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雪原林海 岗岗子营
很快，三人拎着大包小包，还有大金牙赞助的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是带给乡亲们的礼物，都是蜜饯、奶糖、罐头、巧克力、茶叶之类的，这些在山里是吃不到的，剩下的钱在黑市全换成了全国粮票。 坐上前往内蒙的绿皮火车，一路哐哐当当的向东北方向奔去。 “嘿！我说胖子，你还来劲了！”胡八一见王胖子一路上抱着从大金牙手里淘换过来的一本考古学的书苦读，劲头别提有多高了。 “所谓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专一行。”王胖子眼不离书，摇头晃脑的道。 不过他这个回答却得到两人都白眼，对于王胖子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什么都喜欢，唯独不喜欢读书，初中都没毕业。 以前就听说七、八十年代的绿皮火车很慢，但也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慢，三人整整坐两天两夜，到站之后又坐一天的拖拉机，在一家小旅社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才背着东西进山。 “哎呀，不行了！我实在走不动了！”三人差不多要负重七八十斤，而且走的还是山路，极耗体力，才不过半天，胖子就走不动了。 胡八一可不惯着他，一脚踢在他屁股上，道：“这才哪到哪啊？一天一夜的路呢！赶紧起来。” “早知道就不带这么多东西了！”王胖子边走边抱怨，但也没说扔下什么，这个年代东西可是十分宝贵的，浪费粮食不仅可耻，甚至要被批评的。 “老胡、胖子，我们后面好像有辆驴车。”秦洛眼力极好，无意间看到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一辆毛驴拉着木车子缓缓走来。 既然有车，那就试试能不能搭上，万一能搭上，能省不少力气，于是三人边在路边休息，边等那驴车慢慢靠近。 驴车靠近，看到驾车的是位六十多岁的老汉，车上只有一位十八、九岁，长相秀气带着眼睛的少女，更重要的是这两人他们都有些面熟。 “你们是仨是……小胡、小胖和洛哥儿吧？”老汉看着他们，犹豫一下，不确定的问，毕竟已经十来年没见过，他们虽然觉得眼前这两人眼熟，却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老罗叔……你是老罗叔！”王胖子手中的东西无意识的掉在地上，快步走到老汉面前，激动的道，显然他认出赶车的老汉。 一番攀谈，双方皆唤起往日的记忆，语气中别提有多亲切，这个年代虽然落后，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却是最浓郁的，与亲人无异。 坐上驴车，速度比之前快多了，原本要走一天一夜的路，现在差不多太阳落出就能进村，也不用在野外过夜。 一路走一路聊，从老罗叔口中得知，眼前这个少女可是他们村的会计，这次进县城办事儿，回来时刚好遇见他们。 “穿林海，夸雪原……！” 走过这一段山路，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近处郁郁葱葱的针叶林，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与青天接壤，一副内蒙特有的壮丽风景映入眼帘，王胖子也不觉得累了，开口唱起山歌。 驴车刚一进村，他们回来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村子的男女老幼皆从家中走出来，一股脑的把他们围住，问长问短，热情之高让人动容，老胡和胖子眼角隐隐泛起水光。 “八一哥、胖子哥……！”一道清亮的声音从院子里传出来，正是燕子带着她的一双儿女跑出来，激动的拉着他们的手，眼泪忍不住留下来，道：“你们一走这么多年，怎么不知道回来啊？可想死你们了！” “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王胖子也十分伤感，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当初那个十多岁的丫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世事变迁。 “小弟，你还知道回来啊？”燕子看到秦洛，也顾不得避嫌，一把把他搂在怀里，哽咽道：“是不是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相比老胡和王胖子，他跟燕子的年纪差不多，燕子也就大他几个月，因为年纪小，所以最受宠，当初燕子家是真把他当成亲儿子养，尤其是得知他父母双亡后，甚至想让他直接过继到燕子家，不过后来被他拒绝了。 这时老支书在几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出来，苍老的手把他们三人撰住，声音激动的道：“好！好！好！主席的孩子又回来了！” 当初来插队时最关照他们的当属老支书，他们闯祸后老支书没少帮他们擦屁股，对老支书的感情也最深。 走进篱笆院，又有几位女眷、小孩走出来欢迎，却唯独不见壮年男子，老胡好奇的问了一句。 “都被考古队雇去干活了。”燕子跟他们解释，唐山大地震的时候牛心山被震裂，萧太后的墓被震出来，国家考古队就来这里进行保护性考察。 三人对视一眼，一股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竟然有考古队来，他们再想挖坟掘墓可要掂量掂量，弄不好之前的投入就会全部打水漂。 但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当胡八一提出收燕子家后院用来腌咸菜的“菜坛子”，却被告知这些古董都在一个月前被考古队以上交国家的名义收走，只补贴几张两票。 而且老支书觉悟最高，一个都没有留下，全部上交。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雄心壮志从北京大老远跑过来，打算背水一战，却被泼了一头冷水。 老胡和王胖子忧心忡忡，即便燕子做的一大盆野味吃在嘴里也没什么味道，陪老支书喝了几杯后就回去睡觉。 反倒是秦洛，十分享受老支书一家的热情，对能不能收到古董的事儿反而不太在乎，再怎么说以他的本事也饿不死，想弄钱以后有的是方法，结果一大半野鸡、野兔、狍子肉进了他的肚子，吃的别提多饱。 “我说秦参谋长，您难道就不担心，咱们以后可怎办啊？”王胖子见他从头到尾都放松无比，一脸不甘心的问。 “怎么办？凉拌！”秦洛一拉被子，蒙头就睡，这几天赶路把他累的不轻，如今吃饱喝足，先睡觉再说。 “对！凉拌！” 王胖子看向胡八一，没想到胡八一跟秦洛一样，也蒙头就睡，把王胖子一个人撂在那儿发呆。 “嘿！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