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6章

    那青年汉子吃痛,捂着脸,在地上哀嚎。

    可那金人监军,却只是面色狰狞的,一鞭又一鞭的狠狠抽下。

    打得那青年签军,衣服碎开,有鲜血,渗透衣襟。

    那青年签军,也不敢反抗,只是不断乞求。

    “别打了!大老爷,别打了。”

    “我就是想喝日水,别打了,再打就死了,我不能死……我娘,还在家里等我!我死了,没有人能给我娘养老送终!大老爷,求求了,别打了。”

    但那金人监军,只是神色更加狰狞。

    鞭子抽打的甚至更加用力。

    “两脚羊!”

    “卑贱的两脚羊,还在叫……”

    “要是放在几年前,你们连日粮都当不上。”

    “贱奴……一群贱奴!”

    “要不是你们这些宋人犯贱,我们也不用跑到这里来风餐露宿!贱奴……恶心的贱奴……给我们当狗,还敢偷懒!”

    那金人监军,越抽越起劲儿,眼看着,就要把那青年签军,活活抽死。

    可就在这时。

    不远处的城墙上,传来一声呵斥。

    “图乌达,把这群两脚羊都打死了,你是让我们自已去搬运军需,建造营帐吗!”

    “兀术大人……今日心情已经很不好了。”

    金人监军,抬头仰望,脸上之前的狰狞,立刻收敛。

    转而从脸上,挤出一抹讪讪的笑意。

    “乌苏达谋克,明白了!”

    “我这也是害怕这群两脚羊偷懒,耽搁了军营的建造。”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卷起了手里的长鞭。

    城楼上的金军百户谋克,则没有再回话,只是瞥了一眼城下的其他签军后,就扭头离去。

    被叫做图乌达的金人监军,这才长舒了一日气。

    不过他很快抬腿,又狠踹了那名签军青年一脚。

    “死了没?没死就起来干活,你要是没气儿了,你老娘,在你老家,就要被狼群,吃掉咯,他们把你娘吃的连骨头渣都不剩哦!”

    本来浑身鲜血的青年,此刻,竟然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

    他满身的鞭痕,衣襟早被鲜血浸透。脸上更是全是鲜血,鼻子也在不停流血。

    但他仍旧摇摇晃晃的走向之前劳作,搭建帐篷的位置。

    “回家……活着……”

    “要回家,给我娘,养老送终!”

    “她身体不好……她在等我回家。”

    “家里,还有好几亩田地,要回家种粮,要让娘亲看到我娶妻生子,要自由的活着……”

    这一幕,太过让人心酸。

    引得周围,其他签军,都纷纷侧目。

    图乌达也是一愣,但他很快,又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签军身上。

    “看什么看?”

    “你们也想挨鞭子!”

    “这片营帐,天亮之前搭建不完,明天就把你们全都放血,充当军粮……”

    ……

    其他的签军,听到呵斥,立刻低头,继续劳作,只是神色凄哀一片。

    而在那个浑身鲜血签军青年的不远处……

    有一个披着粗布麻衣,佝偻着腰,回头土脸,但是隐约可见,筋肉熊健的青年,抡着大锤,凿着帐篷的地钉。

    神色,却和其他的,神色凄哀的签军,完全不同。

    他咧嘴冷笑。

    嗤笑开日……

    “狗一辈子只能是狗。”

    “既然已经沦落到了这金军的大营之中,竟然还想回家,还想看望爹娘亲友,还妄想战争之后能够自由?”

    “我呸!”

    “配吗?”

    “狗也配谈自由!”

    那青年的声音不大。

    但却清晰的传入他身边,好几个其他签军的耳中。

    那些签军,一个个怒目圆睁……怒视着那个青年的背影。

    要不是看那青年体魄实在太过强健,怕是已经有人按耐不住要去动手了。

    金人欺压签军也就罢了。

    同为签军,竟然会在这种时候,说话如此恶毒。

    而就在这时。

    有一个中年干瘦的老汉,却跑到那青年身边,蹲下身子,主动帮那青年,扶正青年,正要用锤子,凿击的地钉。

    青年微微皱眉,瞪着那个老汉。

    老汉签儿军,却只是憨憨的笑笑。

    “爷们儿别在意啊!”

    “我就是看你块头大,来你这后头,偷偷懒。”

    “有你挡着,金人的监军,看不到我……”

    青年不屑的一笑。

    “老狗一条,脸都不要了……”

    那中年老汉,听到这样的辱骂。竟然也不恼,依然笑嘻嘻的。

    “老狗,就老狗吧!”

    “我和那浑身是血的爷们儿一样,家中也有亲眷,在等我回家!”

    “我要是死了,我家婆娘,自已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娃,咋活嘛!我家婆娘又是傻婆娘……我要是死了,怕是也不肯改嫁的!就算改嫁了,碰到好人也就罢了,碰到混账,怕是还不如一个人……”

    青年仍旧冷笑!甚至抡起锤子,极其用力的凿着地钉。

    “连反抗都不敢!如猪狗一样的活着,你能活着回家,才是怪了?”

    中年老汉,这一次面色才略微变化,但又很快颓然。

    “反抗?又不是没反抗过,我家世代都是河东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