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老妖怪与小狐狸
罗斯先知看起来像人多过像兽人，可骨子里的嗜好依旧不减，一听有珍藏多年的好酒，鼻子就本能地一抽： “哦~这倒要好好品尝一番。” 魔法师捕鱼确实方便，一道侦察术，就发现鱼群所在，再一道水龙术，海水就带着鱼群直接飞到面前，任君挑选。 不一会，一道冰镇刺身就做好了。 斗气附兵的长剑起鱼片，凝冰术凭空造冰，佐以独门秘制的辣酱，一杯白酒，一双筷子，便让威震一方的鼠族先知为之动容。 起筷夹菜，蘸酱入口，鱼肉的鲜甜与辣酱的刺激在冰镇的清凉中得以调和，无与伦比的味道在口中绽放。 最后再抿一口六十度的灵酒，烈酒如火，一路燃烧入腹，浑身暖洋洋。 “吃了这么多年鱼，竟然不知道还有这种吃法。妙！” “人类本就喜欢享受，我对食物的追求比精灵还要挑剔，所以创造了这种吃法。您喜欢就好，来，再来一杯！” 推杯换盏间，林五不经意地问道：“先知，如今百族盟会正在召开，您为何在此？” “呵呵！”一声不屑的冷笑： “一群大老爷们吵架而已，等他们吵完再说。” 嘴上鄙夷着参加百族盟会的各部首领，手上却不慢，熟练地拿起筷子，夹起被冰镇得莹白的鱼片，蘸料，入口，半眯着眼享受鱼肉的鲜美，最后抿一口小酒。 林五仿佛看到了在省路边大牌档吃鱼生、喝小酒的老饕，这姿态，这神情，这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就差把一只脚搁在凳子上。 尤其是刚才说各部兽人首领的时候，那感觉，和街边吹牛的老伯一模一样。 罗斯先知能嬉皮怒骂，林五可不敢乱放嘴炮，对强者，还是敬畏一些好。 一会儿功夫，大盘鱼片就吃得差不多了，于是借机转移话题：“鱼片越新鲜，就越鲜美，我再抓条鱼。” 魔法师出门，往往都带着一群追随者，不单是为了在施法的时候保护自己，其中有侍者照顾日常生活。 否者，高贵如何体现？ 逼格又在哪里？ 作为传承悠久的希国亚里士-安东-郝敏一系的嫡系魔法师，林五却完全没有作为魔法师的那一份矜持，像粗鄙的战士多过像高贵的法师。 正常魔法师都把下厨做饭视作低贱，林五却毫不为意，反而乐在其中。也许，这也是各路强者都高看一眼的因由。 就算是一族首领，罗斯先知也没享受过魔法师侍候就餐的经历。 更何况，美食如此诱人。 这次被水龙术带上来的是一条大石斑鱼，剑光闪烁间，先切了一大盘鱼生，剩下的鱼骨鱼头，煎黄之后熬了一盆奶白的鱼汤。 趁着熬汤的功夫，还做了个凉拌鱼皮。 下酒的凉菜刚端上，罗斯先知就一筷子伸过来，没再等林五示范，先吃了第一口。 “好爽脆！想不到鱼皮还能做出这个味！来，干一杯！” 好的下酒菜就是这么容易征服酒鬼的心，这一轮，是罗斯先举杯敬酒的。 “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美食是我的毕生追求。”一杯闷下，酒气上涌，林五也藏不住话了： “我认为，生灵从原始走向文明，随着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强，生存的环境也该随之提升，但我却悲哀地发现，即使很多强者掌握了移山填海的力量，他们的生活依旧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更不要说帮助自己的族群改善生活。” 罗斯先知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鱼汤好了。 一碗滚烫的鱼汤入腹，饱腹感悠然而生。 “不错！” 连干五碗鱼汤之后，才淡然说道： “刚才听你有感而发，似乎若有所指，林五伯爵有何指教？” 林五连忙挥手示意：“指教不敢当，只是觉得我们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两族的之间的矛盾并非不可调和。与其把精力放在如何杀戮对方身上，不如求同存异，加强交流，共同发展，让自己的族群过上更好的日子，这样不好吗？” “好！” 罗斯先知一口同意：“当然好！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依靠贫瘠的土地就能让族人吃饱肚子。最重要的是，杀戮就能解决的事，为什么要辛苦种地？” 好强大的理由！ 手上没粮，想填饱肚子，怎么办？ 把其他族群的人杀掉，粮食就有了，女人也有了，财宝更不在话下。 兽人内部争斗如此频繁，分歧如此巨大，皆因于此。 就算杀不掉对方，自己部族的人反被杀，也是好事。吃饭的人少了，剩下的人自然就分多点，好日子不就来了？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林五此前曾研究过兽人大规模进攻人族的历史，加上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得出一个结论：兽人进攻，不单是为了占地盘，更有消耗过剩族人的意图。 也许，兽人高层就是秉承上述两个目的发动战争的。 人口多了，物资不够，吃不饱肚子，那就抢！ 抢不到，就把多余的人口消耗掉，剩下的精英就能吃饱肚子了。 无论如何，问题解决了，还能诞生更多的强者。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弱者淘汰，强者更强，完美！ 林五心中划过无数念头，嘴上慢慢说道：“世上的路不止一条，除了战争和杀戮，总有其它解决的办法。” “哈哈哈哈~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我见过太多有想法的年轻人了，他们想得美，做得少。不过，我很看好你，努力吧，伯爵大人！” 罗斯先知看林五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后辈小子在发誓要改变世界，赞赏，不屑，希冀，惋惜，鼓励，麻木，复杂至极。 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唉~吃你一顿美食，就给你看看这个真实世界的残酷一面。下午的会盟会很有意思，睁大眼睛，好好看清楚！” 大袖一挥，留下一个傲骨铮铮的背影，一步数百米，往兽皇宫飘然而去。 林五定定地看着罗斯先知走进了高大的兽皇宫主殿，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呼—— 这老妖怪，终于对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