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夜沉迷 第33节
谢柏彦抬眼,准确无误地噙住她的娇面细微的表情变化,淡淡应了声。 他的母亲也同样跟他交代过这事。 “她跟我说你不太想拍。” 大概是夕阳的昏暗霞光总会带来一种低沉的氛围,虞清雨的声音也不由放得很轻,眼神也温柔:“在法国拍婚纱照,我之前确实没想过。” 谢柏彦眸光微闪,平静地望向她,若有所思。 略带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过面前的玻璃杯,那里透明的气泡水正不断向上鼓着泡泡。 余辉折进他的瞳孔中,一点舒然散开的温润:“那你有什么很想去的地方?” “算了吧。”虞清雨想不出来,她有段时间也很痴迷于环游世界,见过很多奇特景观,反而对留下什么纪念照片这种想法很是模糊。 她低头又喝了口气泡水,舒服地耸了耸肩:“还是简单一点吧,我的确对婚纱照没什么兴趣。” “非要留作纪念的话,婚礼的那些照片也算吧。” 她足足换了七套婚服的婚礼照片。 几许安静,谢柏彦微微挑眉,几分猜测:“有故事吗?” “或者说有心结吗?” 虞清雨诧异地瞥他一眼,这人想到哪里去了。 她的生活或许用一帆风顺来形容也大差不差,有试错的机会,也有可以回头的备选。虞清雨心态极好,一向看得开,随心而至。 哪有那么多需要纠结的故事? “没有故事,也没有心结。”坦然回视,一抹淡淡笑痕爬上面颊,“我只是单纯觉得,婚纱照好像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如果真的需要纪念的必要,也不是摆在墙上、或者只存在电脑手机里的。” 仿佛什么都不曾放在心上。 “如果说唯一用途大概就是我们的婚礼吧,但那已经过了,更没必要了。” 虞清雨对于那场婚礼,除了足够奢贵华丽外,已经没有更多的印象,好像那一页已经被这样轻而易举地掀过。 除了他在台上很真诚地夸她漂亮外,她也记不清其他。 不过那确实是事实。 谢柏彦还是有些眼光在的。 “你说得对。”谢柏彦只是淡笑,指腹摩挲过无名指上那枚简约款的婚戒,眸色渐深。 夜色有些凉了,虞清雨跟着谢柏彦的脚步进了室内,她回头恋恋望了眼巴黎夜景:“我们是明天就要走了吗?” “是今晚的航班。” “……”她深深叹了口气,“那位作者还没有回信。” 有些冷,她抱住自己的胳膊,忍不住向谢柏彦靠近了几分:“我托了我的老师帮忙去问,但听说她去巡游签售了,大概这次是没什么缘分了。” “那——”谢柏彦刚要开口,被虞清雨忽然捂住了嘴。 “你不要说话,你只需要听就可以了,也不需要你去帮我做什么。” 一点温热贴在唇上,带着些许潮意,是巴黎浓重的露色。 谢柏彦唇角悄无声息地勾起,摊了摊手,半侧过身,为她挡住卷着凉意的夜风。 “我以前是很向往那些来往于新闻发布会上的翻译官的,但真正入职之后,好像和我理想中的状态不太一样,所以我想换一种方式。” 这是她想了很久做出的决定,现在她似乎也找到了新的方向。 虽然有些出师不利。 谢柏彦忽然移开她的手掌,静静地攥在手里,手指间的婚戒硌着她纤细的指节。 “那做谢太太呢?” 虞清雨愣了几秒,骄矜地扬了扬精致的下巴:“除了你现在不让我喝酒之外,暂时还不错。” 光影交错间,他薄唇扬起淡弧,指尖把玩着她柔软的细指:“那作为奖励,送你一个纪念品吧。” 只惊喜了一秒,虞清雨狐疑地斜他一眼,已然忘记抽出自己的手。 “不会是巴黎铁塔纪念模型吧?” 总觉得谢柏彦是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人。 “虞清雨。” 谢柏彦低低唤了她一声,如玉的音质在鼓噪着耳膜,簌簌电流爬过,似乎还带着窸窣的声响。 虞清雨下意识转身,手机摄像头恰好印下她回眸的瞬间。 “送你一张我们的婚纱照。” 蝶翼般的长睫微颤,怦然心跳声乱了她的思绪,虞清雨的目光却久久定在她身上的白色缎面长裙。 良久良久,她才小声嘟囔着:“什么嘛。让我穿这条裙子就是为了这个啊。” 被握在他掌心的手指毫无意识地落在他白色衬衫袖口,贴着他骨感清健的手腕,跳动的脉搏传递着涌动的温度,像是被猝然一烫,她骨节猛地一跳,又被刻意压下起伏的弧度。 “都没有一束鲜花,也没有冠冕,而且我今天都没有带钻戒。” 身上的白裙同色系的细细绑带被她绕过手指,缠在腕上,轻盈的柔和美感,与那枚硕大的鸽子蛋气质并不融合。 于是,她出门便摘下了婚戒。 没想到,谢柏彦居然也会给她额外的纪念。 大概是氛围极好,让她陡然生出几分错觉:或许,留下一点时间的纪念,也不错? “你不是说不需要纪念吗?”偏冷的声腔不动声色地重复着她刚刚自己说过的话,和低低缠绕的尾音似乎有种割裂的违和感。 虞清雨咬着下唇:“你——” 目光不由停在他微淡的薄唇上,无端咽了咽口水。 她清了清嗓子:“那拍都拍了,总还是要好好拍的嘛。” 拖着长长的音色,清甜温软,字字强调,是令人无法拒绝的矜持。 虞清雨堂而皇之地抢过他的手机,很是自然地指挥着他的动作。 “低头,看镜头。”他凉薄的视线偏向镜头,神色微淡,虞清雨皱着眉摇摇头,“算了,你看我。” 还是不满意:“你就不能笑一下。” “你就配合一下嘛。”声音慢慢染上了几分娇色。 “哎呀,你就像那个,说一步走一步的机器人一样——”她的声音顿在他忽然贴近的俊脸。 “谢太太。”长臂揽在她的纤薄的肩上,微一用力,虞清雨便伏进了他的怀里。 清浅的呼吸打在她的面上,明透清眸抬眼,一点暗光压下,是他靠近的冷香捻过她光洁的额头。 再次被定格的画面。 虞清雨不自然抿抿唇,推开面前的男人,鼓了鼓唇,几分慌乱掩在颊面上渲染开的红晕下。 她若无其事地看了几眼那张所谓的“婚纱照”,白衬衫和白裙贴在一起,似乎也有些缭绕的旖旎。 “还可以。”她轻咳了两声,不满地戳了戳他的胸膛,“不过,你这人拍照就不能先说一下的嘛。” 谢柏彦眉眼舒展,淡若青山,轻笑一声:“我们之间的关系,连亲都可以直接亲的,还需要说吗?” 或者那些靡丽的记忆余烬还未熄灭,那短短一触的柔软,他没忘。 她也一样。 面色端不住了,虞清雨拢起裙摆就往外走,嘴里还念念有词:“坏男人,不是说好忘记的吗?” 早上醒来的时候,虞清雨对昨天的所有全部耍赖不认账,可又被谢柏彦一条一条戳破事实。 面上无光的她,果断换了策略,风风火火叫了闻森去对那只香薰做化验。 一定是香薰有问题,或者树莓汁也可能有问题。 总之,概不承认自己做了坏事。 —— 虞清雨是上了谢氏的私人飞机后,才知道目的地:“我们不回港城?” “不是很久没回京城了吗?”他低身扶起被她踢得乱七八糟的鞋子,“按道理,婚后也是需要回门的。” 她倒是还好,前不久刚见过苏倪,至于快两个月都没联系过她的虞逢泽,她倒是没什么想念的。 懒懒缩在沙发上:“又是你妈妈安排的?” 不得不说,谢夫人对她的事情确实足够体贴细心,至少比面前这位严谨端坐的男人要好得多。 “就不能是我安排的?”他淡然解开西装纽扣,凉凉睇过去一眼。 总觉得不像谢柏彦的作风,但似乎也有少许改变,至少比婚姻初初见不到他人影的时候要好太多。 音色渐低,她打了个哈欠:“因为你看着就挺孝顺的。” “孝顺?”俊美眉宇微微折起。 虞清雨捡起手边的书,闲闲应声:“说错了,你现在是妻管严。” 谢柏彦不与她争辩:“太太说的是。” “……”虞清雨合理怀疑,他根本没听懂她说了些什么便敷衍回应。 机舱里安静,只有笔下细细擦过纸张的声音,是谢柏彦在办公,他是晚上推了个会议去陪她看日落的。 那浅浅的声响催着人也困乏,虞清雨抱着腿斜斜靠在沙发上,纤直小腿默默缩进了裙子里。 慢慢的,越缩越紧,只露出一截莹润精致脚腕,还有光洁裸/露的双脚。 一条薄毯披在她肩上,虞清雨没抬眼,鼻尖所触的冷淡气息已经昭示了来人。 “把袜子穿上。”矜冷声音缓缓压下。 虞清雨眨了眨眼,却没动,在他的注视下淡定地又翻了一页书。 “要风度,不要温度?”温热干燥的大手覆在偏冷的脚踝上,一点薄茧微硬,她不由缩了缩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