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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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港城豪门乔家千金的生日。 晚上,宴会厅灯光如瀑,金碧璀璨的穹顶下衣香鬓影,觥筹交错。 穿着统一黑白色制服的侍应生单手托着圆盘,不停地穿梭着众多受邀请而来的名流。 现场氛围洋溢着一种高端的奢华热闹。 作为本场的主人公。 九岁的乔知漾穿着漂亮的粉红色公主裙,头发戴着生日小皇冠。 像极一个被打扮得精致高调,推到众人面前进行销售的布偶娃娃。 站在中央处,接受着各种陌生又虚伪的目光。 “乔家的千金小姐真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到时候成年了,肯定迷死一群公子哥了。” “这还不是多亏邱夫人这么用心的教导,才能教出一个这么乖巧懂事的女儿,将来联姻了,肯定能对家族有很大的帮助,真是让人羡慕啊。” 乔知漾麻木安静地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恭维,没忍住偷偷抬眼,看向站在身旁的邱霜。 身旁的女人同样穿得高调精致,每一件饰品都闪烁着昂贵的光芒。 她听着周围的赞美声,高强的控制欲得到了满足,完全一脸享受。 像是很满意自己手下的作品能够得到大家的欣赏。 根本就无心理会自己的孩子喜不喜欢这种场合。 乔知漾看了一小会,重新目光黯然低下头。 她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生日宴会。 这里全都是她不认识的大人。 每一个虽然都会带着各种精美的礼物,说着好听的祝福词。 但她知道,他们其实都不是真心来庆祝她生日的。 只是为了过来与各名流得到一个互相认识的机会而已。 而她的家人也是一样。 都是借着她的生日,来与各种权贵们打交道,互相讨好处。 根本就没有一个是为她而来的。 她想要的生日宴其实很简单的。 就跟其他的小朋友那样。 简单温馨的跟家人和熟识的好朋友一起唱生日歌,吹蜡烛,吃蛋糕,不用搞得这么隆重高调。 可是..... 她连一个好朋友都没有。 全都被邱霜一句以后都不要跟他们继续来往了,就都断了联系。 乔知漾低垂着双眼,压着快要涌上来的眼泪,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 好难受。 身体好像一瞬间被抽光所有的力气,就连只是站着都快要支撑不住了。 是她的焦虑症又要发作了吗? 不行。 她不能有一点的失态。 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们眼中那个乖巧懂事的乔家千金小姐,竟然是个有心理疾病的人。 他们一定会对她失望的。 还有妈妈,她也一定会生气的。 她一生气,就会又要拿起戒尺去打她的手掌了。 本能反应似的。 乔知漾攥紧着双手,自虐般咬着下唇,压着心里不断涌上来的极端负面情绪。 渐渐地,混乱压抑的脑海里像是浮现了另外一个自己的声音。 这种痛苦的日子真的受够了。 是不是只有死了,就能解放了? 她慢慢地抬起空洞黯然的双眼,望向后花园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人工湖。 只要她现在走过去,她就能解放了。 可是死亡好像是一件会很疼的事情。 乔知漾怕疼。 所以她趁周围的人没注意,偷偷抓了一把糖果,往后门小跑走了出去。 所有的宾客都在宴会厅里。 后花园一片安静。 盛夏炎热的晚风中裹挟着淡淡浓烈的花香。 她拖着自己小小而又沉重的脚步,机械般地一步一步地往人工湖的方向走去。 “你这个小贱种还敢有脸过来!” “是嫌上次打得不够重吗?” “别跟他废话这么多了,反正无聊,来个乐子给我们解解闷不是很爽吗?” 好几个穿戴光鲜的豪门小少爷嬉皮笑脸,不断挥着拳头,朝着下方那团身影挥去。 被打得躺在地上的男孩只是抱着脑袋,动作熟练地将自己蜷缩起来。 一声不吭地任由着他们的拳脚落在身上,像是反抗累了,终于自甘堕落地选择了放弃。 “烦死了,这个狗崽种怎么今天这么安静啊?” “喂,私生子,平时不是挺能打的吗?今天怎么像死了一样啊!” “啧,真是没劲。” 他们骂骂咧咧又踢了他好几脚,像是感觉没意思似的终于无趣走了。 岑昼满身伤痕躺在地上,双眼空洞地望着头顶上那片灰蒙蒙的天空。 印象中,他眼里的天空仿佛一点光亮都没有。 像是永远都被乌云遮住,暗沉得见不到一点阳光。 他想起刚才那个打他打得最重的人说的话,问他为什么还敢有脸过来。 是啊。 以他这种肮脏的私生子身份,哪有什么资格来参加今晚的宴会。 他也不稀罕来。 但是他那个可怜的母亲捧着他的脸,明知道他去了也是被嘲讽被挨打,也哭着哀求他。 要他厚着脸皮跟过去,要他在他所谓的亲生父亲面前好好表现。 结果他还是像一块垃圾似的被扔到了这里。 岑昼目光死寂深黯, 这种该死的日子,他真的是受够了。 就这样死去了也挺好的。 甚至在想。 他要是真的死在这里。 那些讨厌他的人一定会嫌弃望着他的尸体,笑着说。 太好了。 这个恶心的私生子终于死了,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岑昼嘴角自嘲地扯了扯,但很快又紧紧地抿了起来。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 又不是他能选择这样的出身。 他也不想因为父辈的错误,就背上这样无辜的骂名。 可是为什么他们一个个都要将所有的错,全都怪在他身上。 岑昼的眼睛红了红。 但很快被他用力擦了擦。 哭什么。 他这样的人哪有资格委屈。 就在他慢慢闭上眼,放任着自己被巨大悲伤的黑暗吞噬着。 “哥哥,你没事吧?” 突然一道怯生生的声音蓦地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岑昼眼睫颤了下,睁开了双眼。 就看到一个长得娇小的小女孩像只小动物似的,挪着小碎步,慢慢朝他走了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