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血亲
花稚口中说的是我们。 但月琉音其实,没有什么睡意。 他很清醒,甚至可以说是亢奋。那种强烈的情欲还没有消退,在她体内时那种快意和兴奋感还充斥在他呼吸里,稍许回忆下,就令他情绪高涨。 他甚至隐隐觉得,还可以做上几回。 但花稚不行。 她体弱,在这种事上没什么耐力,受不住他没完没了的要。 他先清理了花稚的身体,后又清理了自己。 再上榻时,窗外开始落雪。 屋里虽点了炭火,但冬日夜里森寒,又在下雪,冷风穿过竹屋间缝隙,大抵会一夜不止。 方才做得太激烈,花稚没有感觉,现在情欲消退,手脚都变得有些冰凉。 “师父,有些冷。”她小声地和月琉音说。 月琉音将她抱进怀里。 花稚不是这个意思,讪讪又道:“师父,那个,再给我盖床被子就好。” 哦,原是这个意思。 月琉音取了被褥来,为她盖上,却又将她抱进怀里。 他身上肌肤滚烫,隐有薄汗,花稚耳朵贴在他心口处,还能听到那激越热烈的心跳。 砰、砰砰—— 一声迭着一声,像是要跃出胸膛,热烈回应什么。 花稚不冷了,但被他抱得有些难受,她扭动身子想挣扎出来,被他手臂一揽,反而整个人撞进他怀里。 “师父,你身上好热。”她用手臂抵他胸膛,想推开些,他的手臂反而收得更紧。 “嗯,这样不会冷。”月琉音眉目低压,轻应她。 月琉音发现,这样不掺杂其它意味的拥抱,她倒是不怎么强烈排斥。 细细想来,纵使花稚有心保持二人的距离,但这么多年,被他一手抚养长大而生出的依赖,是很难彻底抹消的。 花稚闭上眼,不再说话。 她很疲惫。 但这些时日,她总是隐约想起以前的事情。 越是在黑暗中,就越容易想起。 想起那双,覆在她眼睛上的,女人细腻的手。 那时她很小,背着师父偷偷溜到山脚下的镇子玩耍。 镇子里有棵很大的榕树。 每至盛夏,花开满枝。 那天,紫衣女人坐在树梢上,幽蓝色的蝴蝶在她身边环绕,那双红色的眼睛微弯着,似乎是在对她笑。 花稚第一次见到这样漂亮的女人,看出了神。 女人启唇,唤她小圣女。 她说,比起父亲,你似乎与母亲更像。 她说,我的小圣女啊,终有一日,你会替我实现愿望。 小圣女。 梵音波若教的小圣女。 女人的手温柔覆在她眼睛上,她闻到了香气,视线昏暗,浑身麻痹,唯有手腕处能感觉到点点刺痛。 再次睁开眼时,她看到一只蝴蝶停留在她手腕。 随着吸食她的血液,蝴蝶蓝色的翅膀一点点被染成朱红色,红得像是血。 很久以后,她才知道,梵音波若教圣女的传承,是要以血脉联系的。 那个女人,是她的血亲。 那个女人的名字是,伽蓝若。 直到上月,花稚和师兄们下山剿匪,她才再次见到了这个女人。 她并未如世人传闻般死去,她还活着,甚至面容都和那时一样,没有一点改变。 那女人带着几个少年来到她面前,问她最喜欢哪一个,若是都不喜欢,便都杀掉,炼成药尸。 但只能选一个。 她抬手,指了那个一眼就注意到的少年。 女人似乎很满意。 她笑着对她说,他是你的东西了,给他取个你喜欢的名字吧。 “见月。”她立刻给了他名字。 她喜欢这个少年。 因为他和师父,有一双,相似的眼睛。 而那双,本该空明澄净,如无一物的眼睛,正平静注视着她,倒映出她的模样。 她喜欢这样的眼睛,这样地被注视。 其他少年纷纷跪下,磕头,朝她哭求,想要活下来。 她于心不忍,又问女人,剩下的人,都要被杀掉吗,不能活着吗? 女人微笑,美艳的笑容略带残忍嗜血。 她说,可以。 她又说,我的小圣女,我送了你喜欢的礼物,还饶恕了这些人,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