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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因病痛无法入睡在床板上翻来覆去。 房顶瓦片有很轻的声音,几不可闻。 有狸奴越过院墙跳到了这边屋顶。 “……” 孟戚看看屋顶, 又看窗缝。 应该进不来。 紧跟着一个东西落在了窗前,缝隙里出现了一个圆溜溜发着光的眼睛。 “啪!喵!” 第一声是撑窗户的杆子跌落,第二声来自受惊的猫。 墨鲤被惊醒了,他本能地翻身而起。 窗户合拢,墨鲤根本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孟戚就把他摁回了床里。 ——有猫。 孟戚用眼神告诉墨大夫。 两人在黑暗里默默地对视着, 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那猫从窗边落到地上,一溜烟跑远了。 墨鲤放松了绷紧的肩背,孟戚维持着抱人的动作,松口气道:“还好没进来, 否则惊着大夫怎么是好?” 墨鲤欲言又止。 夜里竹竿落地的声音有些响,慈汇堂里守夜的小厮揉着眼睛举着灯出来看情况,见到院里落到的杆子,想起方才的那声猫叫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厮咕哝着埋怨几句,转身回去了。 “你又没睡?”墨鲤低声问。 孟戚立刻闭上眼睛,其实他想要听鲍掌柜那边动静的。 米铺那边很安静,看来那对师徒应该不会打起来了。 换了旁人,孟戚早就去偷听了,但鲍冠勇是多年前的老部下,鲍冠勇跟徒弟摊牌的时候肯定是不愿意被人听到的,于是孟戚就留在了墨鲤这边。 “行囊准备得差不多了,随时都能走。” 他们在这座小城停留,主要还是采买一些物品。 钱是鲍掌柜给的,墨鲤也从慈汇堂得了一副不错的银针,购入一些常见的药材,另外衣物跟火折子也备齐了。 “若无意外,明日傍晚我们就出发,连夜赶路到庐陵郡,你再不睡,我就点你穴了。” 面对大夫的威胁,孟戚一动不动,闭着眼睛装作睡着了。 他听见墨鲤重新在自己身边躺下来,气息近在咫尺,然后他手有点痒,想伸过去。 “没准还有狸奴。”孟戚义正辞严地说。 这是为了保护属于自己的鱼。 墨鲤:“……” 算了,抱就抱吧,可能是沙鼠害怕。 毕竟狸奴捕鼠的可能比抓鱼要大许多。 他将手掌搁在孟戚揽着自己腰腹的手背上,微微一压,阻止对方继续乱动。 沙鼠老实了。 “快睡!” 过了今夜,就不知道多久之后,能在床榻上安心睡一觉了。 墨鲤准备等孟戚入睡,监督沙鼠。 孟戚根本没打算入睡,想要跟方才一样看着墨鲤睡觉。 于是两人不声不响地躺着,坚持等对方先睡着。 墨鲤首先打了个哈欠,眼皮微垂。 孟戚还没来得及高兴,就控制不住地跟着张开了嘴。 “……” 不对,我没有那么困!孟戚努力睁开眼,他听到枕边人的气息变得绵长,按在自己手背上的右手也缓缓松开了,他能看到墨鲤侧过头露出的耳廓,以及小半张脸庞。 为了不惊醒墨鲤,孟戚慢慢凑近。 熟悉的热源,熟悉的气息,墨鲤一偏头,脑袋靠在了孟戚肩窝。 ——抱住鱼了,国师得意洋洋。 紧接着睡意似潮水般漫了上来,仿佛抱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蒙汗药。 孟戚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当他被窗外传来的叫卖声、车轮滚动的声音、米铺苦力的说笑声吵醒的时候,天光已然大亮,意中人依然在自己怀里安睡。 “香喷喷的豆脑!” “卖炊饼喽——” 孟戚认真听着外面的动静,半天都没等到一个卖糖年糕的。 也是,糖不便宜,得去铺子或者酒楼里买。 黄米糕总得有吧,实在不行甜酒酿? “叩。” 飞镖扎入木框的声音,孟戚单手一扬,扯下床边帐子抛在半空中。 窗纸破了五六个大窟窿,暗器全被接到了蚊帐里。 “不可!” 窗外传来鲍掌柜的怒喝,两道人影一前一后自窗里跃入屋内。 来的正是鲍冠勇跟他的徒弟袁亭。 袁亭板着脸,厉声道:“孟国师,我知道是你——” 声音忽然顿住,师徒俩呆呆地望向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孟戚与墨鲤。 同床! 还衣衫不整地搂抱在一起! 孟戚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替墨鲤拉好衣襟,仿佛昨天晚上偷摸着解人衣裳的根本不是他。 墨鲤:“……” 楼下传来药铺学徒蹬蹬地上楼脚步声,以及担忧的叫喊。 “墨大夫,你没事吧?” “刚才好像有人从窗户翻进去了?” 墨鲤见袁亭来者不善,披上外衣阻止道:“无事,你们莫要上来。” 慈汇堂在这里开了几十年,经常跟江湖人打交道,大清早的见到这番情形,知道可能是江湖人找上门了。墨鲤不让药铺学徒上去,那少年悬着心,连忙叫来小厮守着楼梯,自己跑去找慈汇堂的大夫。 “二位如此莽撞,不怕街坊邻居看见暴露身份?”孟戚伸了个懒腰。 鲍冠勇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他记忆里的孟将军睿智勤勉,为人谨慎,一丝不苟,现在半靠着床榻上的人是谁? 这一脸餍足的样子是怎么回事? 还有—— “孟将军,你的脸……” 孟戚莫名地看着鲍冠勇满脸惊骇,他伸手一摸自己的脸。 糟了,什么时候变回去的?梦里吗? 再一抬头,孟戚也傻眼了,墨鲤竟然是六十多岁的模样。 难怪袁亭进来后惊得说不出话,一张床上躺着搂搂抱抱的两个人,年轻俊美的公子斜倚床榻,意态风流,摆着海棠春睡美人图的姿势,可被他揽着的那个虽然气度不凡,但是年纪大三轮都能做祖父了。 这是什么鬼? 墨鲤同样吃了一惊,随即他意识到这应该是遭遇风暴的后遗症。 当他们心无旁碍完全睡着之后,灵气不稳,有些微微的失控。 墨鲤睡前想着明日出城后要变老一些便于行医,而孟戚……孟戚半夜里到底想了什么?墨鲤眼皮微微抽搐,这会儿他比昨日老了二十岁,可是面部轮廓仍在,只是多了皱纹跟胡须,依旧可以辨别出是一个人。 这副模样肯定不能下楼见慈汇堂的人。 “咳,冠勇你来得正好,昨夜我们用了易容术,正准备今日离开。” 孟戚有些后怕,得亏这不是在灵药村,否则被彭大夫瞧见就麻烦了。 不对,是彭大夫又不是秦神医,怕什么? 孟戚的唇边重新出现挂上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