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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砖头都是金的,撬几块回去就吃喝不愁了! 他们兴奋地交谈着,说金丝甲,又说陈厉帝的奢侈挥霍。 恨不得亲眼看到金丝甲,再亲手摸一摸。 好像金丝甲越是贵重,越能证明这笔财富的巨大。 墨鲤进筇县之后,除了看到官府与百姓为了祈雨摆出的热闹架势,就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江湖人,他们神情激动,交头接耳。 在墨鲤看来,县城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人人脸色都憋得通红,好像要使出什么劲大干一场似的。 祈求风调雨顺的百姓为了表示虔诚,一步一磕头。 几乎每条街上都有道士打扮的人,挥舞着桃木剑,手拈画了朱砂的符咒,脚踩七星步,像是跳大神一样念念有词。 后面还有衙役、保甲、里长等人捧着香炉。 龙王庙前早就摆好了祭案,上面放了三牲与瓜果。 祭案前站着的道人,身穿八卦袍。 他手里拂尘一挥,青烟就笔直地升起,远看好似直入云霄。 “……请龙行云,祈龙布雨,六丁六甲,速速前来。” 道人正.念得起劲,忽然看到祭案边有个小道童在那里伸头伸脑的,心里十分不悦,他没有搭理,直到长长的祷祝念完,又一扬拂尘,烟雾转为一团飘向人群。 众人叩拜不起,道人已经退到旁边,低声呵斥道童:“你慌慌张张地做什么?没看到是祭天吗,如此不庄重,龙王怪罪下来,你为这一地百姓担着?” 小童八岁左右,分不清道人话里的真假,他低头呐呐道:“是,出事了。” “什么事?” “金丝甲……” 道人不耐烦地说:“你小小年纪,不要总在街上听人胡扯,我们藏风观得上天眷顾,有各种妙法,你这听风就是雨的,以后怎么成大器?” 小道童犹豫了下,还是鼓足勇气说:“可他们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不像编的,观主又去太京了,我听他们说……” 道人横眉瞪他,小童一哆嗦,不敢再绕弯子,连忙道:“有几个门派的人去看那个春山派死掉的人,师父你猜怎么着,他们认出那具尸体是松崖长老!” “什么?”道人惊愣,厉声道,“你从何处听来的?” “……外,外面已经传开了。” 小童吓得一缩脖子,怯怯地说,“师父,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传信给观主?” 这道人动了动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不善地说:“用不着你费心,也不用我烦劳,藏风观里那么多人,哪个不会报信?” 道人说着,忽然感到背后一凉。 他迅速转头,疑心有人盯着自己。 可是龙王庙前面的人太多,祭礼完毕,县丞等人也拥了过来。 道人被他们一搅扰,再想寻找之前窥视自己的人,已经不可能了。 “走吧。”墨鲤压了压斗笠,对身后的孟戚说。 孟戚倒是没有戴斗笠,他收敛了气息,就当真没有人特别留意他的存在。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事,并不是孟戚在他们眼里变得不存在了,而是靠近他的人总是会第一时间把注意力放在附近其他东西上,错过了看见他脸的机会。 这是武功臻至化境的特征,飞花摘叶亦可伤人,自身与一沙一石也无甚差别。 不过这是传说,用草叶伤人不难,想要不被人注意,绝顶高手也做不到。 孟戚一直有这样的能力,墨鲤也问过,可惜孟戚自己也说不清楚。 时间久了,墨鲤甚至觉得这是龙脉的天赋。 方士们喜欢把龙脉挂在嘴上,忙碌着寻龙定脉,结果龙脉真正出现在他们眼前,谁认出来了? “这道人算是有点功夫,不过看起来不是青乌老祖的心腹。” 道人与小道童说话声音很低,在这么吵杂的地方,即使是孟戚也没法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他们交谈的时候并没有捂住嘴,孟戚能辨出大意。 墨鲤原先准备跟踪藏风观给青乌老祖的报信人,既然这个道人不打算卷进这次风波,盯着也没用。 “今日在城里做法的道士、和尚、神婆,零零总总有三四十人,只有这个是官府请来的,藏风观果然在雍州地界上影响巨大。” 孟戚评断完了,也不做决定,反而问墨鲤,“大夫,我们接下来去何处?” “皇陵。” 筇县很小,可是它很特殊。 这里是齐朝皇帝陆璋的祖籍,据说还有一些陆氏族人住在这里。 齐朝坐了天下,这些族人并没有跟着鸡犬升天,反而战战兢兢地生活在县城外的陆家庄里,庄子附近就是齐朝修建的皇陵。 皇陵有很多驻军,除了陆氏族人,寻常百姓不许靠近。 所以这些陆氏族人日子过得很苦,跟守陵没什么两样。 还不能抱怨,因为皇陵目前迁入的都是陆家先祖,给祖先守陵,谁敢埋怨? “陆璋为什么要这么做?”墨鲤好奇地问。 毕竟从孟戚口中,陆璋是一个很要面子的皇帝,虽然他是篡位的,但从来不忘拉一层遮羞布。起兵造反打的旗号是楚朝帝王刻薄寡恩。 所谓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实际上把事做绝的是楚元帝,后来的楚灵帝对大臣虽然不好,但是绝对是对得起大将军陆璋的,否则陆璋自己再努力,也没法在三十来岁就拿上大将军的令符。 陆璋故意把事情弄得模糊,百姓能知道什么,他们只知道茶馆里说的话本,只知道平定天下的靖远侯死得莫名其妙。 据孟戚所说,陆璋做了皇帝之后,设锦衣卫暗属,限制武将的权力,表面上对臣子十分宽容慷慨。 金银珠宝不说,连灵药也说赐就赐,刘澹就是这么被孟国师盯上的。 “他这么喜欢做表面功夫,却把陆氏族人软禁起来,明眼人很容易看出问题,他也不顾,这是跟家族有仇?”墨鲤边走边问。 竹山县的百姓,连皇帝姓什么都闹不清楚,自然也没有关于皇帝的秘闻可说。 这年头,宗族的势力很大。 有的村子是祖上逃难聚到一起的,彼此通婚。 有时候一个村子只有一个姓,彼此都有血缘关系,宗老说的话,比官府都好使。如果有人背离宗族,无论他有多大的理由,在世人眼里都是不孝不忠之辈。 连自己祖宗都不认的人,连血亲都不照顾的人,谁还会信? “老师说,这都是谬论,越是这样的宗族,越容易出阴暗之事。”墨鲤回忆着说。 秦逯是很矛盾的一个人,他是秉持礼数的君子,也是蔑视陈腐的人,对秦老先生来说,礼节是修养,不是铁链。世人不应当把自己束缚在那些条条框框之中,人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