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十六
对我来说高中绝对不算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偶像剧里的帅气校草、花里胡哨的文艺汇演甚至酸甜交织的青春友谊都跟我没有关系,那时候我超级土,发型常年是大光明 低马尾,除校服外所有私服都来自社会人士的捐赠就这还是路劲阳给我开了后门才得到的特殊优待。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哪有不爱美的?倒不是不想捯饬自己,也不是审美跟不上,主要是那时真的太穷了,A市比我出生长大的小乡镇繁华得多的多的多,我初来乍到,说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就像刚进荣国府的林黛玉,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想尽量不掉面子,反倒更容易被同学们排挤嘲笑。 因此打死我也想不到,二十五岁的生日会跟一个压根儿叫不出名字的高中同学一起度过()。 他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眼神中掺混了一点儿莫名其妙的兴奋(?),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加上距离上班确实还有一段时间,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他找了个星巴克坐下。 一毕业你就不见了,联系方式也没留,我一直挺好奇你去哪儿了。 我看着眼前热腾腾滚烫烫、直冒热气的红茶拿铁,怀疑这人其实跟我有仇。不然大夏天的喝热饮?嫌我妆花得不够厉害是吧? 哦,我去上了几个月专科学校,然后就没再上了。 小学初中时我一直是班里的尖子生,学校破嘛,生源师资都很一般,到了大城市才感受到切实的差距,当时脆弱的小心脏迟迟接受不了现实,越学越差,越差还越要铆足精神学,高考前整个人精神全部垮掉,就剩一张皮。 路劲阳那会儿年轻,又傻又直又迟钝,一点没发现端倪,甚至还鼓励我,说不然就复读一年,他接着给我出学费。我当时梗着脖子没点头,因为仅剩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跟他说实话,那就是再读一年其实也一样,基础太差了,跟不上就是跟不上。 他点点头:那你现在是就定居在这里了是吗? 我眼皮一跳。高中时全年级都知道我是贫困生,申请了学校的入学补助,加上我的口音一听就知道不是本地人。 但我还是本能的警觉起来:你什么意思? 他生怕吓到我似的,喝了口咖啡语速平缓地说:我有个亲戚在公安局工作,那个,我不是故意查你的,是有次偶然看到了你、你小时候是不是被拐卖的?我在这边有关系,如果你需要可以帮你找一找亲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站在了地铁出口处,距离店门50米不到,手里捏着背包的肩带和遮阳伞柄。夏天天黑得晚,太阳还没完全落山,保安老刘用你中邪了?惊恐不定()的眼神看着我,我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站了很久。 她们都来了吗?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的气定神闲,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老刘唔了一声:差不多了。 我故作镇定的抬步往里走,一进门就被冷气打的浑身一激灵,领班的高跟鞋从走廊这头哒哒响到那头,见着我就像濒临断电的手机见到了满格充电宝:张独美?快换衣服,B6包间点名。 我啊了一声,飞速进入工作状态:谁啊? 今天没有客人提前跟我预约啊。 就那个包工头,好像是竞标成功了,叫了好几箱酒,正庆祝呢。说完顿了一下,今天他们没叫别人,点名只要你。 我从她的眼神里读出了五个汉字:保护好自己。虽然黄飞鸿不是什么好鸟,但我觉得他干不出当众把我怎么怎么样的事儿,更别说跟他的兄弟们一起把我怎么怎么样了(这人来ktv都打扮的十分正经,不管多热的天气,从没穿过露脚指的鞋)。 知道了。 是有什么新书要跟我分享吧?我草草翻了一遍他的朋友圈,进门前深吸一口气。 你来了?尽管没开大灯,但我能看出他确实心情很好,一边说话一边把烟掐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推到我面前,吃饭没有?要不要先给你叫点东西? 我心里突突一下,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起哄鬼叫着的背景板们()奸笑着给出了答案:邢哥赚大钱了,给你买个手链戴戴。 黄飞鸿嘘了他们一声,又给切了首歌,才凑近了对我低声说道: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戴着玩儿吧。末了不忘嘱咐我,别让你们老板看见。 店里明文规定,不可以收客人私下给的礼物。小费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首饰包包什么的容易引起纠纷。 但是每个包间都有监控啊,我不让看难道老黄就不知道了? 这盒子拿在手上简直烫手,经历了一番心理挣扎,我还是故作娇羞()地低头哦了一声。一半是不是吧,他吃错药了,干嘛送东西给我,另一半是不要白不要,实在不行还能挂咸鱼。至于被老黄发现后扣工资的可能性,对不起,暂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