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白莲更绿茶 第123节
魔气仍在压缩,汇集到一点,像是一个正在坍缩的小宇宙。 宇宙…… 电光火石之间,孟瑶明白了他要做什么。 他要自爆。 “不!” 她踉跄着向前走,可剧痛只能让鲜血不停的从嘴角溢出来,她呛咳着喘息。 巨佛显然也知道了他要做什么。 它惶恐的伸出双掌,想要在最后一刻阻拦。 大能自爆,威力不亚于御神台爆发,可以瞬息吞山填海,摧折一切。 它成功在即,绝对不能功亏一篑。 那小小的一点已被兽潮淹没。孟瑶被飞驰而来的吞天兽衔在口中,下意识的挣扎。 不可以。 脑中的弦绷到极致,带来撕裂般的疼痛。 双眼猩红,涌动的嘈杂从胸口爆发出来,她一字一顿,“顾裴之,我命令你,不许自曝!” 空中,巨掌落下。 一声叹息,像悠长的吟唱。无色的光晕漾了出去,如同温柔的潮水,将一切荡开。 他站在圆心,血顺着剑节流淌,将长剑寸寸点燃。 玉冠早已碎裂,黑色的长发随风散开,他抬眼,额间隐隐浮现出金色的神纹。 这都是什么妖怪? 巨佛心中咒骂,催动血脉之力,以掌为刀狠狠劈下。 没有人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有风微微动。 巨佛发出尖锐的嘶鸣,爆燃的火焰贯穿血肉,双掌被钉入地面。 它看向那双黑沉沉的眸子,喉咙的紧缩感越发加剧。 “嚓” 骨头碎裂的声音如此清晰,在烈焰的焚烧下,指骨化成酥脆的灰粒散落在地。 * “这是最后的机会。”他的叹息随风而来。 微风轻拍她的肩膀,孟瑶跌冲一下,双腿不由自主的奔跑起来。 少女沿着即将崩裂的手臂飞奔而上,坚定而决绝。 他有点恍惚。 似乎看到记忆中那个蹦蹦跳跳、叽叽喳喳的女孩展开双臂向他奔来。 肌肤的温度透过柔软的锦缎,将他温煦。 掌心尖锐的刺痛将他唤醒。 也许,不该放她走吧…… 他注视着那已经有些模糊的背影,干涩的眼中满是饱胀的酸痛。 可是,终究是不舍得吧。 他听到一声叹息自胸中发出。 “去吧。” * 那颗内丹只余下一丝明明灭灭的光,却犹如明灯牵扯着孟瑶的心脏。 眼前的一切都清晰到极致。 她劈开阻挠的魔兽,鲜血迸溅,却眼都不眨。 她犹如杀神,十步一杀,转瞬就极其切近。 “不。” 少女的长鞭即将触碰到内丹的一瞬。 天地突然震动起来。 不,不是天地,而是巨佛。 它枯萎了一样,血肉从破败的躯体上落下,像落下的岩浆。只是瞬息,它便化为一具巨大的白骨,只余下两只眼睛空荡荡的垂在眼眶。 而那些脱落的血肉似乎有意识,疯狂的向同一处汇聚。 孟瑶加速突进,却被一道血色屏障阻拦。舞出的长鞭发出“哧”的一声,消融在血肉之中。飞溅的肉泥在手臂上烫出一个个焦点。 厚厚的墙壁被蓄满灵力的飞弹炸开,又迅速合拢。 那道血肉成了坚不可摧的墙。 巨佛发出“哧哧”的笑。 没有任何力量加持,你还能怎样呢? * 对啊,还能怎样呢? 天地似乎要化为一片虚无。 她不知道能怎么办。 御神台只能勉强的挂在小半条手臂上,灵力耗尽,连指尖都在不住的颤抖。 她站在白骨之上,似乎漂浮在天地之间。 那一抹微弱的光仍旧吸引着她。 生命之火即将消亡,暗淡到几乎看不见。 风拂过她的脸,绕过厚重的墙。 小小的圆球在风中几度明灭,却仍旧在风中顽强的扑闪,燎起点点磷光。 远处顾裴之的呼喊越发清晰。 她舔了舔嘴唇上的血迹,伤口的疼痛将她拽回地面。 “我觉得……”系统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镇定。 她的声音同时响起,“还不到放弃的时候。” 她站在血肉构筑的墙前,任由深沉的怨气与灼热的疼痛将她包裹。 四周传来簌簌的声音,千万人在她耳畔低语。 “你为你卖命那么久,凭什么落到这步田地?” “我好恨啊……” “为什么是我……” 她意识到这是千千万万死亡的人,他们的灵魂被困在巨佛的身体里,融合出滔天的怨。 “就因为我是合适的容器,所以他们用我收集他们所有的心魔……”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 巫执? 另一个灵魂问道:“那你不怨吗?” “我痛恨他们,”他叹息,手中发出玉石清脆的碰撞声,“所以,我利用这些心魔……” 他的声音很快被密密麻麻的声音覆盖。 孟瑶却仿佛一下被点醒。 她的眼底燃起跳动的光。 巫执能够利用心魔凝聚力量,它能够利用怨气凝聚的力量,她为什么她不可以? 她伸出手,将手掌放置在肉墙之上。 来吧。 怨气的洪流涌入识海,在干涩的河滩卷起滔天巨浪。 那些灵魂的啸叫与痛苦的□□直击心房,似乎要将她拖进怨念的洪流。 污浊的力量撕扯着她,包裹着内丹,恨不得生咬下一块血肉。 眼前已被愤怒的血红充斥,她紧闭双眼,眉毛都扭曲的簇在一起。 她喘息,时刻谨记要保证神台清明,绝对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 终于。 涩滞的内丹发出一声嗡鸣,识海中燃起一片纯白的火焰。那些晦暗的力量发出尖叫,却转瞬被烈焰燃烧成气,黑色的怨气卷入漩涡之中,被煅烧成精粹的力量。 快成功了,就快要成功了。 它根本顾不上孟瑶,只沉浸在无尽的狂喜之中,沈寻的力量已经被彻底抽离,这颗灰白的内丹现在已经一无是处。 心脏与血肉正在重生,一下一下,带来搏动的欣喜。 再过一会儿,不,它现在已经是这个世界的神,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在狂喜之中,它蓦地对上一双灿如星火的眼。 她还想怎样? 不,应该是,她还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