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回忆
杨德宗，一个疲惫的父亲，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原本为了避免间谍混入，因此想随便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了；但他提到了路维亚的名字，这下不管是不是陷阱都没办法放着不管了…… 杨德宗一家人除了他和他的妻子顏清媛之外还有三个小鬼头，分别叫做杨嘉、杨楚和杨樺；他们三个就和父母一样满脸阴霾，好像经歷了不少难过的事。 若他们没有说谎，那或许他们算是提供了不少有用的情报；当初灰星覆灭，被捲入的不只是灰星上的人，还有地球上一切包含魔力的东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法蒂拉和地球联盟拉起了共同战线；凡是被魔力捲入的远古居民全部被搜索出来，灰星人被集中安置，地球人则是被格杀；他们一家人也是因此才能团聚的。 不过比起这些……虽然不应该，但我还是更重视路维亚的消息。 杨德宗本身原本属于法蒂拉旗下还算有点权力的小官，要过悠间安逸的生活不成问题，除此之外他还被法蒂拉赐与「白」这个姓；只不过他现在的举动无疑是背叛了他们灰星的神，也就是法蒂拉……因此，他决定捨弃那个名字，以杨德宗的身分活下去。 据他所言，他们一家人和路维亚的相遇大约和我遇见绿攸是差不多的时间，因此路维亚应该是直接穿过空间到达他们家的吧。 虽然一开始对那个面无表情、简直像尊雕像的女孩有些怀疑，但因为杨樺的关係使得他们确定了路维亚不是坏人；据说光属性的魔法师都具有能够看穿人心的天赋，也就是说他们不会靠近不怀好意的人。 看到杨樺老黏着路维亚，另外两个小鬼也开始试着接近这位突然出现的大姐姐；久而久之，他们三个都越来越喜欢那个不喜欢说话、没什么表情却温柔又可靠的姐姐。 看到他们四人的互动，杨德宗夫妇自然也就开始接纳路维亚，甚至将她当作自己的女儿来疼爱……他们在诉说这段往事时，脸上都带着幸福的表情。 可是他们幸福的日子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路维亚虽然不会任何魔法，但她超乎常人的身体能力和战斗技巧引来了关注……甚至之后还发现她也同样是个具备光属性天赋的魔法师……听到这，我直觉想到路维亚老是把雷克夏拍飞、从来不让他接近身边的景象…… 一直到赵扬等人找上门，他们夫妇才知道路维亚甚至曾经击败那个号称是他们灰星近战最强的战神陆恆均……也因此，法蒂拉将路维亚带走，他们一家人的幸福生活也到了头。 原本也就是路维亚换个地方住，他们一家人有时间还能去找她；虽然平常会有点寂寞，但想着等战争结束路维亚就会回到他们身边，咬着牙总是能够撑过日子的……我看得出杨德宗对于自己将路维亚交出去这件事有多么自责；若这是为了骗我们而演出来的，那就算我上当大概也没人能够责怪我吧。 但随着战争揭开序幕，就连那小小的幸福时刻都被剥夺了；不知道为什么，路维亚的态度突然发生了剧烈的变化，就像是被人限制了一切，甚至失去了思想的自由一样。 据杨德宗所言，那正是他们一家人决定背叛他们一向效忠的神——法蒂拉的契机。 「之所以找到这里来，是因为路维亚曾经向他们三个提过你们的名字。」杨德宗看了那三个小鬼一眼。 「我们的名字……？」在我的记忆中，就算老拉着她跑来跑去也很少听到她说什么话。 「她说迪瑟是……她相信的人……而索洛特先生是迪瑟的父亲兼师傅；我想你一定会来找索洛特先生，所以就找来了。」 「相信……我？」 「所以我们决定相信你……请救救她！」 「……」看到杨德宗悲伤的脸，我沉默地低下头。 要说自己和路维亚认识的时间也不是一两年而已了；救她？我又何尝不想救她？应该说，自从刚认识开始我就一直试着让她成为人类、让她拥有为自己着想的概念……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变得自私。 在尚未和路维亚打交到之前，我从基地里许多人的人口中听过她的事蹟；一个远比成年战士优秀的女孩，毫无慈悲心、手段兇狠、乾净俐落……衝着这怎么听都觉得过度夸大的消息，我向女孩发起挑战。 虽然动用了些手段，但从结果上我是获胜了，我大概就是从那时开始习惯拉着她四处跑的吧。 实际相处过后，我发现路维亚并不如传说中那么可怕；相反的，她是个相当顺从且非常没自信的女孩；我很少见到她拒绝别人的要求。 路维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人类；而是个比人类低上一阶的类人生物，因此她不能违背命令，尤其是来自司令部的命令……其实在她身上根本就没有任何强制性的压力让她必须听从指令，但她却认为顺从上级的指示就是她生存的意义，否则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活着的必要。 对于这样一个可悲的女孩，我渴望看到她的笑容，我希望她得到自由；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和朋友一起玩耍、欢笑，难过时一起哭泣、互相诉苦，正如从小师傅交给我的人生观。 为此我还一度想带她去认识师傅，希望能够有所帮助；只是在基地里胡闹也就算了，上层是不会让路维亚随便离开基地的。 一直到现在，我无法改变她的人生，为此我一直感到自责……但她却说我是……她所相信的人？ 太讽刺了不是吗？ 「杨德宗。」思考了一会后，我突然抬起头来，直视杨德宗的双眼。 「你……相信路维亚吗？」 「路维亚是我的女儿。」杨德宗只回答了这句话。 「那么，请你配合我们……我不能把所有人的生命拿来开玩笑，因此必须限制你们的行动。」 「那……」 「但是，我会尽全力将路维亚带离那些傢伙身边；即使要拚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这是我给你们的承诺，也是我身为她的伙伴、对于她这份信任的回报！」我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了；我们也相信你。」杨德宗一家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由杨德宗开口说道。 「师傅，能帮他们安排一下吗？」 「这……好吧；因为是非常时期，所以要委屈你们了……」 「……会痛吗？」叫杨樺的小女孩怯生生地问道。 「痛是不会痛……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概会有点无聊就是了……」师傅抓着头说道。 …… …… 「那我们话归正传吧；虽然刚刚被打断了……但你应该已经有什么想法了吧？」师傅命令人将杨德宗一家人矇住双眼押到地底基地内的禁闭室内，并且请那几个我方的魔法师佈下干扰通讯和传送的魔法后，再次开口询问道。 如果没什么意外，大概要到这场战争打完才能放他们自由吧……虽然对方身为灰星人这点就足以让人怀疑他们的目的，但却没人质疑我的决定；我在心底悄悄地感谢着眾人。 「很简单；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哦……所以你是想……」 「没错，我打算和叛军联合；从内外夹击地球联盟根据地。」 「咦……可是我们之前才跟他们打过架耶……」緹杀咕噥道。 「他们不顾一切想杀了我们，为的就只是打击地球联盟、伺机推翻他们的统治地位而已；现在我们和地球联盟对立，他们自然也就没有理由继续追杀我们、便宜了地球联盟了；相反的，他们有人力优势，但一直都找不到突破点进入地球扎根，因此无数次反叛都无法动摇地球联盟的根本。也就是说，他们不只不会不接受我们，还会极尽礼遇希望和我们订下同盟关係。」我耸肩解释道。 「哦……可是不怕被他们利用吗？」緹纱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当两个实力差距过大的组织决定联合后，弱的一方经常会被併吞或乾脆成为傀儡。 「无所谓，因为我们可以说是互相利用，到最后是谁会笑着就要各凭本事了……对于地球，他们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我咧开嘴笑道。 「可是要怎么联络他们？总司令肯定不会任由我们前往太空的。」应该早就猜到我这些计画的凡恩开口问道；这也是整个最麻烦的部份了……如果是以前的话啦。 「你以为现在还跟以前一样吗？」 「什么意思？」 「以前我们前往其他星球需要太空船，不过……你才刚从魔源时代回来，不懂得好好利用吗？」 「传送魔法！」緹纱叫道。 「嗯……现在我们若要到外星去，只需要集眾人之力就行了；虽然对面没有绘製魔法阵会比较耗费魔力，而且没办法双向传送；但现在没有法蒂拉的大型魔法干扰，若要离开地球前往谈判这是最快的方法了……问题就是人选了。」 「让我去吗？」师傅说道；他身为自然人的领袖，当然是谈判的最佳人选；不过…… 「不行，你必须压着大局……自然人只会听你的话。」 「那……」师傅也不禁皱起眉头。 「就由我去一趟吧。」凡恩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