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目的
连睡了许多天的懒觉，没有闹钟，岚筠延迟的生物钟慢悠悠地将她叫醒。 熟悉的草木香气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玫瑰味，舒服地又往怀抱里蹭蹭，贴着胸口皮肤的脸颊埋进松软的枕头，披散的发丝让暧昧的红痕若明若暗。 “唔……”大半杯酒让魏枳醒来时还有些恍惚，一觉昏沉，却依稀还记得睡前的快乐与满足。 “醒了……”微哑的声音与他随意地打个招呼，女人伸腿，树袋熊一样，将他抱紧。 “嗯，早……”他的嗓音更哑，被酒渍过微痛。 朦胧的睡意将人困在将醒未醒的边缘，岚筠翻身将他压下，试图找一个舒服的部位让她再睡一会儿。 “云云，别乱动。”昨日未曾发泄的火，轻易又要被她压上来的身体点燃，魏枳无法，只得将手放到她的腰上。 “已经是明天了！” 起床气有点大，还对此耿耿于怀。魏枳拦着腰干脆带她坐起来，“要醒了才算，云云醒没醒？”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好一会儿她才从他肩上抬头，“几点了？” “马上九点半。” “什么？！”岚筠瞬间清醒，“完了，昨晚忘定闹钟，这下要赶不上那个烧杯子活动了！” 魏枳在她眉心吻了一下，“快点出发说不定还能赶上。” 温泉在郊区的一处小山上，由于来泡温泉的旅客逐年增加，山脚下也渐渐形成一个规模不小的商业小镇，各色商品琳琅满目，还有许多手工作坊，专为帮助游客消磨泡温泉之外的时光。 这家陶瓷工作室小有名气，主打为顾客提供既专业又有趣的烧瓷体验，可以DIY自己心仪的图案。 店家声称从碗到碟，餐具到玩具，只要顾客想要，就没有他们烧不出来。不过到了岚筠这儿，就只有烧杯子这一项让她记在了心里。 唯一的问题就是服务太好，导致生意火爆，下午再去就必然没有机会。 匆匆忙忙收拾好东西，却还是被拉回餐桌认认真真吃完早餐才跟他一起出门。 一小时车程被魏枳四十分钟赶到，岚筠扶着车门摸摸心脏，“赶不上也没关系，阿枳你可以慢点的。” 之前还真不知道这也是个敢在高速上飙车的人。 等他停好车，恢复了精神的女人拉他一路小跑赶到店门口。 好在赶上了，看着她对着瓷胚写写画画，今天似乎还是有个好开头。 岚筠拿着的是一对杯子，她说要自己动手，甚至已经设计好了图样，不用他帮忙。 “是送你的，怎么能提前让你知道是什么。” 魏枳微微一笑，“好，那我去做我的，你也不许偷看。” 他挑了一只细颈长瓶，正好家里缺一个花瓶，放送她的花。 简单勾画，甚至不需要外援和指导，窈窕的身子在瓶身延展开，是第一次与她同眠的那晚，忍不住留下的影子。 大片的留白，一抹背影，似乎下一刻就会回过头冲他露出熟悉的笑。 只有深色线条，要等烧制完成才能得见最后的真实色彩。 在瓶底留下落款与日期，魏枳终于停笔，希望这只瓶子与未来的花，她会喜欢。 岚筠完成得比他预想中快，魏枳夸了一句小天才，倒是惹得她不好意思起来。 “你收到之后，不要嫌我画得简单！” 怎么会，他才不会嫌弃，相反，魏枳预计自己肯定会忍不住带到办公室“显摆”。 在小镇吃吃逛逛，夕阳将落未落的光将不远处的山丘描摹出金色剪影。 岚筠趴在酒店阳台的栏杆上看着光晕由多汁鲜亮的橘红变成甜美柔软的粉嫩，最后从树枝丛中跳出一轮圆圆鼓鼓的月亮。 她摸了摸肚子纠结要不要去找魏枳，可他说临时有事去忙，岚筠担心她还没忙完。 要不再等一会儿……手机铃声仿佛听到了她的想法，响得正是时候。 “饿了没？”那头传过来的声音带着抱歉的意味。 “没有，你忙完了？” “嗯，不过我走的有些远，不想耽误你吃饭，云云能自己找到餐厅吗？我定了包厢，我们在那儿见。” 岚筠应下，“你放心，肯定是我先到。我知道餐厅在哪，你可不要迷路。” 一阵笑声，“那好宝贝，一会儿见。” 挂掉电话，她默默感慨一句肉麻，等待的烦闷与一点纠结却都被冲散了。 到餐厅报上魏枳的预定，岚筠被请到一个单独的包间，空无一人，她果然是先到的那个。 又等了五分钟，依旧只有她一个。 “不会真的迷路了吧……”这家酒店依温泉而建，地势很广，建筑结构又颇有新意，一时找不到路也是正常。 打魏枳的电话却无人接听，岚筠忍不住起身想去外面找人。 “咚咚。” 敲门声响起。 “请进。……你？” 熟悉的身影推开紧闭的大门，外套不知被放到了何处，只剩那件与她相配的白色针织马甲和其下的衬衫。 但更奇异的，是他手中推着的餐车。 上前重新帮她拉开椅子，“云云，坐。不是饿了吗？” 岚筠坐回原位，眼神却在餐车和魏枳身上游移，“你来上菜？” 他身体力行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几个罩得严严实实的盘子被他端到桌上，又在她狐疑又期待的目光中被一一掀开。 红烧排骨、清炒西兰花和丸子汤。 熟悉的菜式唤起一些记忆，岚筠恍然，“这不是我第一次请你吃的……” “尝尝，好不好吃？”将筷子递到她手中，魏枳又帮她盛了碗汤，开始即期待又紧张地看着她。 “是你做的？”答案很显然，不论是菜式，还是他从进酒店后就消失的时间，都是为准备这几道菜。 夹起一块排骨先尝了尝，与她自己的味道有九分像，却更软烂些，减了一点辣加了一点甜，让肉在嘴里抿开时更加鲜美。 西兰花的火候刚好，翠绿的颜色和爽脆的口感，一点蚝油提味，是再普通不过的家常味道，却让人吃得舒心。 丸子汤里有几粒不太规整的丸子，可她小碗里的一看就是挑出来的模范生，一个个浑圆可爱，味道咸淡适宜，口感弹嫩爽口。 岚筠放下筷子，不说话，看着魏枳的表情一点点从期待转为不安，在忍不住要发问之前，她抢先开口。 “很好吃。” 魏枳舒了口气。 “但我不明白。” “既然好吃，就多吃点，”说着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就算我有什么目的也要等你吃饱再说。” 岚筠慢条斯理地看他一眼，“所以还是有目的咯？” 他并未否认，也没再解释，只是认认真真地跟她吃完这顿晚饭。 不过肉眼可见的，越临近尾声，他变得多少有些紧张。 擦擦嘴角，又将手帕迭好，让她等晚饭等了太久，岚筠决定再逗逗他。 女人毫无征兆地起身，两叁步后落到他的腿上，魏枳在认真排练的思绪被冲了个七零八落。 帮他也擦了擦嘴角残留的一点亮光，岚筠摸了摸柔软又不知所措的薄唇，“说吧阿枳，什么目的？” 要不要先推开她？该从哪里开始？第一个字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除了第一个都没有准确答案。 “好吃吗？”话一出口，他便想收回。 岚筠笑了，“好吃啊，你问过一遍了。” “那我学的是不是还可以？”他忍不住想跟她确认。 岚筠想了想，“不能说青出于蓝，但能有这个水平，家里可能很快就不需要我了。” “需要的，”意识到有歧义，魏枳跟着解释，“不是想让你做饭，而是，你想吃的味道我都能学会，是家的味道……亲人的味道。” 她的眼睛眨了眨，复杂的目光一瞬而逝，像幻视中云的轨迹。最终，没有反驳。 话已然说出口，其他的铺垫已经不再重要，魏枳望着她的眼睛。 “我曾经说过，想做你的亲人，到今天为止这个愿望还没有实现。不知道经过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改变主意，云云。” “这次，可以成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