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风波渐起篇
“今日是中秋佳节，孤将各位爱卿召集于宫内，正是希望日后大家能够做到君臣一家，不分你我，孤在此，先干为敬。”说完涔墨拿起了身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从说话的语气到手势，干净利落。 “吾皇万岁！”所有人都山呼万岁，也执起面前的酒杯，一口饮完。 而钟灵看着与平日里或温柔或冷淡的表现截然不同的涔墨，一双美目异彩涟涟，视线一刻不离的饮尽了杯中酒，这样的涔墨，令她怦然心动，或许在她心中，他就该是这样意气风华。 涔墨坐在整个大殿的正中间，左手边依次是云贵妃，淑妃，右手边则是贤妃和乐妃。虽然皇上宠爱乐妃，但是并没有越了规矩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涔墨放下杯子，视线无意中扫过右边，正好看见钟灵正直勾勾的看着他，不禁微微一笑。这一幕自然落在了一直观察着皇上的大臣眼中。 接下来皇帝便与新科状元和那些新科才子们的对话，钟灵浑然不觉，只是看着涔墨的嘴一张一合，耳中却没有听见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这场宴会上，涔墨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无不让钟灵深刻意识到了，对方不只是内心有些脆弱的男子，同时也是整个紫宸王朝最尊贵的男子，直至今日，她才体会到了所谓的皇者气势。 “妹妹这是怎么了，直勾勾的盯着皇上看，未免失礼。”贤妃用袖子遮住唇，假装抿了一口手中的酒。 钟灵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神收敛了一点，但是还是时不时的看向涔墨，“让姐姐见笑了，妹妹只是觉得皇上与平日里真是大不一样。” 贤妃闻言，了然的笑了笑：“皇上大概是平日里从未冷落过你，也不曾给你脸色看吧，后宫的先来姐妹初见皇上时，皇上就是这般模样了。” 回忆起刚进宫初见涔墨的那几次，钟灵也是感觉到了他身上有些冰冷的气息，但是没几次下来，涔墨就对她不在冷脸相待了，因此竟是让她不知道皇上认真起来居然是这个模样。 终于把心神稍稍回收，钟灵的眼神落到了贤妃身上。贤妃今日穿着一袭粉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上挽着凌云髻，耳朵上坠子粉色珍珠耳饰，当真是肤若凝脂，温柔可亲。 对面的淑妃则是一袭浅蓝色曳地水袖百褶凤尾裙，头上挽着祥云髻，看着岁不及云贵妃美艳逼人，倒是也有别样如水一般的温柔感。 皇上问了几句话，便宣了乐师舞姬前来表演。 “皇上真是艳福不浅，身边的美女真是各有特色。”先前那个锦衣男子的身边，坐着另一个男子，年岁十八左右，浓厚的剑眉，一双眼睛里满是兴奋的神采。 “文华，坐在上面的都是各位娘娘，不得无礼。”锦衣男子眉头一皱，低声斥道。 “卫兄为免太过古板，我只是看看，又不会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江文华哈哈一笑，没放在心上。 江文华是大理寺鸿胪卿江邵文的幼子，也是这次秋闱中脱颖而出的榜眼，而身旁的锦衣男子卫谦则是皇上钦点的探花，两人做的位置也是离皇上很近。 而状元则是中书令家的二子，这里面有多少水分，在场的人心中也是心知肚明的。虽然江文华也有祖荫庇佑，但是其中却也少不了他自己的努力，至于卫谦，之前竟然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书生，并没有什么家世。而江文华则是在两年前恰好认识了他，他对这个好友肚子里有多少经纶可是直到的一清二楚。 他自己就是因为听了卫谦的话，考试中引用了一些他所说的观点，因此才能名列一甲，不然以他原有的水平只怕直接不会出现在一甲之内。 “我怎么觉得，你跟皇上右手边第二个妃子有点像？”偷偷打量了几位嫔妃良久，江文华回头看了一眼卫谦，忽然说道。 “那是乐妃娘娘。”卫谦脱口而出。 “哦？看着卫兄你不声不响的样子，原来倒是比愚弟清楚多了。”江文华哈哈一笑，促狭的眼光看着他。 “不要胡闹。”卫谦有些尴尬的说道，“刚才太监不是唱名了，你没在听吗？” “是嘛。”江文华依稀记得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是这位好友平日里完全不近女色，倒是对乐妃娘娘挺关心的。 卫谦知道自己是太过放松了，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姿容出色的女子一眼，看着对方似乎也正好看向这里，心中一跳，就立刻别开了头，不再细看。 此时钟灵倒是细细观赏起歌舞来，舞姬们身着颜色鲜亮的舞衣，配合着音乐有节奏的舞动着，倒也颇为赏心悦目。 只是钟灵的眼光看似在舞姬身上，但是余光却也往下首的位子偷瞄着，她还没见过状元长什么样呢。 不过跟钟灵印象中风流倜傥的状元郎有些不同，今科状元长的不但普通，还稍稍的有点胖。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世家风度却是足足的，她念头一转，便明白了，这个状元多半又是后面有什么关系的。 自古状元能有什么作为的都不多的原因，也就在此了。 再看看下面的，榜眼，恩，长的倒是颇为风流，可惜一直偷偷往嫔妃身上看，然后又被舞姬勾去了眼神，若不是伪装，此人也难以独当一面。 当然，臣子好色对于皇帝来说，那是无伤大雅的，反而可以稍稍放心，毕竟一个看似无欲无求的臣子，会让皇上觉得无法掌控。 再下面就是探花了，似乎还是皇上钦点的，对于他在考卷中的回答甚为满意。钟灵不由得多看了两眼。长的嘛，就是个书生样，看似文文弱弱的，举止也是进退有礼，在舞姬身上的目光也是一碰就收，只是偶尔低声跟身边的人说些什么。 钟灵来不及收回的目光却正好和对方碰上了，她一怔，对方却是立刻收回了目光。 这个探花怎么长的这么眼熟？钟灵疑惑起来，自己是在哪里见过吗。 卓言宜一直隐藏在不起眼的角落，观察着皇上让他留意的几个人，大体他都看了一眼，问题不大，只是那个皇上最为看中的卫谦，倒是也引起了他的疑惑，怎么他会觉得那个锦衣书生清心寡欲的模样，跟台上的乐妃娘娘有些相像呢？难道是户部侍郎的人？ 户部侍郎正是钟灵与钟婉的父亲，但是他若是有了一个探花儿子肯定不会如此隐藏着，看来里面倒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了。 晚宴倒也没有持续很久，因为大臣们还要回家去跟家里人团聚，因此戊时左右，皇上就先回了，嫔妃们自然也跟着一起回了自己的宫中。 “皇上可心情不错啊。”钟灵笑着看着明显兴致不错的涔墨笑着说道。她并没有回云祥宫，而是直接跟着他来了养心殿。 “虽然此前言宜已经让人打探了他们的品行，但是孤终究要眼见为实。”涔墨点点头，“倒是有几个可用的。” “皇上满意就好。”钟灵走上去挽住他的胳膊。 “孤今晚可是看你一直在走神。”涔墨取笑着她，“前面还看孤看呆了？” “因为臣妾没有见过那样的皇上。”钟灵也不否认，“意气风发，挥斥方遒，让臣妾移不开眼。” “那你是说孤平时不好了？”涔墨心底有些害羞，但是面上仍旧若无其事的说道。 “不是的。”钟灵摇摇头，伸手从前面搂住他的腰，“不一样的。但是不管是哪样的，臣妾都很喜欢。” “皇上，卓大人求见。”正在涔墨准备回抱住她的时候，林英忽然出声了。 是皇上提前吩咐了，若是卓大人要来，求直接通报，否则他也不想打扰了皇上与乐妃娘娘的好事。 钟灵闻言从涔墨的怀中退了出来，准备回避到内殿。 涔墨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住了她：“灵儿与我一同见见言宜。” 钟灵一愣，内眷是不应该见朝臣的，但是既然是皇上说了，那她也就只能点点头。整理好衣冠，端站在他的身后。 “臣见过皇上，乐妃娘娘。”卓言宜在外面已经见到了一群太监宫女，知道里面大概有某位娘娘在，他猜得到是乐妃，却猜不到皇上居然让乐妃留了下来。 “言宜免礼。”涔墨伸手隔空扶住，“查看的如何？” “回皇上，其他人大多和之前听说的差不多，只是江文华看似好色，却是粗中有细，臣想，那是他故意的伪装。” 涔墨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至于探花卫谦，虽然传言他不爱与权贵来往，但是据臣今晚观察，他与榜眼似乎是很早就认识，也没有那么难以亲近，恃才傲物。”卓言宜停顿了一下，看向钟灵。 “但说无妨。”涔墨发觉他的目光，便挥手让他继续说下去。 “臣先前还不觉得，可是如今再看乐妃娘娘，这才发现他似乎同娘娘长的极为相像。”他自然不能说他先前去偷看过钟灵。 钟灵闻言也是惊讶，他就说那个探花有点眼熟，似乎在哪，可是却没有想到居然长的是像自己，每日里照着镜子，可不是眼熟么。 “臣妾家中并未有这么一个人，而且家父也不会有在外面的私生子。”看着涔墨询问的目光，钟灵仔细想了一下后，摇头否认。至于私生子，她那个便宜父亲，对女人多情的不得了，有了孩子的，肯定早就接到家中了。 “会不会是娘娘母家的人？”卓言宜此时说道。 “我娘？”钟灵一愣，她虽然有着前任的记忆，但是对她娘的记忆还真不多，毕竟她娘去世得早，“臣妾也不知道，臣妾的外祖家早已不于钟家来往，臣妾一点印象也没有。” “好了，没印象就不想了。”看着钟灵有些委屈的面容，涔墨搂着她的肩膀安抚道，“孤自然会去查清楚的。” “本来还在想，这个探花的出身有些低，正不知如何安排，若是爱妃的什么亲戚，那就好办些了。”涔墨语气轻松的说道。 “皇上？”钟灵立刻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可是她一直在努力撇清与朝臣的关系，可是皇上这次要把她与他看重的人才挂钩，那她先前所做的不是一点意义都没了。 “皇上，只怕以卫谦的性格，是不愿意接收娘娘的好意的。”对于卫谦的事，卓言宜也有所耳闻。 “还是先试试吧，孤觉得他似乎有所改变，先试了再说，不行再用别的方法。”涔墨点点头，他知道卓言宜的想法。 钟灵在一边听着，却是听出了一些。皇上不但要想法设法的提高卫谦的身份，还要用能让对方接受的方法来，可见涔墨有多看重这个人了。 罢了，既然是皇上需要，她就当自己为皇上做事了，这么想起来跟她当初的初衷也并不违背。 只是那个卫谦，究竟是什么人？这也是让钟灵十分好奇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