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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话里有话:“‘大不敬’倒是不敢当,倒是陆陆要劝燕王殿下一句,殿下恪尽职守就好,再悠闲也别把手伸地过长,免得日后,把自己的路走逼仄了。” 伪装成小厮的白盏辛闻言,精明地扫过燕肇祯的脸,又悬停在佟陆陆难得正经的脸上,略有讶异。 燕肇祯捏着扳指的指节微紧,他嗤笑一声,露出一口白牙,看似温润:“本王,多谢郡主提点。” 这一波提亲,再次在燕王与佟陆陆的“口蜜腹剑”中,无果而终。 佟萧为缓解气氛,盛邀燕肇祯于偌大的佟府溜达了一圈。 醉翁之意不在酒,答应要溜达,还不是想趁机看看三姐姐。 佟陆陆本来已对邹曲临和三姐姐这对官配动摇了,后来想想,三姐姐决不能和这种笑里藏刀的人在一起,便铁了心要继续凑合男女主。 “春枝,把剩下的打包回夏至院。”她盯着潇洒同佟萧出门的燕肇祯,其背影伟岸,气质独特,的确非同常人。 她不安地咬住大拇指指甲盖,咯咯作响。 一袭沉木香飘入鼻尖,佟陆陆微怔,抬起头,便见燕王身边的某小厮,竟亲自为她打包那盘鲜虾蹄子烩,悚然一惊。 他转过头,眸中微升怒意:“连燕王的面子你都敢驳?” 顿了顿,他更怒了,倾身咬牙切齿地质问:“宁愿嫁给一盘厚皮猪肉?” 万万没想到他会亲自到场的佟陆陆,嘴角挂着僵硬的笑,拿起筷子,夹住一块他漏掉的鲜虾,塞入他手中的食盒:“厚皮猪肉,好歹也是人间珍馐啊。” “……” 佟府的院落均以二十四节气命名,如佟陆陆的夏至院、佟杉姗的春分院、佟钟儿的霜降院。 而佟府的小花园,名曰惊蛰院。 惊蛰院内本种有各色鲜花,却因家中为了劈开一养奶牛的小圈,便将惊蛰院一分为二,西边为迷你版的草原光景,右侧则百花齐放。 其时,燕肇祯与佟萧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他环视整个惊蛰院,方停留在那潭边一角。 惊蛰院有一水榭亭台,内坐一粉衣女子,发髻轻挽,气质清丽。 她手握一卷书,对面正坐一白衣翩翩的儿郎。 邹曲临。 燕肇祯笑提一嘴:“佟太傅与邹旻果真交好,竟收养了邹曲临?” 佟萧淡定回道:“此言差矣,非收养也,仅提供一住所尔。且佟萧以文会友,与邹旻亦是单纯谈论文章才学罢了。” 亭中之人,分明笑得羞涩,双颊粉粉,面若桃花。 邹曲临一心闷头读书,似是备考春闱,要重夺功名。 经历了压倒性的失败、亡国的打击,竟然还能站起来,身侧还有佳人作陪,令人好生生羡。 玉扳指转得快,燕肇祯垂眸盯住被他无意踩蔫了的小小粉色田旋花,点头喃喃:“佟太傅才学深厚,令爱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有如此良师,本王殿试上,定能与邹曲临一晤了。” 他转身之际,瞥见院门后未藏匿住的衣裙,勾唇笑问:“不知二小姐身在何处?” 佟萧回:“钟儿她……” 话音刚落,因精心打扮而姗姗来迟的佟钟儿,便扭捏着走来,恭敬行礼,美眸微抬:“参见殿下。钟儿来迟了,还望殿下赎罪。” 燕肇祯云淡风轻地点头,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二小姐今日,明丽如清水之兰。” 燕王打道回府后,白盏辛自然也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回瞪佟陆陆一眼。 夜,韩澈疑惑问她:“姐姐若不想嫁,为何不离开?如今那白盏辛既屡次来提亲,想必不会把你怎么样,你就算逃了,他应也不会降大罪到佟家。” 入宫是佟陆陆的命数,她从前想过逃离,但如今,他给她选择的权利,那她何必多此一举。 至于想不想嫁,说实话,她这个榆木脑袋,属实想不清。 “阿澈,我要考虑考虑。” 考虑? 韩澈睁大眼睛,撑住身旁的桌子凑上来:“姐姐莫不是真想入宫?白盏辛是什么样的人,全天下都知道,姐姐你可别糊涂。” 他是什么样的人? 佟陆陆脑子里有点乱,她确是不太懂白盏辛究竟意欲何为、作何想法。她更怕走上原书佟陆陆的后路,被当做权利的棋子,被变相囚禁一生。 这么多年,他佟陆陆唯一专心做过的事,就是逃离这个命运。 “阿澈,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她难得认真,此时此刻,佟陆陆全身散发出不容置疑的气息,唬得韩澈一怔。 他好像,从来都没见过眼前这个嘻嘻哈哈的女子如此严肃。 少年走出夏至院,望着灰蒙蒙乌云下,偶尔露出半边脸的月亮,眉头紧锁。 他一跃上树,欲要离开,被路过的春枝瞧见:“韩澈,你去哪儿?” “去庙里看看,明天回来。”他未回头,只启唇回她一句,便匆匆走了。 “庙里?”春枝疑惑,“不是在另一边吗?” 佟陆陆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她有些焦虑,小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大力,手脚发麻,头顶微凉。 嫁还是不嫁……嫁了如何,不嫁又会怎么样…… 她摸不透环纡,完全摸不透他…… 还是说,她想复杂了?那家伙,可能就是单纯的想报恩? “可恶!好烦啊!” 天高月凉,让佟陆陆辗转反侧的罪魁祸首,正于森然的皇宫正崇殿忙碌,他处理着如山政事,所批均再三思量,言约旨远。 白盏辛放下毛笔,轻转手腕。 连续挥毫数个时辰让他的手腕酸疼无比,他揉揉略疼的太阳穴,想起白日里佟陆陆说的话,不免啼笑皆非。 他竟不如一块厚皮猪肉? 区区厚皮猪肉,竟也敢跟他抢人。 那一瞬间,他甚至想下令把厚皮猪肉全禁了,让它们统统成为远古食单上的一员。 “小福生。” “奴才在。” “准备多余前次十倍的聘礼,挑选吉日,朕要亲自去一趟佟家。” 小福生简直以为自己要幻听了,他顿了顿,又扭了扭,抬头偷偷瞥那陛下一眼,复狠狠掐自己一下,直到疼得眼泪狂飙,方确认自己没在做梦:“是。” 约莫丑时一刻,忙碌的新帝方处理完琐碎的国事。 命仆人轮班在外,白盏辛于点满了蜡烛的正殿中,浅浅睡去。 …… “盏幸,若欲望不够强大,再努力,都是无首蝇营。” 天色晦暝的天,于青渊寺佛像前的小蒲团上趺坐,明翎大师的声音森冷无情。 他敲着木鱼,一声一声,咚咚咚,响彻清幽无人的庙宇。 小萝卜似的白盏辛抬起头,满面均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稳重:“继承皇位,造福百姓。” 说这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