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靖节先生
水潭中冒出阵阵黄色的光束，像是明灯，照亮了死寂的地底，一股花香袭来，水面之上，竟然长出了朵朵菊花。 身着粗布衣物的人影，从水底走出，身上的石块，随着他迈步而脱落。 人影身着一身布衣，头发以木簪随意束起，胡渣满脸，看起来很粗犷，有些不修边幅，可是从他的身上，却能感受到一股文人的气质。 “小友，一同前行？”男人发出邀请。 直到男子走近，许陵才发现，他并没有实体，似乎是元神之类的能量体。 “元神，需要炼气到达神海境之后方可开启，此人元神外显，生前究竟到达了哪一步？”许陵心中嘀咕。 “我不过是一介凡人罢了，机缘巧合之下，才能将灵魂保留至今。”男子像是看透了许陵的想法。 “先生怎么称呼？”许陵问道。 “我喜欢别人叫我靖节。”男子微微一笑，“不用介绍，我知道你。” “靖节先生好。”许陵学着古人的模样拱手道。 “不必这些繁文缛节。”靖节先生开口。 许陵点头，两人并肩而行。 靖节先生金色的元神照亮了前路，这里很宽广，到处都是雕塑。 “这些都与靖节先生一般，也是活人？”许陵开口问道。 “我不是活人，这些也不是。”靖节先生摇头道，“不过，他们存在的岁月，远比我古老。” 许陵仔细辨析，从这些石雕的行为中，大致还可以看到，他们的生活方式很原始，还过着饮毛茹血的生活。 “太古洞……他们都是太古的人吗？”许陵说出自己的猜想。 靖节先生不语，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你的几位好友都还好，顺着地下河冲去外面了。”靖节先生再次说出了许陵心中所想。 “你身上的那本书，可否给在下看看？”靖节先生问道。 “书？”许陵疑惑，很快他反应过来，自己身上，只有爷爷留下的日记，靖节先生应该说的就是日记。 许陵很珍视这本日记，平日都是用塑料口袋装着，因此并没有沾水打湿。 靖节先生接过日记，不顾形象的捧腹大笑，“我这位老友，文采还是一样的烂，写的东西狗屁不通。” “他是我爷爷。”许陵提醒。 “我知道。”靖节先生感慨，“可惜，此生怕是见不到他了，你爷爷写字作诗不行，喝酒倒是一把好手。” “我爷爷还想从来不喝酒。”许陵疑惑。 他自律的性格，很多都是受到爷爷的影响，九点准时睡觉，六点准时起床。 靖节先生没有说话，他的手掌摩挲日记本，只见其上的内容飞速变化，字体开始歪斜，像是活过来一般，在纸上跳跃。 “靖节先生，你这是干什么？”许陵有些气恼，虽然自己爷爷的文采不行，也不至于毁了。 许陵想要阻止。 靖节先生身上散发的气息，却是让许陵难以侵近其身前半尺。 直到半个钟头过去，日记本上面的内容，已经不成了样子。 靖节先生把日记本还给许陵，“这是你爷爷的意思。” 许陵本想动怒，拿过日记本仔细翻看其上的内容，顿时，他脑海轰鸣，现在这哪还是日记本。 其上蜿蜒如同鬼画符的文字，宛若承载了大道一般，像是讲述着人间的至理。 无数的名山大川从他的脑海中掠过，武陵山、峨眉、长白山……一种神秘的纹路，像是群山的脉络，最后，在一种伟力之下，汇聚成了一点，化作雄伟的力量，诸天的星辰化作齑粉。 只留下了一道道符文不灭。 “这是……”许陵心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看似普通的日记本，竟然是一部堪比天书的存在。 若是掌握其上全部的力量，绝对具有经天纬地的威能。 “记得没错的话，他曾经给我吹嘘，这叫葬经。”靖节先生说道，“可借助天地的伟力，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许陵继续翻阅，其上看起来莫名其妙的文字，他却一眼便可以认出来。 “葬者，藏也，乘生气也……” 许陵嘀咕，“这不是给人看墓地用的吗？” “这只是表象。”靖节先生摇头。 “为什么只有半部？”许陵看到一半，后面的内容，被生生裁去。 “月满则亏，这部葬经因果太大，被冥冥之中的道，截去了一部分。”靖节先生说道。 许陵消化了一番，他看向靖节先生，觉得有着不真实的感觉。 “您说你与我爷爷是好友，可是我爷爷，几年前才过世。”许陵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表象。”靖节先生并没有解释。 “难道我爷爷才是老神仙，活了接近半部古史？”许陵心中泛起嘀咕，不然如何解释他爷爷认识这位靖节先生。 两人走着走着，前方出现了一座巍峨的石门，没有任何的纹路，像是天然形成，两侧的石像俱已倒塌。 地面上，全是枯骨，保持着生前的模样，他们在推动石门，想要将其打开。 石门半掩，一片黑暗，不知道通向何处。 靖节先生的元神光芒，亦难以照亮前路。 靖节先生看向上方，深深一躬。 许陵寻着目光望去，巍峨的石门山，钉着半张人皮，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岁月，其上的血液依旧没有干涸。 人皮之上布满了伤痕，十分狰狞，生前像是经受了凌迟一般，另外一半人皮则不见踪影。 可即便如此，人皮之上散发的战意，依旧让人肃然，脑海中似乎看到此人力战苍穹，手撕日月的场景。 “有一股原始的气息，此人，好像是炼气士。”许陵皱眉。 “不是纯正的炼气士。”靖节先生摇头，“他是人族的先驱者。” “他倒在了路上，被世人唾弃，承受了万古的骂名。”靖节先生满怀深意的看向许陵。 许陵心中被莫名的触动。 “好了，我也该离去了。”靖节先生迈着步子，他的元神燃烧，宛若神炉在燃烧。 许陵手中葬经，也飘荡在半空中，一股玄奥的力量，化作了点点晶莹的雨露，浇灌在枯骨上。 地上成千上万的枯骨动了，像是复活一般，他们重新起身，其中一具枯骨，捡起地上残破的旗帜，在靖节先生的带领下，没入了石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