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尚兴五年春，紫宸在新皇登基五年后，迎来了第一次大选。 “说起来伍相管的可真够宽的，居然连皇上后宫的事情也要过问。”饶是脾气一向很好的贤妃，也有些埋怨的口气。 “恭敏皇后去了，后宫里至今只有大皇子一个，他想把人插进来，自然也是要找个好听的名义了。”钟灵拿起了茶盏，轻轻的啜了一口。 “估计伍相最想做的，还是想分一分妹妹你如今在后宫的宠爱吧。”贤妃打趣的说道。 钟灵闻言微微一笑，并不说什么。 “说起来，妹妹倒是比刚进宫的时候长高了不少。”贤妃说道，“真是每过几个月就要再量了妹妹的尺寸。” “姐姐这话我爱听。”钟灵显然也十分满意，已经十七岁的她比当时进宫的时候的确长高了许多，“不过姐姐该不是心疼每个月给妹妹裁制的新衣吧。” 以前的衣服都小了，自然是不能再穿。 “瞧你这张嘴。”贤妃抬起手来装出要打她的样子，“被别人听去还以为本宫怎么苛待了你呢！” 钟灵嘻嘻一笑：“妹妹只是说笑，姐姐可千万别跟妹妹计较。” 如果说这一年来，除了身高，她还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在跟后宫其他的嫔妃相处方面了，每次一想到自己居然能跟涔墨的其他妃子和平共处，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是事实就是如此，无法改变环境，就只有适应什么。 贤妃对皇上的感情一向淡淡的，对皇上的宠爱倒是颇为看得开，就好像前世的下属对待上司一般。贤妃不是没有想过争宠，在钟灵进攻之前，她也是用了不少手段，但却一直得不到回应，时间久了，便也放开了。 这也让原本还有些不自在的钟灵，在相处的时候不会那么不自在。 “等到后宫进了新人，原来那些人的辈分也该提一提了。”贤妃话锋一转，说起了正事。 “姐姐说的是，总不好乱了规矩。”钟灵赞同的点头，如今后宫有了管事的人，一切都要按照步骤来，不太可能会出现钟灵当日一步登天的情况。 “只是关于选秀的名单，妹妹可有什么主意？”贤妃颇有深意的问道。 “妹妹年轻，哪里做的了主，还是姐姐来吧。”她对朝堂上错综复杂的了解自然是不如贤妃的，从其他州县选来的秀女倒算了，关键是京城内部的秀女，却都是代表着身后的势力。 京城内部现在分位两股势力，一股是皇上自己培养的，但根基不深的，以卫谦为首的一批人，而另一股，就是前朝残存下来的以伍相为首的其他势力。 看似只是一场简单的选秀，但是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是一点都不简单。既要捧起了新人，表示了皇上的意思，又不能冷落了伍相，以免引起反弹。 贤妃见钟灵推辞，也不强求，只是点点头。对于秀女的姿容，她并不担心，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品行跟家世了。 “说起来，皇上有没有提过，什么时候把鸾儿给放出宫去？”贤妃忽然想起一件事。 “倒也不急。”钟灵自然知道贤妃的意思，在过年的时候，涔墨就已经宣布为卫谦跟裴鸾二人赐婚了，只是裴鸾年纪太小，因此并不着急完婚，“左右等到她该嫁人的时候还有两年，就让她再陪陪妹妹了。” “那个小丫头要是知道你这么想，只怕又该着急了。”贤妃无奈的摇摇头。 “她也大了，哪能像以前一样跳脱。”在自己跟前呆了这么久，钟灵自然是起了爱护之心，“非要把她的脾性好好磨练了，再放出去。” 否则日后到了卫家，吃亏的只怕是她自己。卫家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因为祖上就是个学究，文人总是麻烦，因此日后的事情只怕也不会少了。 贤妃不再多言，只跟她商量起大选的相关细节来。 到了大选当日，皇帝坐在大殿正中间，贤妃乐夫人各坐了一边。 看着一排排站着的秀女，钟灵忍不住想起了当年自己进宫选秀的画面，那时候皇上登基不久，只是在京城中挑选了些适龄女子，送进了宫，比不得现在这样正式。 想起当时跟涔墨的相遇，钟灵忍不住看向坐在身边的涔墨，而对方也有默契的回以一笑。 只是又想到当初跟自己一同进宫得人，却是各自落得不同的下场，钟灵的心情不由得稍稍沉重。 而贤妃坐在一边，也是颇有感触，只是那些感情转瞬即逝，不留痕迹。 这次因为是正式的大选，皇上并不会亲自到秀女中观察，只是让她们三人一组的走到殿门口来，一一进行评选。 在前面几排的自然是京城中比较有背景的秀女。钟灵也是提起了精神一一细看。 第一排中，还未听得唱名，钟灵只觉得中间的人异常眼熟，等到太监唱了名，她才恍然大悟。也难为伍相了，居然从旁支挑了这么一个跟恭敏皇后长的十分相似的秀女送了进来。 皇上看见她的时候却是表情不变，微微点头。贤妃与钟灵相视一眼，也微微点头，然后这一组就被带了下去。而处在中间的伍萱萱自然是被留了下来，一边观察着的太监，在名册上画了一个勾。 接下来的选秀也是如此，基本上三人中只挑中一个人，剩下的，自然是各自回了各自的家。 等到京中的秀女选完了，则是轮到了州县送过来的秀女，这些秀女或许容貌出色，但是背景却远不如前面那些。 最后在州县送上来的秀女中，只选了三人，一个是看起来比较活泼大胆的，北边过来的沈碧水，一个是看起来沉静似水的温茗儿，还有一个就是十足江南风味的官绾绾。三名女子容貌极为优秀，各具特色，饶是钟灵跟贤妃都说不出不好来。 这一次的大选，最终选入宫中，封了位分的，十三人。 原本有些空旷的后宫，终于又要热闹起来了。 “这一次进的新人，倒是比咱们宫里加起来的都要多了”贤妃看着手中的名册忍不住摇头。 如果去掉已经没了的恭敏皇后和去年冬天刚没的安心儿，后宫算起来竟然也不过就十余人，饶是这些人里面，还有些都是很难见到皇上的面。如今新人来了，出头的机会，只怕更加困难了。 “三品以上的嫔妃倒是不用动，以下的便都提上一级，姐姐看如何？”钟灵的手中也有着一份相同的名册。 “可以了，提上一级是顾着她们的脸面，剩下的，自然是各看本事了。”贤妃也是点点头，这不过也是给新人们提个醒，让她们知道长幼有序，尊卑有别。 日后若是可以越过那些人，自然另当别论。 至于进来的新人，除了皇上特别吩咐过的，自然是有贤妃与钟灵说了算。 “这个伍萱萱倒是运气不错的，直接被封了萱贵人。”如今伍相的势力已经不必从前，能给她这么一个位分，也是不错了。 钟灵刚进宫的时候也不过是美人，依着皇上现在对她的宠爱，竟然让对方比她刚进宫时高了一级，显然也是还是顾及着伍相的脸面。 属于卫谦一派的新人虽然也有人进了宫，但是并没有特意告诉钟灵，所以她也不会过问。现在她可是被所有人划分到了卫谦跟裴钊为首的皇党里去了，自然用不着再用别人来争宠。 卫谦跟裴将军的联姻很显然的表明了两方势力的结合，而卫谦是乐夫人的小舅舅，裴将军的女儿现在还在她的身边，其中的关系，不言而喻。 京中其他的女子则是不像伍萱萱，有那么好的一个后盾，只是被封为常在宝林不等。 “剩下的那三个，怎么处理？”贤妃看着最后面的几个名字，微微皱眉。这三个人，自然是指的州县选送的秀女。 “依皇上的意思，就是让选出一个人，位分稍高，其它二人却是照规矩办事。”这么做自然是为了体现皇上对州县的重视，“只是选谁，皇上没有亲自交代。” 既然没有交代，自然是她们来选了。 “姐姐看谁比较合适？”钟灵回想起白天看见的三个人，真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妹妹看温茗儿如何？” 钟灵点点头，这个人选跟她不谋而合。据下面的人来报，温茗儿是个懂礼知礼的，家世在三人中也是最好，其他二人虽然姿色相当，但是脾性比起她来，却是有些不如。 贤妃见钟灵点头，便执起了笔，在温茗儿的名字旁，写下了美人二字。 这可是这批新人里位分仅次于伍萱萱了。其他二人则是给了答应的称号，不可谓差别不大。 “这三人看似交情不错，如今温茗儿一步登天成了从七品的美人，只怕其他两人却是不甘心了。”同为州县出来的人，在还没侍寝的时候就分出了高下，一个是美人，其他二人却只能是最末等的答应。 “以她们二人的姿色，虽然如今只是答应，但是追上温美人，却不是不可能。”钟灵不在意的将册子扔在了一边，“原本以为这种事情很轻松，谁知道亲自做了，却一点也不轻松。” 不但要联系到这些人背后的关系，还要将她们放在一起做了比较，再结合脾性品德进行划分，这么十多个人，倒真有些头昏脑胀。 “好啦，既然忙完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贤妃看着她抱怨的模样也是一笑，“若是被皇上知道在本宫这里受了这么多累，皇上可是要不满了。” “皇上怎么可能会对姐姐不满呢。”钟灵笑着站了起来，准备回去。说起来，贤妃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倒真没出过什么差错，一切都井然有序，连皇上私下都跟她说，没看出贤妃是有这些能力的。 而且关键是她不想着揽权，反而是什么都与自己相商，这一点对钟灵来说十分贴心。 不知道皇上今晚会挑了谁侍寝，是姿容出色背景不深的那三人，还是京中选送的那些人？伍萱萱，虽然被封了高位，但是皇上今晚是一定不会选她侍寝的。 或许是今日一直想着这些秀女的事情，如今那些人都已经进了宫，她却还在左思右想。虽然一想到涔墨会召谁侍寝，她的胸口依然是闷闷的有些发痛，但是却也不至于表现出来了。 一边想着，一边就到了云祥宫的门口，就看见了一直是跟在皇上身后的太监宫女。钟灵一愣，随即加快了脚步。 “皇上……？”进了大殿，果不其然的看见了涔墨，对方似乎已经来了许久，正拿着一本书看着。 “回来了。”涔墨抬起头来，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