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这是一通录音,利姆露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带着话筒的耳机给了利姆露一种他们在交谈的错觉,之后他们的对答如流,又加深了这种错觉,以至于他没有第一时间发现太宰治的不对劲。

    可恶!利姆露的感知放开到最大,然后在脚下漆黑的办公室里、在漆黑的棺椁里发现了,沉沉睡去的、陷入永眠的……那个孩子。

    那是一个敏感的孩子,因为对世界看的过于透彻而痛苦,但是好在命运是眷顾他的,友情与亲情的蛛丝拉住了即将跌入地狱的那个孩子。

    从前,利姆露是这样想的。

    但是,眼前的这个孩子,眼前的这个孩子,他的蛛丝在哪里?

    理智告诉利姆露,眼前的不是他的太宰治。

    但是眼前的是太宰治啊,那个笑着的、透彻的、温柔的……纯白的孩子。

    他突然开始痛恨其自己,明明这么多的疑点被放在了眼前,为什么他就不看看呢。

    不认识太宰治的织田作之助和坂口安吾。(孤家寡人)

    四年里膨胀到极点的港口黑手党势力。(急切)

    随时会毁灭世界。(脆弱)

    很,幸苦吧。

    随着太宰治遗留在人间最后的言语,利姆露逐渐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很,累吧。

    利姆露的手抚上太宰治的脸颊,绷带落下露出一张苍白而俊秀的面庞,带着几近温柔的恬静,像是睡着了一般。

    是,睡着了啊,太宰。

    晚安,太宰治。

    第104章 在if横滨回归倒计时(四)

    在界域降下的下一秒,周身泛着红光的中原中也一脚踏碎厚重的大门,冲进了首领办公室“混蛋太宰,你又在搞什么鬼!”

    视线透过破碎的顶楼天花板看见了蓝白配色的天空,首领室里除了太宰治所在的办公桌附近岁月静好,其他的地方一片狼藉。

    嘴上虽然在骂太宰治,但是犀利的眼神却在一瞬间锁定了站在太宰治身边的利姆露。

    “三上君这是什么意思,无故擅闯首领办公室,是想要背叛港口黑手党吗?”中原中也厉声质问三上悟,好像这样就能忽视心中蓦然升腾的不妙预感。

    “欸——”悠长的、饱含着晦涩情绪的叹息回荡在四年来第一次被阳光填满的首领办公室。

    没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中原中也却刹那间明白了什么,手上被轻率的邮寄到他手上的银之神谕飘落到地上。

    盖着首领私章的银之神谕上,太宰治只是轻飘飘的写了一句话:首领之位将要传给三上悟(利姆露·特恩佩斯特),黑漆漆的小矮人快回来~

    这样不合规矩的、轻浮的话语。

    这样庄重的银之神谕。

    什么啊。

    假的吧……

    “懦夫,胆小鬼!你是笨蛋吗!我、才是要杀死你的人。”中原中也从干涩的嘴里挤出这句话,然后就像是失语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

    假的吧!

    假的吧。

    他可是太宰治。

    他!可是太宰治啊。

    是啊,他是太宰治啊……

    首领办公室的暗门打开了,拿着另一份银之神谕的首领秘书一步步走出来了。

    像是早有预料、像是不敢直视,她低垂着头一步步走出来,像是行将就木、像是腐朽不堪,她对着办公桌在的地方,泄力般的跪下去“谨遵太宰大人遗命,恭请利姆露大人接任港口黑手党首领一职。”

    因为全程没有抬头,很难说她是对着谁跪拜,对着谁臣服。

    “恭请利姆露大人接任首领一职。”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中原中也身后的广津柳浪和尾崎红叶深深的跪下,低垂的头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恭请,利姆露大人接任首领一职。”中原中也摘下帽子挡住了脸,声音飘忽,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许许多多的□□成员跪下,虔诚的、沉默的垂下脑袋,时间像是在这片空间凝固了。

    利姆露立于众人面前,已经安静了十分钟的耳机再次传来声音,比蝴蝶展翅还要轻,比泰山压顶还要重“利姆露的话,一定能做的比我好吧。拜托了……怎样都可以。这里是唯二的他生存着、写着小说的世界……”

    “……”

    无处安放的情感像是雾气般凝结在心中,连阳光也无法驱散。

    “我是八星魔王之一的利姆露·特恩佩斯特,港口黑手党从今天开始并入鸠拉众,以上……”利姆露妥协了,身形变换,变回了蓝发少年的样子,他的额头抵在太宰治苍白的、生机已逝的脸上。

    跪在下面的众人对并入另一个从来没有听过的组织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只是沉默的接受着前首领为他们安排的命运。

    这一刻,强烈的情绪冲刷着利姆露的内心,他跨过了一道看不见的界限,有什么奇妙的变化与恢复的实力一起被他牢牢掌握。

    起码……

    在我的体内安息吧。

    太宰治被淡蓝的、无限延展的天空一样的史莱姆包裹,在河底死去的少年终于陷入黑甜的、理想的梦乡。

    好好睡一觉吧,我、缘分浅薄的孩子。

    “晚安。”

    晚安……

    “现在,退下。”利姆露这样说,他坐在太宰治之前的位置上。

    穿着黑西装的人们,像是潮水一样离开了这被外力破开的荒芜囚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