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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地喝着一杯上等龙井,外边忽然一阵微风吹来,他想了想,还是将凑在嘴边的茶杯放下了。 那人脾气不好,说一秒不耽搁便是一秒也会恼怒。 在这个重要的时间点上,还是少惹麻烦得好。 他刚站起身,那人已经出现,神不知鬼不觉般坐在窗框上,吊着一只腿晃悠。 “先生来了。” 对方抬头看着月亮,淡淡“嗯”了一声。 那人听不惯自己捏着嗓子说话,所以刘域每次同他说话,都尽量粗着嗓子,还不能翘兰花指等等,总之很是疲累。 一想到这儿他心中便不爽,但眼前这个青年的实力他看得真切,竟不敢造次,否则明日一早,他会成为一具尸体也说不准。 说来也怪,他曾派人暗中调查过,此人在江湖中不算多具威名,只一个碧血宗宗主的名头还算有些厉害,其余的都不成气候。 可这样的人,明明该像那入了狱的武林盟主一般,赫赫有名才是。 不过他对此也只是好奇,无心深究,只要自己的目的达到,管别人究竟何故。 坐在窗框上的人要刘域称自己为“先生”,今日,他与平时有些不一样。 平时他若是白日来寻刘域,便依照西厂的程序通报,正正经经来,规规矩矩去。 戴着一副面具,白色衣衫蓝色边衬,平日里喜欢拿一把折扇,却不见他用折扇为武器。 他若要夜里来,便不会戴面具,他一点不避讳,刘域也就自然见过他的长相,公子如玉,温文尔雅。 却又不知是哪位公子的皮。刘域不止一次地在心里想道。 今夜,他却戴着面具,手里提溜着一把剑,漫不经心地晃悠着垂在外边的一条腿、和垂在里边的那把剑,剑尖叫他划动在地面上,发出细微的磨蹭声。 那把剑在屋子里,刘域得已见到,赤红色修长,样式倒是不错。 他走近了几步,忽然停下,神情间愕然不止:“先生这把剑……” 先生把剑在手中灵巧地转了个圈,像他投掷过去,刘域躬身接住,像捧着尚方宝剑一般虔诚。 他一再仔细看,生怕自己认错了,看了好一会儿,那先生也不催促,依旧看着月亮。 后院起了风,由窗户吹进屋子,刘域却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的寒意。 因这把剑,极为阳气。 便是世间至刚之气。 天下间因至刚之气而至通体自然赤红的剑,不少,可如血般的雾气环绕,让靠近它的人,都能感受到暖意的,只有一把。 兵器谱排行第一,鬼泣剑。 据说,此剑因斩杀太多的人,染上的血无法清洗,才由精铁逐渐变成这般赤红,这暖意,是鲜血的热! 刘域在西厂什么名剑没见过,当年薛骆迁的父亲薛落思所用逢山,他私下甚至都用过!可唯独没有见过这把传说中的鬼泣。 说起逢山,那是把好剑,只可惜他无法驾驭。 薛落思在朝廷和江湖均有名气,如连城司一般哪一方都有成就,年纪轻轻便堪比如今德高望重的霍连城。 被世人成为“墨衣卿相”,因为他是朝廷重臣,官拜宰相,也因为他是武林盟主。 一袭墨衣,黑色逢山,金色之光,陌上如玉。 只可惜娶了一介平民的无名之女,被薛家除名不说,儿子也落得一个私生子的名头。 且年纪轻轻便殒命,叫他无法继续在朝廷大展宏图。 想起薛骆迁,刘域恨得牙根都痒痒。 当年他们二人都为朝廷立下过汗马功劳,只因自己是宦臣而遭处处打压,皇帝虽年纪小,同薛落思的儿子差不多大,却有自己的主张,只是不知为何十分欣赏薛落思,君臣二人相识于微,被奉为一代佳话。 刘域为西厂督公,因为是公公而得不到尊重,便在朝中积极活动,二人主张不同,刘域屡遭薛落思阻挠。 若不是当年薛落思不同意他的提议,主动进攻碧落之国,他的势力可早十五年扩大像如今的地步! 说什么轻易不可战,应以守为攻,以和为贵……在他看来,不过是因为薛落思爱慕的那个女人乃碧落之人罢了。 区区小国,苟延残喘至今,都是那胆小怕事的狗皇帝,和私心甚深的薛落思一手造成! 不过现下不一样了,狗皇帝失去薛落思这一得力助手,身边也没什么人可用,近些年倚重皇后一脉的姬家,姬衡一死,就也不见得多有作为。 他早就想坐坐那龙椅,世间无上的权力。 他自己能爬上那个位置,眼前的青年也帮得了他。 这不是吗,薛落思唯一的儿子现下被他设计,关进了六扇门。 刘域想到这儿,便有些迫不及待,将剑双手递:“先生此时来,可是要见见那薛骆迁?” 坐在窗框上的人沉迷于月光,好像没发觉他递剑,再听到薛骆迁三字后,缓缓转头。 “此剑如何?” 刘域赞道:“神剑!” “那……”先生面具下的眼看着赤红之剑:“你说……” 刘域恭恭敬敬,表示洗耳恭听:“是。” “我将此剑赠给薛盟主,如何?” “甚好甚好……啊?!” “嗯,不错,”先生摸了摸下巴,跳下窗户:“带路。” 刘域赶忙跨门追上:“先生这是上哪儿去?” “六扇门。” “先生不会真的……” 先生停步,回头看他,刘域才意识到,自己因为惊讶而忘了粗嗓子说话,声音有些狗高,忙压低音:“不会真的要将这神剑给……” “啧,”先生上下打量刘域:“我做事,不喜旁人指手划脚。” “是……” “做你该做的事。” “是。” 刘域跟在他身后,袖下捏紧了拳头。 这些天来,北冥晏夜里睡得不好,经常惊醒过来。 他从厚厚的被子里探出头来,月光投射进屋内,照耀地上的少年。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拿着外衣,蹑手蹑脚地少年身边走过,开门到院子里去。 院子里有一面墙和另一座别院连着,北冥晏走到墙下,寒风雪地里站了一会儿。 他朝那墙叫了一声:“骆迁?” 当然没有人应。 薛骆迁此时正在六扇门大牢,虽然离连城司不远,可也再不是北冥晏叫一声就能来的了。 “骗子……”他嘟囔了一句。 你说过,即使是有老鼠那样的小事,也要喊你,你会来。 现在他屋子里可是有别人在,薛骆迁却来不了了。 北冥晏抬手摸了摸墙壁,不一会儿,满脸被冻得通红,手指僵硬。 好冷。 比身体冷的是心。 薛骆迁不过离开几日,他却觉得度日如年。 中州因庙会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