦诚服。” 斯托科夫清楚地球的实力，此前他更多的是担忧异虫和星灵，直到被奥古斯都击败才认定泰伦人也有可能威胁到地球。泰伦人类现在还很弱小，但他们的潜能却是无限的。 而斯托科夫清楚，现在的泰伦人有一位雄主。 泰伦人善于学习，星灵、异虫和萨尔那加都是他们的老师。现在的地球联邦还没有把泰伦人放在眼里，但谁知道一百年后两百年后会怎么样。 谁都看得出来，泰伦帝国只会比泰伦联邦更强大，更何况泰伦帝国还有强大的星灵帝国作为盟友。 “地球的确应该担心自身的安危。”奥古斯都没有回答斯托科夫的问题： “我见过地球的青山绿水，而过去克哈的美应当也是不遑多让的。” “除了异虫，这个宇宙中还有其他对人类怀有纯粹恶意的种族，他们蔑视人类如同我们轻视蝼蚁。他们的最终目标必然是毁灭所有的人类，地球当然也在其中。”奥古斯都说： “异虫和星灵都已经得知了地球的坐标，而理事会都现在都毫不知情。如果你是主宰，你会怎么做？” 斯托科夫知道答案：“如果泰伦人无法抵挡虫群，地球就会是下一个目标。”楠木笔芯的星际争霸：泰伦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