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想念老黄酒,想念老槐树,一人即军
叶家军。 过江! 震耳欲聋的声音,瞬间响彻了整片连营。 营帐中,一位又一位武将们走出,气血升腾,在上空交织成磅礴的军势与气血狼烟! 作为沧浪江战场上一支凶悍的军队,哪怕是元蒙帝国的强军,都不敢小觑叶家军分毫。爱读小说app阅读完整内容 元蒙帝国看不起南逃的大赵皇朝,但是对于叶家军却没有半点不敬,因为,叶家军这些年在沧浪江战场,所向披靡,杀死的元蒙帝国将士不再少数。 叶家军能够让元蒙帝国敬畏,那是用一条条人命堆叠出来的,每一分敬畏之下,都是染着元蒙将士的鲜血。 负责监察军队的朝廷监察和貂寺,面色无比的难看,特别是那位有着七境修为的紫衣貂寺,却是气的脸色泛白。 因为叶龙升眼中根本没有他,甚至连看都未曾看上一眼。 他手中拿着的可是圣上的旨意啊! 监察面色虽然难看,但却未曾说什么,这样的事情也并非第一次发生了,朝廷一向是禁止过江而战,可叶龙升不仅屡屡不听,还常常以练兵的名义,让麾下黄龙战船渡江,名曰练兵,实则杀敌。 这位貂寺乃是新调遣来的,没有太多的经验,真以为叶家军是随随便便就能够监察和插手的? 叶家军的凝聚力,根本不是一个空降的貂寺所能动摇,叶龙升眼中也不会在乎区区一位貂寺。 “这叶大将军……眼里还有朝廷吗?!” 紫衣貂寺很是不满,可感受着军营中接连迸发而起的气机,也只能将这份不忿给压在心头。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知晓叶家军的名头。 叶家军、种家军还有李幼安麾下的飞虎军,那都非是监察和貂寺所能翻云弄雨的地方,被安排到这些军队中,最好的选择,便是低调,以及自认倒霉。 叶龙升,种师极还有李幼安这三人,作为大赵顶级的强者,任何一位都不是监察所能招惹之辈。 看着叶家军强者的气机不断升空。 紫衣貂寺不由呢喃:“这般过江……不会真打起来吧?” 那监察看了紫衣貂寺一眼,嗤笑道:“不然……还假打?” “叶家军的威名是杀出来的,你以为是龟缩守在沧浪江南畔,依靠大赵的名头来吓退元蒙大军吗?” “那老皇叔和安大家从北地归来,叶将军不是说了,这是打算去打掩护,但是……这掩护打着打着就打起来,却也很正常。” 监察文官早就习惯了叶龙升的一套,说道。 “对了公公,圣上的圣旨可是说了些什么?” 监察文官好奇问道。 紫衣貂寺看了他一眼,道:“陛下的旨意……让叶将军按兵不动,另外,请叶将军回临安。” 监察文官闻言,暗自皱眉,却未曾多说什么。 临安府那位赵家天子和安大家之间的矛盾,其实如今已经不是什么秘密。 赵家天子筹谋林府花解冰的心剑,结果被这位安大家给破局,赵家天子自然更愿意看到安大家身死在元蒙大军手中。 如今朝廷之中,对赵家天子其实颇有微词,主要是这件筹谋确实上不得台面。 若是成功了还好,赵家天子得以续命,大家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此事也都会烂在肚子里。 可问题是失败了,赵家天子能否延续寿命,继续高坐天子之位,不得而知,大家自然会心中腹诽。 文官还好,武将是寒心最多。 听说因为这件事,边塞军中的监察越来越难当了,油水捞不到不说,还得时刻提防武将们的寻衅滋事。 二人不再言语,只得将圣旨收回,抬起头望向天穹上交织而起的气血狼烟,唏嘘不已。 叶龙升自是没有再理会底下二人,赵家天子传来的圣旨内容是什么,叶龙升都能猜的到,但是他懒得理会。 调动全军之后,军帐中,叶家军的军卒们纷纷奔走而出,朝着江岸而去。 叶闻溪心头热血沸腾,亦是跟随着爷爷的步伐,刚出营帐,便遇到了叶银瓶,姐妹二人一同跟着叶家军的军卒奔走。 很快,姐妹二人便来到了江岸,一位位军卒推动着巨大的战船,朝着湍急的江流中而去。 轰! 大船入江,江水瞬间拍打在了黄龙木楼船之上,溅起水浪,仿佛怒龙在江中呼号! 片刻功夫,连续十艘叶家军黄龙战船便已然入江,密密麻麻的船桨拍打,炸起水浪千层之高,轰鸣之声响彻不绝。 而在战船之上,叶家军强大旗帜缓缓的升腾了起来,迎着风浪招展不休! 沧浪江之上不许飞行,哪怕是九境强者也难以腾空。 强者可以踏浪行,但是那湍急的巨浪,没有六境修为根本稳不住身形,故而,战船的出现就变得至关重要。 叶龙升一跃而起,落在了为首的黄龙战船之上,眸光熠熠。 “过江!” 砰砰砰! 船桨狠狠的打下,叶家军中的武将们嘶吼出声,战船开始破开江水,朝着对岸驶去。 咚咚咚! 每一艘战船之上,亦有赤膊身躯的武夫,以气血冲击敲打着战鼓。 天地生惊雷! 黄龙怒过江! …… …… 沧浪江战场绵延上下,不仅仅是叶家军的位置,其他处俱是有气血狼烟升腾起。 种师极率领的种家军,亦是跟叶家军一般,青龙木船破浪过江,冲击元蒙帝国驻扎在沧浪江北岸的防线,以达到吸引元蒙帝国关注的目的。 狄藏率领的军队亦是如此,还有正在与西梁国对峙的李幼安的军队,亦是升起了气血狼烟,战船破浪,过江征伐! 这一刻,天地间激荡的风声,似乎都夹杂着战鼓的声音,万丈高空中飞驰展翅的雄鹰,亦在颤栗。 狼烟北往! 过江征伐! 尽管元蒙帝国一方很清楚这些大赵军队过江的目的,可这般兴师动众,的确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沧浪江北岸。 一座城墙上满是斑驳痕迹的城池中,一位头戴玉冠,身披白衣长衫的儒士缓缓而行,此人眸光之中带着仿佛可以卷碎人心的深邃。 “叶龙升、狄藏、种师极还有李幼安……四人同时发难,青龙、黄龙双龙同出,狄藏治下的‘青面’,以及李幼安麾下的‘飞虎’,声势当真是浩大。” “我们帝国的将士们终究是驰骋草原的勇士,所培养的水师,在不擅长的领域,还是难以与他们争锋……” “不过,此次他们营造如此声势,却是一场阳谋,吸引我们大军的注意,让那从元蒙大都逃离的始皇意志传承者安乐与赵黄庭,能够安然渡江南归。” 儒士轻笑,手掌抵在了城墙上,修长手指轻轻点着冰冷的城墙。 他望着那沧浪江上一道道升起的气血狼烟,对方这是在提醒元蒙一方,但求一战,还真是够嚣张。 在儒士的侧方,有几位气血雄浑气息强盛全面覆甲的将军,亦是跟着行走。 “伯相,那我们……是该与之开战吗?” “我们不怕,我等大军有陛下的龙脉之力,国运磅礴,叶龙升等人,终究不敢全面过江开战,他们没有大赵国运助势。” 浑身覆盖赤红甲胄,连面容皆是红甲的身影开口。 这位儒士乃是元蒙帝国左丞相伯言,从草原走出,问道真武观,踏足九境,开得元神九仙台的绝世人物,也是叶龙升等武将们最为头疼的一位存在。 叶龙升,狄藏和种师极绝世武将,都在伯言手中吃过大亏。 其麾下有五尊覆甲武将,皆是一等一的九境,形成的五甲军,十分强悍,与叶家军对拼之下,不弱分毫。 若是五甲军同时出动,形成的五行军阵,哪怕是叶龙升都不得不带着叶家军避其锋芒。 “他们要战便战,无妨的……” 伯言羽扇轻轻摇晃,他虽是元蒙人,但却从小接受中土文化熏陶,并且求道于真武观,习得道门法门,融合元蒙皇帝所传授的修行法,在修行之上,亦是风华绝代。 但伯言更喜欢的还是算测,他曾登临圣山第一山挑战第一山主的卦算之术,失败之后,也并无挫败之心,反而恭敬的求道,愿委身为守山人,习卦算术,要知那时他可已经是九境修行者。 九境修行者为守山人,很少有之,自是自降身份。 可惜还是被拒绝。 “安乐此子……陛下未曾选择杀他,但他毕竟是始皇意志继承者,他若不死,威胁很大。” “那位万古第一帝皇,对异族无比痛恨,继承其意志者,定将是帝国心腹大患。” “陛下豪气干云,得见万古前的绝世帝皇,给了那位帝皇面子,放任此子离去,在我看来……挺好,说明陛下很自信。” “不过陛下自是有自信的资本,绝代天骄,双十境的绝世人物……当世罕见。” 伯言摇了摇头,轻声道。 他身后的那些五尊覆甲武将顿时面面相觑。 “如今,此子离开了大都,其命星愈发难看透,难杀了……不用刻意去拦阻他们,你们率军与大赵过江军队战一场吧,也顺便操练一下水师。” 伯言终于下达了命令。 一身青色甲胄的水甲武将,不由抱拳道:“丞相既然说此子威胁很大,那不如让末将亲自率军去杀他,永除后患。” “此子不过双五境而已,赵黄庭也在涅槃之火下,失了修为,末将绝巅锻体,更有水甲覆身,必定手到擒来。” 伯言羽扇轻摇,目光落在了青甲武将身上,似笑非笑:“若真去,你会死。” 青甲武将顿时一滞:“怎么可能……” “若那始皇意志再来一剑,你死不死?” 伯言问道。 青甲武将顿时讪讪,大都一战,他可是亲眼观得,连元蒙皇帝都被一剑给斩去衣袂,臂膀上布满剑痕,那一剑若是落在他身上。 他肯定死的痛快。 “莫要小瞧一位绝世天才,此子能得始皇意志看重,得握青山,自然不俗。” “天才的底蕴,总是超乎想象的,哪怕没有始皇意志的一剑,你亦是有可能重创。” 伯言轻轻一笑。 “此子威胁虽大,但其实……与骊山下的古墓开启有关,骊山下的那座大墓若开启,待得陛下得其中最后一头龙脉,并且寻得破入十一境之法,此子的威胁,便将不是威胁。” “让他南归亦无妨,大赵那边……有人比我们更想他死去。” “去吧,安排元蒙水师去好好操练一番。” 伯言羽扇遥遥朝着前方一指。 五位浑身覆甲的大将立刻抱拳,遂化作五道流光掠出城去。 沧浪江北岸。 气血狼烟亦是升腾而起! 伯言伫立在城头之上,眸光深邃。 “大赵的确是块难啃的骨头,不过……快了,西梁的那对父子入了魔,大理国的国师失去了信任。” “始皇意志继承者又如何?” “岁月荏苒,大风早已寂灭,世道亦非万年前了。” “慢慢来,这天下终将布满元蒙铁骑的蹄印。” …… …… 轰鸣的江流之声,顺着吹拂芦苇的狂风,传至耳畔。 沧浪江一处支流往里蔓延数十里处,荒无人烟的芦苇荡中,两道身影安静端坐。 赵黄庭面容上的枯黄之色愈发的浓郁,但是眼眸却愈发的祥和。 他看向了安乐,面色很平静。 “以青山的遮蔽效果,哪怕是九境元神都很难探查到你的踪迹,而老夫一身修为被涅槃之火烧了个干干净净,这一路南下,你俱是走偏僻之路,倒是还真跟天下玩了個失踪。” 赵黄庭轻笑道,言语中满是欣赏。 对于这位临终前结交的忘年交,他是真的很满意。 “但实际上,此举并不妥当……因为,若是有像第一山主那般擅长卦算者,你的踪迹终是会暴露的。” 赵黄庭轻声道。 “元蒙帝国便有这么一人,叫做伯言,元蒙帝国左丞相,曾问道真武观,若非元蒙人的身份,可能早已成真武观新任观主了。” 安乐徐徐睁开眼,气机酝酿的差不多,听到赵黄庭话语,却是咧嘴一笑:“这一路上,既然没有人拦阻,那意味着这位元蒙左相,并未算到,或者说算到了,却并未派人来拦阻……” “想来还是惧一手青山之中那位前辈的意志。” 赵黄庭闻言点了点头,枯败的发丝,在芦苇荡中轻轻飘荡。 安乐站起身,再一次的背起了赵黄庭。 “沧浪江绵延太过狭长,作为天下绝险,九境都难以飞渡,需要借以船只,很多奇险入江处,哪怕有船只都难渡,江底有大恶,但真正适合渡江的地方,却皆有兵马把守,把守军力,有弱有强。” “前方便是沧浪江的一处湍急凶险之处,驻守着一小批的大概三百人左右的元蒙军队,镇守的武将是六境,不知是否布置有战船……” 赵黄庭轻声说道:“从那而破局,虽然江流湍急,但却是最适合渡江的地方。” “不过,一旦动手,得速战速决,否则那些从大都追寻来的元蒙强者,便会立刻赶赴而来,被限制在岸上,再想脱身就难了。” 安乐笑了笑,轻轻点头。 “那此处便是最为绝佳的破冰点,只要过了江,应该便安全了,元蒙强者不敢大肆过江。” “等过江踏足岸上,我便带前辈往临安府而去,回家。” “不得不说,我也怪想念太庙巷院子中那株老槐树呢。” 安乐嬉笑的多说了一句。 赵黄庭趴在安乐的背上,眯了眯眼,亦是想起了那株被插出剑洞的老槐树,唇角轻轻一挑。 “还有燕春里的老黄酒,丁衙巷的卤牛肉……” 赵黄庭声音低低道。 “前辈,再坚持下。” 安乐甩起一根麻绳,将赵黄庭在自己身上固定好。 装着燕归巢的剑匣则是别至了腰际,踩在碧波荡漾的芦苇荡间,不泄露丝毫气机,慢慢的分开摇摆的芦苇,朝着芦苇荡外行去。 天上暮云沉沉,有一粒粒冰凉的雨珠,顺着穹天飞驰而下,坠向人间。 密密麻麻交织成了雨帘。 安乐没有动用丝毫的能量,就这般沐浴着落雨。 远处,一处点缀在芦苇荡后的营寨出现,安乐抬起头,眸光涌动,扫视而去。 借青山隐藏压制了许久的元神,终于是不再压制,释放出心神扫荡而去,探查营寨中的情况。 一处元蒙营帐中。 升腾起的碳炉上架着一口黑锅,锅中正在煮着羊奶,羊奶冒着泡,散发着浓郁的奶香,一位魁梧大汉正在大口的吃着肉,忽然,吃肉动作一滞,陡然眸光一凝。 安乐的心神波动刚刚席卷扫荡而来,以六境修为,便立刻感应到了。 一股凌冽的杀机,自远方升腾而起。 魁梧大汉抬起手一杆大刀瞬间弛掠而来,他冲出了营帐,厉吼出声。 “敌袭!” 数百位驻扎于此的元蒙士卒纷纷开始穿戴甲胄,提起兵器。 军营中,唯一一位六境武将,先天气机融合着气血,交织在体外。 他凝眸望向远处,却见…… 雨幕之中,一少年背负一老者,伴着风雨,徒步走来。 少年缓缓从匣中抽出剑。 剑鸣长空! 一往无前! 一人,即军。李鸿天的从岁月道果开始成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