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真幻之间

    不过乔坤很快压下众多念头，将诸多护体的符箓加持，又催动“杏黄旗”，生成诸多金莲护身，这才打量周围空间。

    这处空间别有不同，似乎是虚空，又似乎是星空，荒凉而且广阔，在虚空中又有无穷幻景，星空中又有千变万化。

    这空间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真实，看着有如梦幻，因为他从未见过真实中有这种景色。

    但是直觉，以及其他的种种感觉，都告诉乔坤，这就是真实的景象。

    “杏黄旗”所发出的诸多护体金莲还在他的身旁，但乔坤却没有那么安心。

    毕竟如果一切都是幻术的话，这些金莲可能也是假的。“杏黄旗”能够抵抗法术攻击，物理攻击，却不能抵挡幻术。

    但乔坤还是没有将这金莲撤掉。为了探究真实，他催动遁法在这世界飞遁，同时发动了“千里眼”之术，既是为了找寻哪吒、黄龙真人他们的踪迹，也是在尝试破幻。

    他以前模拟“道体”的双童，也曾修炼过童术，有破幻之能，后来在娲皇宫的时候化身为葫芦娃，将这童术融入“千里眼”神通之中，“千里眼”威能大增，破幻之能也更强，此刻用出正是时候。

    但以他的双目望去，眼前却仍旧是一片星空，并没有半分改变。这种似真似幻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搞不清楚真幻。

    难道这本就是真实，或者是一种高明的幻术？

    乔坤以前也修炼过幻术，蜃龙一族的功法“蜃龙七幻”他修炼到了第五重。

    他催动“蜃龙七幻”的术法，若此处真是幻象，或许他可以通过“蜃龙七幻”撬动幻境，对周围的幻景产生影响。

    不需要影响多大，只要使幻境有一点点的不协调，便能够让他发现更大的破绽，掌握主动就可以。

    只是无论他如何运转法力，都不能影响幻景分毫。不止是“蜃龙七幻”的法术，很多其他的功法他都一一尝试，但是都没有用。

    乔坤驾驭着遁光，自觉已经飞遁了几十万里，却还是在这处地方。

    天上的星辰，是一般的远近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难道这不是幻境吗？这其实就是真实？是被更高层次的“蜃龙七幻”在境界上被碾压，被困住了吗？或者说是比“蜃龙七幻”更高明的幻术？

    “蜃龙七幻”已经是最高明的幻术，虚中生幻，幻变无穷，迷惑人的“色、声、香、味、触”五感，但行到深处，迷惑人第六感直觉意识，和第七感意根心识。

    除非修炼到第八感，得见真实，却看之不透。

    乔坤当然没有修炼到第八感，这段时间他在西方教的功法上突飞勐进，也不过刚修炼到第七感而已，自然没有看破真实的能力。

    那很有可能所感应到一切都是假的，法力也是假的，便如同他上次被敖广困在“蜃龙七幻”里一般。

    上次他是借用“洞神天帝元变经”这种层次的功法来强行破局，而这一次“洞神天帝元变经”所化天宫已然被锁。连带着他也不能和虞红芍沟通，只能感应虞红芍或者。

    有什么是他能够破局的呢？感觉不能为凭依，法力不能为倚仗，法宝也不能够相信，那他还能依靠什么呢？

    “易图通变”，还是说靠自己的心呢？

    我思故我在。乔坤这么念叨着，若真是幻境，除了“我”的思想，我的心，一切都不能为凭依。

    想到此处，他催动道心，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出现，一手指地，一手指天，口中念着，“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同时他细细感应自己的状态，却未发现一丝异常。

    奇怪，乔坤心中诧异，用这招，他能在女娲娘娘无意识的魅力下保持清醒，若这是幻觉，如何不能窥破？莫非这根本不是幻境？还是说术业有专攻呢？

    “唯我道心”不行，乔坤又试着施展“情不情”和“如镜道心”。但即便他如何催动自己的道心也是无用。

    他连是否坠入幻境都不知道。

    我还能干什么？还能做什么？如果打开所有道心都是无用，也许我还能……这么想着，乔坤下定决心，当下将自己道心全部关闭。

    这一瞬间，他感应到自己的心意产生了变化，对龙吉公主的爱意开始滋生，而后愈演愈烈，蓬勃生发起来。

    不止如此，他感应到了自己的“太阳熔炉”，他的精神念头汇聚一炉，此刻没了道心的压制，念头便在熔炉内爆发，裂变、聚变。

    一系列的链式反应之后，念头增加了百千万倍。各种各样的念头蓬勃发出。充满着傲慢、嫉妒、懒惰、贪婪、勤奋、克制、谦逊、宽容。

    这些念头太过芜杂，但是渐渐地对龙吉公主的心意却占了上风，这就是“情比金坚”的影响。

    既然看之不破，便引入其他的变量改变。

    除此之外，还有种种慈悲之念，西方教的功法更是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突飞勐进。

    他感应到了“情比金坚”，感应到了这根红绳的另一端正是他心心念念所希望的，所需要的，所守着的存在。

    然后他感应到在自己神魂中有一柄剑被唤醒。这剑便是由他对龙吉公主的爱意所铸造的情剑“相思”。

    这柄“相思”剑介于虚实有无之间，还能化成千丝万缕，有种种功能，难以揣测。

    但是另一面，有情无始缘起事的认识又生，虽然道心不在，他的情似乎也没有走极端。

    乔坤催动“相思”剑化成千丝万缕，在自己体内不断的流转，沿着他的身体，沿着他的经络，很快相思剑便勾勒出他身体的样子。

    虽然有了变化，乔坤却没有着急。

    贸然尝试，如果不破，再想有下一次机会便难了，反不如积蓄力量，一击定乾坤。

    又过了好久，乔坤终于完全准备好，相思剑透体而出，七彩斑斓的宝剑，一经催动化作无形。

    但是剑形出现，演化五行，赤白金青黑五色流转，透出五光十色来，而后一道河流浮现，缠绕在剑光上，虽然只有几丈宽，但透着一股苍茫气息。

    这相思剑本就包含乔坤的“喜怒忧思哀恐惊”，能震动他种种情绪。

    他以西方教七感神通加持，这一剑便划开眼前的幻境，便如同一剑噼开瀑布一般。

    然后乔坤便见到一位美丽的仙子正饶有兴趣地打量他，这位仙子却是碧霞仙子。

    许久未见，这位仙子居然更加漂亮了，容貌虽没有很大改变，但给人的感觉却完全不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似乎是更加圆满。

    她本来气质非常出众，颇有几分清冷的感觉，像是月宫的姮娥，但现在却又多了几分温柔，似冰又似火，似乎是矛盾，但又和谐统一。

    乔坤心说，这位仙子变化如此之大，莫非是修为又有精进？

    说实话，他不愿意面对碧霞仙子。

    因为碧霞仙子擅长布阵符箓，手中的“浑天棋盘”也是灵宝，十分难缠。如有可能，乔坤并不想在她做好准备的时候与她为敌。

    应对她，只能在她还没有准备好的时候，以快打快，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或者掀翻棋盘，将她的实力拉到相同的层次，然后以丰富的经验打败她。

    或者干脆绕过她，另寻他处。

    当然乔坤不愿争斗，还有一个非常隐秘的缘由，他觉得这位仙子很熟悉，还有几分亲切。不愿和她生死相向。

    虽然有种种心思，但是他动作却丝毫不慢，催动“杏黄旗”，生出朵朵金莲护住自身，便向旁边冲去。

    他的任务只是拖延时间，自有阐教金仙破阵。但是他打定主意要和黄龙真人先汇合。

    这意图太过明显，那位碧霞仙子微微一笑，轻轻拈起一枚棋子，放到“浑天棋盘”上。

    得了这枚棋子，诸多符箓被激活，虚空中便有诸多水幕，光幕生成，此外还有火焰和神雷生成，伴随太阳、太阴、星辰之力，将他阻拦住。

    在乔坤入阵之前，碧霞仙子早做好了布置，如今是天时地利尽占，他并不占优。

    乔坤不得不后退，望着眼前这些，出声道：“太乙烟都仙火，真霄神雷，混沌伐身法咒，还有十乌当空法符，仙子对我也太过重视了吧？”这简直是把他当成昆仑十二仙那种级别来对待。

    “当然是因为道友值得如此重视。”碧霞仙子眼中有对乔坤的欣赏，这一次她也没有表现得急切想要与乔坤争斗，“道友勿怪，师门有所托，我也推脱不得。我不会伤害道友，待此事成，便送道友出阵。道友莫要争斗，与我聊聊天，可好？”言语间竟然非常客气。

    乔坤心中猜测，这碧霞仙子多半是不想担了斩杀他的因果吗？毕竟他是地子，因为不愿得罪后土娘娘而放过他也很正常。

    只是为何连争斗都不争斗了？碧霞仙子不是热衷于战斗吗？

    他心有此种疑虑，便没有出手，“却不知道仙子想要聊什么？”只是他也没有放松警惕。

    见乔坤未出手，碧霞仙子更是开心，对乔坤私下打量阵法视而不见，“便说道友那能破开‘蜃龙七幻’的宝剑吧，剑成七彩，催动却毫无痕迹，又能化作万千，道友这剑，可是情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乔坤心中惊奇，这碧霞仙子也知道情剑吗？

    “果然是情剑。”碧霞仙子似乎饶有兴趣，“不知这情丝寄托的又是谁呢？”

    乔坤心中一惊，明显知道情剑底细，截教也有情剑传承？他岔开话题，“这和仙子没有关系吧？倒是仙子竟然能模拟蜃龙一族的道法，实在惊才绝艳。”

    碧霞仙子微微一笑，“幻境这可不是我施展，乃是我师父无当圣母催动。”

    无当圣母？乔坤心说，又来一位四大弟子，这可真麻烦。

    “无当圣母为何能布置此幻术？”莫非这无当圣母乃是蜃龙？和龙族也有牵扯？乔坤现在发觉自己了解得还是太少。

    碧霞仙子又继续道：“家师为何通晓龙族的‘蜃龙七幻’，我实在不知。”

    “道友还有其他疑问吗？便是不该透露的，若你想要知道，我说一下也无妨。”

    “那还是别说了，我不想知道。”碧霞仙子这么一说，乔坤反倒担忧起来，连忙推脱，本来有可能活命的，万一听到些辛秘被灭口，岂不是冤枉。

    当然也是现在他道心关闭，念头芜杂不堪，做事情没有条理。

    “也好。”听乔坤让她别说，碧霞仙子也是放松不少。当下以手抚胸，长出了一口气，简单的动作，便有许多妩媚。

    既然不能让人知道就不要说，害我差点被灭口。乔坤心中埋怨。现在他道心关闭，满是对龙吉公主的爱恋，做事也没有章法。

    乔坤心中盘算，那截教此次图谋只怕甚大，总不能是布置陷阱想让十二金仙团灭吧？

    这个念头起来，他又觉得很有可能。其实之前截教在“黄河阵”中就有团灭阐教十二金仙的机会，除了广成子和赤精子，其余金仙都被抓住。只是当时两教还未完全撕破脸，所以诸多金仙能保得性命。

    现在经过“诛仙阵”一役，通天教主和元始天尊却为仇敌，势不两立，下面金仙、真仙，又哪有情分？

    乔坤催动“易图通变”找寻碧霞仙子阵法破绽的动作更快了几分，同时他还在心下盘算自己能动用的手段。落入他人阵中，自然被动。

    似乎是察觉他的意图，碧霞仙子又放下了几枚棋子，加固阵法，“道友莫要着急，我知道你与哪吒、雷震子有些情分，我们此行也不会针对那些三代弟子。”

    黄龙真人的后手多半就是十二金仙，但碧霞仙子他们的目标也是十二金仙，也不知道是谁预判了谁的预判。

    但乔坤猜测，只怕还是黄龙真人少算一步。他决定抢先出手，他取出几件兵器，催动“地磁炮”神通，这几件兵器立时便化作流星，以数十倍的音速，拖着尾巴向碧霞仙子撞去。

    同时他催动“玄鹤翼”，漫天“鹤翼剑”飞舞，在“鹤翼剑”中还隐藏了“阴阳双剑”，同时他祭起“黄金棍”向碧霞仙子打去。

    这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但乔坤分明看见那碧霞仙子面上显出几分暗然。只见她将棋子放在“浑天棋盘”之上，立时便有十只三足金乌的虚影出现，正是十乌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