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18脸红心跳 - 言情小说 - 不过是柳丁在线阅读 - 一号受害者

一号受害者

    从现在开始,我会陆续介绍一些郭元彬的受害者,也就是那些曾经被他视为未来老婆人选的女孩。

    有时候事情会悲惨得很彻底,他用电动迷研究破关攻略的虔诚态度来对待每一个女孩,但是他这一辈子就是注定半个女朋友都交不到。

    话说在前头,我没有办法写尽被郭元彬骚扰过的每一个女孩,光是要知道他骚扰过的每一个女孩都是难题了。伯昱对这种事没兴趣没耐心,其实我也一样。

    因为受害者族繁不及备载,这里我只挑选对郭元彬和陈伯昱来说比较有意义、有印象的女孩来编号、介绍。

    有些女孩对某些事的发生起了关键作用(通常是误打误撞),我没办法跳过她们;有些则是无意间催化了两人之间的关係,这更是没办法略过不写,虽然一般来说,这些女孩的出现都只是陪衬脚色。

    郭爸和伯昱妈妈的第一次见面不太完美,但是元彬并没有放弃,下个假日他还是把老爸想办法弄到市场去了。

    郭爸不是笨蛋,事情只发生一次,他可以当它是巧合,但是如果发生两次三次,他就不会任人摆佈了。等他确定郭元彬想搞什么鬼以后,他假日就赖在床上不起来,不管元彬说什么都没用。

    「爸,我想吃早餐。」元彬摇着裹在棉被里逃避现实的老爸。

    「我昨天有买麵包。」棉被里传来郭爸的声音。

    「我想吃油条,你载我去啦。」

    「我很累,让我睡觉。」

    「我要吃油条!」

    接下来,元彬扯开嗓门重复大喊这句话,郭爸受不了,终于从床上弹了起来,气恼地穿上他知道元彬会逼他穿的衣服,跨上机车,载着开心的元彬去买那该死的油条。

    「爸,菜市场不是这条路。」

    「不是只有菜市场才卖油条。」

    郭爸故意把元彬载到早餐店,买了油条就想回家。

    元彬紧张了起来,立刻想了一些只有市场才卖的东西,说:「我……我还想吃小笼包!」

    「你早餐吃那么多做什么?中午吃不下你就知道。」

    「我就是要吃啦!」

    「吃油条就够了。」郭爸专心骑着机车,态度很坚定。

    没办法,元彬只好拉拉爸爸的袖子,说:「伯昱妈妈会去菜市场耶。」

    「嗯。」

    「你不想看见她吗?」

    「不想。」

    元彬听到这个回答以后乱了阵脚,他以为爸爸是喜欢伯昱妈妈的,原来事实跟他想的不一样吗?

    回到家以后,他跟在爸爸身后继续追问:「你不喜欢伯昱妈妈吗?」

    「还好。」

    「还好就是有点喜欢。」

    「你很无聊是不是?想要电动是不是?你生日买给你行了吧?」

    「我不要电动!」因为伯昱就有。「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去菜市场!」

    「因为不想去。」

    「可是你说你喜欢伯昱妈妈!」

    「那是你说的。」

    「你说她长得漂亮,还说她是好妈妈!」

    「她当然是好妈妈,可是她是伯昱的妈妈。」郭爸喝完茶水后看着元彬说:「你懂这句话吗?郭元彬。」

    「我懂。」元彬走到爸爸身边,抬头看着他说:「可是如果你跟她结婚,她就是我和伯昱的妈妈。」

    郭爸笑着摇了摇头,又倒了一杯水,什么都没再说。

    元彬非常烦恼,他不知道老爸怎么了,平常老爸最爱亏美眉了,还一天到晚说林慧萍和潘迎紫让他选一个当妈妈,为什么现在会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伯昱妈妈其实不比林慧萍和潘迎紫差啊。

    「我爸有点奇怪。」

    伯昱正在踢毽子,元彬没注意看,只顾着想事情。

    当时流行一种毽子对抗赛,可以两个人一起玩,也可以一群人比赛,比赛规则是一个人先出招,对手如果没办法做出一样的动作就算输。

    虽然元彬在一旁碎碎念,伯昱还是可以冷静做出脑子里设计的所有动作,帅气地在最后一个动作完成后接住毽子,递给元彬说:「换你。」

    「啊?你刚踢什么?」

    伯昱面无表情地说:「十次。」

    十次,表示元彬输了,他必须拋毽子给伯昱踢,还要负责把他踢得老远的毽子捡回来,赢家通常会用这种方式尽情奴役折磨输家,在我看来这是毽子游戏唯一的乐趣,我一点都不明白男生为什么爱玩。

    「欠着啦。你有没有听到我刚说的?」

    「没有。」其实有。

    「我爸有点奇怪。」

    「有点?」这句很小声。

    「他都不去菜市场,他知道会看到你妈妈,可是他不想去。」

    伯昱又踢起毽子了,因为上一回合他赢,他有资格继续出招。

    元彬还在思考老爸到底有什么问题,有什么比菜市场更好的地点能让老爸和伯昱妈妈相见。

    踢完以后,伯昱也不叫元彬了,直接说「二十次」,然后想了一下,拿起毽子继续踢。(这个游戏流行到他们六年级,随着惩罚的基本次数不断加码,据说元彬最多曾经累积输到七百多次。)

    有时候我会觉得很奇怪,陈伯昱和郭元彬到底是怎么沟通、怎么相处的?

    伯昱是个他如果不想讲话,你就别想看到他开金口的人,相反的,元彬是个他如果不想停,你就别想看到他闭嘴的人。

    我常常看到他们两个人坐在一起,也许看电视,也许打电动。元彬滔滔不绝,伯昱一句话都没有回,这样的交流有效率吗?

    而我得到的回答是这样的。元彬告诉我:「伯昱本来就这样啊。」他并不生气伯昱不理他,事实上,他知道伯昱并不是不理他,只是不想讲话。

    伯昱的答案一模一样:「元彬本来就是那样。」他并不觉得烦,也不觉得有叫元彬闭嘴的必要。

    他们两个回答问题时的眼神,好像在说我会对这种事產生疑惑,我才是个奇怪的人。

    回到毽子游戏,就在伯昱已经算到「六十次」的时候,元彬突然觉得上方有人在看着他,一抬头,果然看见一个女孩子站在四楼阳台上(他们教室在一楼),两人视线对上后她就走开了。

    隔天,元彬特意观察了一下,发现那个女孩子几乎每节下课都从阳台往下看,他一抬头,她又不见了。

    后来,他在女孩子消失之前跟她挥了挥手,女孩子顿了一下,似乎不那么害羞了,还回应他一个笑容。

    元彬觉得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他应该追求这个女孩子。t小学新栋大楼一楼和四楼的眉来眼去,对元彬来说是挺不错的剧情。

    「伯昱,你看四楼。」

    伯昱抬起头,说:「四楼怎样?」

    「帮我去要那个女生的电话。」

    伯昱的眉头皱了起来。「哪个女生?」

    「现在一个人站在左边那一个。」

    「不要。」

    「厚,拜託啦。」

    「你不会自己去?」

    「如果我跟她很熟的话我就会自己去,问题是我不认识她。」

    「那你要什么电话?先去认识她啊。」

    「不行,现在这种情形就是要先去要电话,然后在电话里认识她。」

    在此之前伯昱都以为元彬的狗屁理论只是空谈,没想到会有真的拿来用的一天。该来的果然还是要来啊。

    「拜託,随便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帮我这个忙。」郭元彬又开始了,只是碍于面子问题,在女孩子注视下他不能磕头。

    伯昱阴沉地再次抬起头,盯着女孩子看了一下,才说:「我要去你家玩。」

    「我家有啥好玩?」

    「我去了就知道。」

    「好啊。」伯昱的条件意外地简单,元彬很高兴。「完全没问题,我跟我爸说一声就行了。」

    「过夜喔。」

    「可以啦可以啦,那说定囉。」

    下节课的休息时间,陈伯昱出现在四楼,认出了那个还是站在阳台边的女孩,直接走了过去。

    女孩子看到他很惊讶,近距离的伯昱几乎让她无法呼吸。

    伯昱先是很没礼貌地上下打量人家,然后说:「你到底是在看我还是在看他?」他边说边用下巴点了点站在一楼中庭往上偷瞄的元彬。

    那个女孩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也难怪,她一样是小四生嘛。伯昱的态度乾脆到她不得不说出个答案来,这种时候,她决定实话实说。

    「你……」

    伯昱恶质地扬了一下嘴角,心里轻松多了,就算拿到电话,元彬和这个以貌取人的女人也不会怎样。

    「电话。」

    「啊?」女孩不解地睁着眼睛。

    「给我你家的电话号码。」

    伯昱的眼睛是全世界最可怕的类型,大又漂亮,能让所有竞争者放弃竞争欲望,也让所有猎物放弃抵抗,如果他愿意,他能用双眼发号施令,一开始就被他的外貌电得束手就擒的人,被他盯着看时根本没办法违抗他。

    电话号码到手了。元彬那傢伙一直以为伯昱帮他解释了要电话的原因,兴致勃勃地准备下一步。

    「你来我家玩那天我再打好了。」元彬这么告诉伯昱。

    「干嘛拖那么久?」对伯昱来说,这件事越早解决越好,元彬越快被女人伤透心,他就越没压力。

    「你要让人家有心理准备嘛,被要电话已经够让她害羞了。」

    想阻止郭元彬做无聊的事是吃力不讨好的,所以伯昱随他去。

    住元彬家的那天晚上,伯昱听完元彬预告「等一下就要打电话给那个女生」以后,就跑到元彬房间里去了,反正元彬待会就会知道事情的真相,而且他对元彬的日用品和收藏比较有兴趣。

    郭爸正在听棒球转播,元彬嫌他吵,还叫他关小声一点。

    可怜的郭元彬,只有自己一头热,那个女孩接起电话,发现说话的不是伯昱以后,也不正面拒绝他,竟然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下」后,就放着电话,想等元彬自己发现事情不对劲,自己掛掉电话。

    元彬告诉我,那天晚上他等了两个半小时,棒球的转播都结束了,他还拿着电话痴痴地等,他不想对女孩子失礼。

    其实女孩子消失几十分鐘后,他曾经起疑过,什么事耽搁那个久?但是后来想想,可能是便秘,或是类似的丢脸事情,这对女孩子来说总是比较难堪的,等一下女孩子回来了,他还是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不要问。

    可是女孩子根本没回来。

    半小时以后,元彬开始觉得自己一直不出声,老爸可能会很奇怪,所以他开始假装有人跟他对话。

    那种感觉多悽凉啊。他一下「嗯」,一下「喔」,一下轻轻笑个两声。

    他有点心虚,又有点心寒,如果让老爸发现他根本被女孩子放鸽子,只是一个人在电话里耍猴戏,那有多丢脸?他一方面害怕被发现,一方面又怕女孩子下一刻就会回来接起电话。

    老爸关起收音机以后,他才终于放弃,掛掉电话前,他还喃喃地说了声「再见」。

    元彬去洗澡后,伯昱跑到厨房喝水。他根本不在意元彬和那个女孩说了多久的话,他认为元彬不是死缠烂打就是天花乱坠胡扯一通,总之这通电话不会有任何结果,就算拖了两个半小时也一样。

    厨房里,郭爸站在他身边等着要倒水,边说:「可怜的小鬼。」

    伯昱不懂这句话的意思,郭爸继续说了:「你等一下可别问郭元彬刚才那通电话的事,他会难过的。」

    「他要学会接受事实。」伯昱只以为元彬被拒绝。

    「是啊,直接被拒绝的话,他应该会接受事实,可是刚才他是半带希望撑过两个小时的。」

    「什么希望?」

    郭爸看着伯昱笑了一下。「他对着没有人会回应的话筒演了两个小时的戏,我看就知道了,对方八成叫他等一下,可是压根就没想过要回来跟他继续说话。」

    突然一把火衝上伯昱心头。

    他走到电话边,拿起写有那个女孩电话号码的纸片,本来想立刻打电话过去骂人,但是马上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多年后伯昱回想这段往事,说:「那是我生平第一次有了置人于死地的念头。」

    不过不要担心,他最终还是没有杀人,他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郭元彬白等了两个半小时,那陈伯昱让那个女孩等了多久呢?

    我曾问过他,他仰头想了一下,才说:「加上约出去外面等的时间的话……不知道,我干嘛管她等多久?」

    我相信那个女孩绝对比元彬更悲惨、更伤心,她的自信心肯定一天天流失,如果元彬没有出手阻止,谁都没办法确定她会被欺压多久。

    对着没有人会回应的电话痴痴等候好几个小时?那还算客气了,那是那个女孩本来就应该偿还的东西。其他的状况,有在学校附近的地下道入口等几个小时,学校操场中央几个小时,我听说甚至还有田埂路上的几个小时。

    陈伯昱这傢伙没有人性,他跟元彬不一样,他不会因为做坏事而良心不安。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被甜言蜜语欺骗,还是被威胁恐吓了,伯昱不肯说,我只知道那个女孩因为伤了元彬一次,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她大可以放弃陈伯昱的,她可以不要那么听话,但是她似乎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想通。没有人知道伯昱怎么控制她的,我只听元彬说过,他曾在电话里听到女孩的啜泣声,这就是他后来生气的原因。

    其实一开始元彬对伯昱的报復行动并不知情,他很快就忘记那件屈辱的事,继续愉快地过日子了。

    伯昱到他家玩过几次以后,他觉得和好朋友玩通霄的感觉很棒,伯昱有电动玩具、奥托巴金刚和模型,在伯昱家过夜应该会有趣许多,所以元彬提议这次假日换到伯昱家玩。

    通常陈伯昱干坏事不会那么快露馅,也许当时他年纪小,技巧生疏吧,不过我觉得另一个解释的可信度更高:元彬到家里来玩和欺负一号受害者,两者加起来可以让他更快乐。

    所以虽然有可能被元彬发现,他那天还是打了电话给一号受害者,然后就让她等,自己跑去跟元彬一起研究新买的模型。

    一直到元彬想打电话回家提醒爸爸「今天要在伯昱家过夜」时,他才发现电话是通的,有另一个人在电话另一头吸着鼻涕啜泣。

    一通电话只有一个人的声音,空洞无助又悲哀,元彬好像记起了什么,他走到房间里一看,伯昱跟刚才一样坐在床上,正在翻电动攻略书。

    元彬走到伯昱房间的电话旁,这引起了伯昱的注意。

    「你在跟谁讲电话?」元彬质问。

    「没有啊。」

    「电话是通的,只有你的电话没有掛。」

    伯昱瞟了元彬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是四楼那个女的,让她等没关係。」

    没过多久,郭元彬铁拳就招呼过去了,伯昱不甘示弱地还手,两人扭打成一团,伯昱妈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两人拉开。

    那天晚上,元彬没有留下来,郭爸把他接回家了,两人的冷战就此揭开序幕,但是他们都没有想到,因为一号受害者而起的这次冷战,竟然会成为重新撮合彼此父母的契机,不过那是下一段故事了。

    在此附上我对这段期间的某些事產生的疑问以及陈伯昱的回答,当作是这个事件的结尾。

    我:「你到底怎么欺负那个女生的?」

    陈伯昱拒绝回答。

    我:「你除了让她等以外,没让她受到其他威胁吧?」

    陈伯昱拒绝回答。

    我:「你为什么想去元彬家玩?」

    陈:「可以一起睡。」

    我:「元彬的睡相怎样?」

    陈:「很差。」

    我:「你有没有趁他睡着毛手毛脚?」

    陈:「当然有。」

    问话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