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憋着闷气

    教授走了，穿过王朝里喧闹的人群离开了这里。

    慕衍神色慌张的往前追了几步，但仅仅就是几步，他停下了。

    看着那个瘦小的背影，在灯红酒绿的光影中渐行渐远。

    不干了？神气什么啊？哼！老子稀罕吗？！艹！

    卫生间外面挤满了sub，都在窃窃私语，像是在议论他们之间的关系。

    银座看着气不打一处来，“滚蛋！”

    交流会结束的第一个工作日，慕衍虽然像往常一样去了公司，但是却心神不宁的。

    他总觉得丢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周例会都无精打采。

    会议开始还没有十分钟，手机里王朝男团的群聊就有了消息提醒。

    狮子：@教授，怎么回事啊？都十点了，怎么还没有上线？你负责线上平台，可以不到现场，但是得在线工作的呀……

    麒麟：人家是大学教授，还不允许人家上个早课了？

    群聊里也就只有这两条消息，慕衍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下一条。

    每周的第一个工作日，会议都特别多，有的是上一周的工作总结，有的是这一周的工作计划，尤其是刚刚与华氏地产确定了合作案，关于项目动工的细节，都要一一开会讨论。

    慕衍在会议室里几乎坐了一天，底下的人换了四五波，他连午饭都是在这个会议室里吃的，但是有关工作的任何细节他都没有听进去，只是拿着手机，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直到下午四五点钟，在华氏地产合作案开工讨论会上，手机里王朝男团的群聊终于又有了动静，他满怀期待的打开了，却并没有看到那个人的消息。

    狮子：@教授，什么情况啊，怎么一整天连个信都没有，你不会还在生我的气吧？

    麒麟：陆教授不会是这种人，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电话打了吗？

    狮子：打了，关机

    麒麟：联系一下华霆，他不是说出了任何事都可以找他的吗？@银座，你有华霆联系方式吧？

    看到华霆两个字，慕衍才回了他们一句：不用，他离职了

    狮子：离职！！！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不同意啊，绝对不行！

    麒麟：什么时候的事？离职了也得打个报告吧，这群都还没退

    银座：他跟我说的……

    狮子：你同意了？你是不是彪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这么牛的大学教授！

    银座：他自己要走的

    狮子：我警告你啊慕衍！人是在你手里走的，不管是什么原因，把人给我弄回来！现在开了线上渠道，成天那么多事情，我和麒麟两个人怎么能忙得过来。

    麒麟：不行就把这个工作下放吧

    银座：不行！把他所有的信息档案都留着，不许删

    狮子：那你什么时候把人弄回来？

    银座：不弄

    麒麟：……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生活又像回到了从前。

    上班下班，吃饭睡觉，要不是狮子大人成天都在王朝男团里叫苦连天的，银座几乎都要以为，主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生活中的那几天只是一场梦。

    狮子：@教授@教授@教授，陆教授，你在哪儿啊！求求你快回来吧！你和老板吵架，可本公子是无辜的！啊啊啊啊啊！你快理理我吧！水果管够！牛肉管够！啊！

    狮子：@教授@教授@教授，我站队，我和慕衍绝交！啊啊啊！

    狮子：@教授@教授@教授，陆教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不带按连坐处理的，你就算不想见到慕衍那张臭脸，难道不想见到我了吗吗？啊啊啊啊！我给你涨工资还不行吗！

    陆言消失了，微信不回，电话关机。

    狮子甚至连大学都去过了，校方说陆教授主动申请去重城交流学习，大概两周之后回来。

    慕衍每一次在手机上看到狮子说有关陆言的事情，都嗤之以鼻，露不出好脸。

    哼！有什么的啊！大学教授，还真拿自己当根葱了！摆什么臭架子！我就当你从来没有回来过！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时间越往后，他脑子里勾勒出的影子就更加浓烈。

    骨节分明的手指，酒色微红的眼尾，醉意朦胧的嘴角，还有几缕发丝无须的耷拉在额前，散着狷狂的戾气，烟草味裹着书卷味的体温，还有那一声酥进骨子里的“good  boy”

    他的轮廓一次比一次清晰，五官一次比一次分明，他几乎都要听到主人的声音了。

    他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才将那个人淡化成一片光影，逼着自己成为了一具只会工作的行尸走肉，他突然回来了，从那个泛白的影子里走了出来，能看到他的样子摸到他的体温。可是他突然又走了，像是要把那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从他身上再次挖走。

    慕衍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千万不要去想。

    但是他做不到了，做不到了，五年前能做到的事情，他现在却做不到了。

    尤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翻来覆去，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在手机上翻他的微信，翻他在王朝APP上的个人主页，希望能找到到一星半点的活动痕迹。

    可是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最后，慕衍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开车去了学校。

    正是午饭时分，慕衍在心理学院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人。

    非常聪明的去了他们第一次吃饭的餐厅，但是陆言却并不在这里，

    于是，慕衍拉下了脸，去了学校的食堂。

    他看见他了，刚走进食堂就看见他了，纵使这里学生很多，他还是第一眼就看见他了。

    主人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牛仔裤，平板鞋，戴着简单的眼镜框，就坐在最角落的那个位置，和同桌吃饭的几个学生说说笑笑的，像是在聊功课，又像是在说什么好玩的事情。

    慕衍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不知道应该和他说些什么。

    先给他道个歉？再像狮子那样请他回去工作？不，不，不……凭什么啊。

    我是慕衍，我慕衍凭什么啊……老子那么高的工资开出去，找不到一个dom！

    慕衍正想着，陆言吃完了饭，和那群学生一起将空餐盘放到了指定的地点，朝门口走了过来。

    他过来了，他看见我会说什么呢？礼貌性的打声招呼，客气的问候一句？

    那我应该怎么回答呢？和他道个歉？

    再像狮子那样请他回去工作？我干脆直接说是狮子没了他不行吧

    嗯……就这样。

    慕衍在脑子里已经演练好了和他的对话，可是在陆言走近的那一刻，他完全傻眼了。

    陆言根本没有停留，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直接和那群学生谈笑着出了门。

    慕衍迅速转身，第一反应就是要追出去，可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这几个意思啊！凭什么啊！凭什么啊！我是慕衍，凭什么要我来追着他啊！

    对我视而不见是吧，你算是哪根葱啊！行！你可以啊！陆言！你最好不要后悔！

    慕衍被气昏了头，抬头再去看时，陆言已经和那群学生走远了。

    他想了想，又折回了那家叫“牛味”的餐厅。

    对于慕衍这种豪气到直接扔下一张卡的人，餐厅的服务员对他的记忆都是刻在骨子里的，见他进来，就连忙迎了上去，“慕先生，您好，请问吃点什么？”

    “我问你，哪位姓陆的先生后面来这里吃过饭吗？用我的卡结过账吗？”

    服务员小哥顿了顿，“嗯……来过一次，也是用您的卡结的账，加了好多菜，不过……”他慢慢吞吞的将那张卡掏了出来，“慕先生，那位陆先生最近一次来的时候和我们说了，让您把卡拿走，他以后也再也不会来这里了”

    来过一次？这说明他之前是愿意的，还是愿意同我接触，愿意同我扯上关系的。

    最近一次，让我把卡拿走？是我那句包养惹恼了他了吗？还说什么再也不会来了！

    这是要和我划清界限了吗？你装什么清高啊！那天我分明看到你要接下华霆的卡了！陆言！

    慕衍七窍生烟了，但表面上还是平静的，“把卡留住，他还会再来的”

    陆言，哼！是我对你太好了吧，我找上门来你都不搭理是吧，还要和我划清界限，可以的，那我就让你自己来求我！真以为老子不敢把你怎么样！老子堂堂慕氏总裁我还治不了你了！我倒要看看高高在上的主人拉下脸皮的时候还能不能这么高傲！

    出了校门，慕衍打了个电话，“莫泽，我记得我们有个客户是艾利斯普大学的投资人对吧，他卖我个人情，想办法把这里一个叫陆言的教授开除，另外，三天之内，如果这个陆言还能在魅城找到工作的话，你就不用来上班了！”

    莫泽听到这通电话，确认了一下打电话的人。

    因为他们老板可是公认的德行良正的贵公子，他跟了老板很久很久了，从来没有见他这样过，从前虽然也有生气脸红的时候，但即便他再生气都能保持明面上的理智，最多在暗地里使些手段，绝对不会剑走偏锋，公然用人脉与强权来压迫人。

    莫泽哽咽了一下，应了电话里的人一声，“好的，慕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