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洪天贵福

    第一天战斗结束，已是下午三时。太平军损失惨重，只得退出清凉门休整。革命军人少，无力发动反攻，便抓紧时间修葺防御工事。

    南洋舰队司令李锐也下了战船，来到清凉门上，与王树仁商讨军情。

    王树仁介绍说：“情况不太乐观，太平军的战斗意志比预想中的要坚决。据陈承瑢讲，今日的太平军是秦日纲的亲军，早年和秦日纲一起下井掏煤，组织纪律很强，战斗力也很强。

    “南洋舰队乃我军精锐，水兵虽不习惯陆战，却很听招呼，作战也很英勇，总算挡住了太平军的进攻。然而，今日一战，我军弹药就用去了一半多，自身也损失了七十多个兄弟。

    “战至最后，太平军一度突入到清凉门下。我们出动了预备队，又得到司令的援助，总算打退了太平军。”

    那一下真是凶险，王树仁想想都后怕。关键时刻，南洋舰队四艘军舰使用105mm主炮，抬高仰角，向天京城内发炮。

    太平军不知原因，以为革命军攻入了城内。革命军预备队又挡住了太平军的突击，秦日纲只得下令撤退。

    李锐沉思片刻，说道：“援军还要四天才能到达。不过，事态紧急，我已关照过怡和公司驻上海办事处，向他们赊购了一批弹药。

    “这批弹药，预计后天就能到达。届时，上海情报站的特工，大约有十个人，会派来七八个人参战。如果一切顺利，上海站还会雇佣几十个雇佣兵，跟着怡和公司的商船一起过来。”

    王树仁眼前一亮，说道：“司令运筹帷幄，我们打仗就有信心了。只要后天弹药能运过来，我就有把握坚守到援军到来。”

    李锐出身于海盗，却温文尔雅，最早是海军参谋长张墨的军师。这两年来，革命军致力于建设西式海军，鼓励学习现代海军技术，涌现出了许多儒将。

    李锐资历深，战功大，接替张墨担任了南洋舰队司令。本来，他对情报局抱有偏见，认为特工办事不够光彩，不如战场上正面对决来得痛快。

    这几天，通过与王树仁的相处，他对情报局有了新的认识。战场正面对决，固然是战争中的重头戏。但情报工作干得好，对正面战争助力极大，甚至可以扭转乾坤。

    就像这次天京事变，杨烜早有预料，很早就布好了局。王树仁亲身经历天京事变，伺机击毙洪秀全，使太平天国陷入了空前的混乱。

    根据王树仁的情报，李锐也当机立断，决定派兵夺取清凉门。此举虽然冒险，却收益极大，不仅有助于夺取天京，甚至还有可能灭亡太平天国。

    李锐想了想，笑道：“运筹帷幄谈不上，只是尽一分力而已。明日之战，太平军必会倾力进攻。我不能再呆在船上了，必须坐镇清凉门，亲自督战。

    “一会儿我回船上，把战船指挥权交接给旗舰舰长，然后就到清凉门上督战。”

    王树仁大喜过望，欢迎李锐过来。毕竟他麾下都是水兵，不如李锐指挥起来顺畅，便说道：

    “司令亲冒矢石，必能提振我军士气，守住城门。若是方便，还请战船多发炮弹，向城内射击，打击太平军士气。”

    这是理所当然的，李锐自然应允。商量已毕，李锐正要返回战船。王树仁犹豫再三，屏去左右，低声说道：

    “司令，一旦援军来了，我们必可攻克天京。到时侯如何处置洪天贵福，还有洪秀全的其他子嗣，司令可曾想过？”

    优待俘虏是革命军一惯坚持的策略。这个策略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已被革命军奉为不二法定。但把幼天王视作俘虏，似乎不太可行。

    李锐脸上露出犹疑之色，说道：“我曾听人酒后闲聊过。不过，当时设想的是俘虏洪秀全、咸丰帝，似乎可以把他们俘虏至广州，封个王爵或者公爵，然后监视改造。不过，酒后闲聊，也不能当真。”

    这个方法，不违反优待俘虏的原则，似乎颇具可行性。

    以李锐的地位，能与之酒后闲聊的人，当然是革命军中的大员。那么，这个处置的办法，就应该是革命军高层中的共识了。

    王树仁却并不认同，说道：“司令，这办法对付咸丰，似乎行得通，对付太平军，则万不可行。太平天国政教合一，天王在军民心里，既是国家元首，又是宗教领袖。

    “今天战斗时，大多数太平军并不畏死，头脑特别顽固。更令人不齿的是，太平军训练了许多童子兵，驱使他们阵前卖命。

    “我们俘虏了不少童子兵，个个桀骜不驯。一审问，他们就说自己有天父保佑，死后可以升入天堂。这些童子兵俘虏决不投降，只求速死，好升入天堂。”

    竟有这事？李锐难以想象，不可置信。

    王树仁召来一个童子兵俘虏当面审问，果真与王树仁说得一样。

    李锐心情沉重，忧心忡忡地说道：“越王常说，民族的希望在于青年。真想不到，太平军用心如此险恶，竟然训练童子兵做炮灰。

    “可以想象的是，一旦洪天贵福活着，各地太平军就不会真正的屈服。要粉碎太平军的反抗意志，必须处死洪天贵福。”

    王树仁接话道：“司令说得不错。中国历来改朝换代，总要诛杀前代的后裔。康熙虽称圣祖，在位61上年，期间民间有70多起反清起义，都打着‘朱三太子’的名义。

    “康熙四十七年，山东发现了真太子朱慈焕。那时候朱慈焕已经风烛残年，成了一名老实本分的教书先生，对清廷已毫无威胁，更无复国之志。

    “康熙枉为圣祖，仍然诛杀朱慈焕九族，就是怕有人打着朱慈焕的旗号闹事。一个朱慈焕尚且如此，更何况于洪天贵福？”

    李锐动心了，说道：“你说得不错，洪天贵福不能留。”

    王树仁说：“援军到来时，我们必能破城。到时候天京城内混乱，我熟悉天京地形，正好快刀斩乱麻，乘乱杀了洪天贵福，省去以后许多麻烦。

    “此事虽然不义，却不能不为。我们要赶到越王到来之前，把这桩事情办妥，不让越王为难。司令，若你同意，我就预作准备了。”

    李锐慨然说道：“我们为越王分忧，为天下谋利，何来不义之说。你尽管办好了，出了事我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