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0章 诡异的动态平静

    人类对抗深渊的两处战场，在亚兰历七五零年的春天尾巴，进入了一个诡异的平静状态。

    这倒不是说就没有战斗了，只是这些战斗互有往来，时输时赢。对比最后的结果与初始的状态，竟是相差无几。

    格瓦那帝国与海德尔帝国为主导的方向，老卡维公正在运作着魔法塔林战术的施行可能。在跟魔法师协会摊牌之前，当然要先做一些铺垫，拉拢一批人。

    虽然老爷子在担任帝国的军部大臣时，手段玩弄不过时为宰相的老对手，但这不代表他就是政治上的小白。

    能够进入帝国政坛这个顶尖之地的人，就算是失败者，放在其他国家也是能够呼风唤雨的水平。没点本事，早就死到尸骨无存了。

    当舞台从帝国变成整个迷地，交手的对象是魔法师协会时，老卡维公只要想搭理，就不愁没手段。

    也因为将事情的重心放在准备与魔法师协会勾心斗角上，自然战场上的情况就难免疏漏，被恶魔占了便宜。

    但恶魔联军方面，也不时曝露一些蠢到不能再蠢的漏洞，提供人类反攻之用。这些意外的胜利，就好像是被故意让出的一样。

    有时老卡维公静下心来思考战局时，会不由得怀疑道，是不是深渊大君也在盘算什么，所以才这么不上心，放任一些离谱的错误出现。

    维达军国与浮空岛埃达所在的战场，虽然敌人中没有恶魔，但数量众多。相较之下，一个帝国位阶的强国，与一座浮空岛，纵使连士兵都是难得一见的强者，但除了心不齐，都想抢主导权之外，更糟糕的是数量不足，无法完全挡住邪恶阵营大军的侵攻。

    浮空岛终究还是动了，但速度不快，且似乎有一定的移动规则，而不能自由行动。所以在一开始，确实让防备不及的敌人吃到苦头外，邪恶阵营的迅速应对，还是让他们的威胁性降低。

    维达军国也终于赶到了，不过兵力的问题，让军国的统帅无法将四散’打猎’的邪恶阵营给驱赶、聚集起来，再将之消灭。甚至连要布防，阻止敌人入侵受自己庇护的小国，都有防备不周之处。

    至于由各个小王国所派出，组成联军的部队，由于他们不像格瓦那帝国，早早就把人集合起来操练，所以战力根本不足以信任。真要说，就是跟当初苏里唐帝国南部防线，吃了大溃败的多国联军一个水平。

    即便每一个小国与士兵都有觉悟，知道前线败了之后，他们与他们的亲人将是头一个遭殃的，所以一个个都愿意以命相搏。但有些事情不是有觉悟，就能成事的。

    也不要说军国歧视这些非帝国的小国。事实上就是他们的实力不足以被信任，才有这样的情形。

    军国统帅是个跟格瓦那帝国老卡维公差不多的人物，论资排辈拼本事，他都是军国内有数的人才。而且能够从一群垮垮而谈之辈中脱颖而出，他在政治方面的手段也不会是什么菜鸡。

    至少那些跟他打交道的小国国王们，一个个都被治得服服贴贴，谁也不敢翻起什么大浪。

    否则那种以身在最前线，事涉性命与王国安全为由，要求联军控制权的人也不是没有。甚至在军国到来之前，挟着第一个与浮空岛接触的优势，隐隐有将小国联军归于其下的态势。

    最终这个联合还是被瓦解了。对其他小国而言，军国的粗大腿或许有毒，但那是真粗呀。

    有心联合众小国的那位，虽然感觉上想法没毛病，但他还是利用了浮空岛的威势才能成事。但那个想法没有经过实践，浮空岛也不是真正明白表示支持那位，一旦事情有变，那简直就是他们这些小国的灾难。

    总之风帝山脉西面的局势，就是人类一方不断退后，邪恶阵营联军不断进逼，且攻占一块又一块的土地。但至少给人类一方有撤离家园的时间，就跟一年多前，风帝山脉北面的情势一样。

    但一年多前跟今天的不同，在于邪恶阵营军队的作为，已经让人类不抱持任何希望。被留在敌人的包围中，失去人类军队的庇护，他们唯有一死，再没其他结局。

    所以只要领主下定决心离开，就没有哪个人还硬要死守家园的。而领主们的决心会被国王们影响。当国王都要跑的时候，领主是否还有守土的义务。迷地这个时代，真心没有那种连命都不要的财迷。

    再者当初山脉北的撤退，那是少数几支队伍玩命，才打出来的成绩。严格说起来，那就是一场大溃败的一部分而已。

    如今的撤退，有维达军国打底，没像上次跟老鼠一样被人驱赶追捕，撤退行动也就充裕许多。尽管军国做不到面面俱到的遮断式防线，但保护撤退者的后路还是可以的。

    浮空岛埃达的行动，也借着这回撤退作战，与维达军国联合了起来。

    因为浮空岛的强势，在浮空岛底下的庇护之处是最安全的。但为了追逐敌人，浮空岛开始移动，这可让原本受其庇护的人们产生不满。

    然而天人会在意一群泥腿子怨言的话，那他们也就没资格自称天人了。

    就跟那个举着浮空岛大旗招摇的国王一样，埃达没有承认任何事情，他们当然也不会对任何人负责。不管是想走或是想留，浮空岛埃达既不会通知，也不会询问任何人。

    不过当他们意识到，维达军国的动作比他们快速；相对的，敌人的反应也会随着军国的行动而有变化。想要杀敌，他们不得不与军国配合。

    但是帝国对浮空岛，帝国之民对天人，那就像针尖对麦芒一样，两边想有什么紧密的合作，没经过长时间的磨合与斗争是不可能的。现阶段，双方仅就各自的行动进行有限度的提前告知，再各自进行计划。

    但就是这样的动作，让军国的统帅设计了几次陷阱。当邪恶阵营的军队追着某群撤退的群众，很容易就追到浮空岛停留的位置。只要一进入铁鹞子与空鲸的行动范围，通常下场就是被歼灭。

    因为实在是太难遇到敌人了，浮空岛原本的战斗方式，都是以驱赶敌人为主，打散了事。如今见到敌人，那就跟见到宝一样，不把所有人打杀，浮空岛的天人们根本不愿收手。

    这样的配合虽然相当粗糙，但坑杀了邪恶阵营几回后，还是让这群眼红盯着两脚羊的家伙冷静了下来。只要他们一冷静，进攻的速度就不会是疯狂的前推，而是人类一方的机会，可以将平民撤得愈远。

    不过这样的优势也没能维持太久，邪恶阵营一方立刻就有了应对的方法。他们不再直接追逐着人类的逃亡队伍，而是运用驱赶、设口袋包围的方式，将落入陷阱的人给包圆了。

    当行军不再是直接找上敌人硬碰硬，或是为了阻断对手攻势而动。必须跟下棋一样考虑对方是否有设下陷阱，以及自己如何掩盖真实意图，风帝山脉西面战争的局势就变得更复杂了。

    两处战场的局势维持在这种不进不退的状况下，身为统帅的一群人或魔，不是在想着突破的方法，就是在着手施行突破的手段。

    老卡维公的塔林战术不用多提，与之对阵的几尊深渊大君却是琢磨起猎杀那四名异人的方法。

    双方虽然有交过手，但都没有打出真火，充其量属于试探的阶段。

    又因为异人数量多于深渊大君，所以每回一有战斗升级的态势，另外几人必定出面援助。深渊大君们只能干脆败退，否则就是陷入被群殴的局面。

    而要突破这个困境，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增加大君级别恶魔的数量。而接连的战斗，死伤者的数量早已过了献祭召唤的门坎。

    只是要秘密进行召唤，又要找来愿意合作的大君，包含战利品的分配方法，这些都要花时间去沟通、联络的。

    以及虽然灵魂与血肉的数量过了门坎，但要顺利召唤还是得费一番功夫。其实祭品愈多愈好，但要以现有数量来召唤，就得有一番布置与准备。这也需要时间。

    另外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是，要怎么掌握那四名异人的行踪？恶魔布置在人类一方的间谍

    ——不一定是人类，有可能是人类以外，一般会被忽略的小型生物，如蚂蚁、老鼠等。也有可能是某件魔化的物品，被人类当成饱含权能的魔法武器来使用。事实上这些东西都成为恶魔的窃听工具。——

    中，哪怕再靠近核心人士，对此也是一筹莫展。人类一方都没能掌握的事情，怎么可能透过间谍被恶魔知道。

    至于老卡维公知道那几人是匣切转化之后，就彻底不管了。他既不想知道匣切为什么会变化成那模样，也不想知道它们的行动方针，想办法互相配合。匣切不是人，没办法讲道理的。

    山脉西面的局势相对简单。维达军国正跟浮空岛勾心斗角，互相想把对方纳入麾下。

    这一边的邪恶阵营联军，则是在摸索着人类方的防御布局，打算再来一次迂回。之前的战斗给他们补充了不少粮食，没有了近在眼前的危机，也就没有了硬碰硬的念头。

    这群人本就是柿子挑软的吃，才会放弃越过风帝山脉南侵的战场，跟格瓦那帝国正面冲突。如今又怎么可能因为对面换成维达军国就嗷嗷叫地上了。

    不过在这样处于恐怖平衡的局势中，有一个不速之客来到浮空岛埃达的下方。仰望着这座漂浮在空中，迷地有史以来，最伟大的人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