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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的脸色白得可怕,唇沿甚至微微发青。 易洛迦皱着眉,半晌道:“苏越,你在和谁逞强?” “我不是在逞强。”苏越道,“比起这些伤疤打上去时候的痛,上个药又算什么。”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当他转过身,再次褪下轻衫,不带犹豫地将整瓶药水往血疤纵横的背脊时,易洛迦分明看见了他捏着药品的手上,连青筋都突了出来。 易洛迦心里突然有些微妙的触动,就好像猎食者天生对鲜血具有敏感,这种与生俱来的直觉告诉他——觉得或许这一次,自己抓住的不是一只普普通通,能够轻易驯服的丧家之犬,而是一只爪牙俱存,骄傲不可摧折的荒原苍狼。 9 9、无尊卑劳作集会 ... 在平西爵府疗养了一段时间,苏越身上的伤大部分都已经结了疖,牵动起来已经不会痛了,只是偶尔手指摁过,还会感到伤口愈合时的细微痒意。 这天,易洛迦见苏越精神不错,便提议带他去“无尊卑劳作集会”上看看。 “无尊卑劳作集会,顾名思义,就是没有任何等级区别的集会。百姓,奴隶,贵族,甚至国王共同进行劳作。”易洛迦和苏越解释道,“每月有四次,愿意为易北无偿作劳动贡献的人们集中到广场,统一分配任务。” 苏越问:“不是强制要去的?” “是自愿的。” “没有报酬?” “除了别人的感谢。” “没有尊卑等级?” “地位完全平等。” 苏越瞪着易洛迦,后者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但非常朴素的外套,苏越摇了摇头,近乎是纳闷的语气:“这种荒唐的闹剧,怎么可能有人会去?” 事实证明苏越错了,错的相当彻底。 易北的民风完全和商国不同,人们不是愿意去劳动,而是热衷于这种无偿劳动,苏越和易洛迦赶到广场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的,但广场上已经聚集了大量民众,从大家闺秀到伊人楼的妓/女,从当朝官员到路边乞丐,上至耄耋老人,下至黄口小儿,闹闹嚷嚷咸集于此。 易洛迦走到人群中,立刻就有一个络腮胡子认出了他来,并和他热情地打招呼:“哟,洛迦兄友,今天也来参加集会了吗?” “兄友”是在无尊卑集会上,易北人对彼此的称呼。就算是国王亲自出现,乞丐也可以称呼国王为“兄友”。 苏越有些承受不了,他知道这个络腮胡子,是在平西爵府旁边支摊子卖猪肉的,平时见了易洛迦都是一口一个“爵爷”,今天倒好,“洛迦兄友”都喊出来了。 易洛迦倒是一副习以为常,毫不介意的样子,他笑了笑:“在家里闲着也是无聊,不如出来帮忙。对了,这位是你女儿吗?” 络腮胡子偏低下头,看了看偎在自己腿边,紧紧抓着自己大手的小姑娘,笑了起来:“是啊,这是小女令狐,来,小令狐,去跟叔叔问好。” 小姑娘没有动,躲在爹爹后面,怯怯地露出半个脸,用小鹿般的眼神仰望着易洛迦,过了好久才轻声道:“爹爹,这是爵爷吗?” 易洛迦走过去,轻轻把手覆在小姑娘绑着花发带的头发上,温柔浅笑道:“丫头,怕什么,我又不是敌人,我和你爹爹一样,都是王上的臣民,都为易北而活。” 小女孩犹豫着,轻声问:“爵爷叔叔和我们是一样的吗?但是,但是爹爹只能住小小的矮房子,爵爷叔叔的宅子却大的望不到边……还有啊,爵爷叔叔有好多好吃的,好多好多好玩的……” 易洛迦望着她,眼神很柔和,他耐心地听她说着,直到小孩子的声音轻下去,他才摸了摸她的头,说:“爵爷叔叔有的,令狐家迟早也会有,只要大家都听王上的指令,易北就可以越来越富饶,那些房子啊,食物啊,每个人都会有。” “真的吗?”小姑娘把脸从爹爹腿后面探出来,将信将疑地问,“不骗人?” “当然不骗人。”易洛迦蹲下来,伸出小指,笑道,“我和你拉钩好吗?” “你还真是无聊啊,和一个卖猪肉的小女孩能谈这么久。”当易洛迦哄完小令狐,和苏越往广场更中心走的时候,苏越有些鄙夷地说,“随随便便就拉钩许诺,当真骗人不眨眼睛。” “谁跟你说我在骗人了?” “那就奇怪了,与民同住,同食,同富,那是怎样可笑的场景?你想让一个卖猪肉的住上和平西爵府一样大的宅子,别蠢了,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世上没有这种地方。” “不,这世上有这种地方。” “你想说,死后的极乐世界?别笑死人了。” 易洛迦停下脚步,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凝望着苏越的眼睛,然后他说:“苏越,那并不是死后世界,我说的就是易北,就是这里,在这片土地,我们和王上一起,驱走贫寒饥饿和困苦,你看看这些人,他们每一个都心甘情愿地为易北劳动,如果哪一天,我们的母亲易北需要他们的保护,每一个易北人都会以献上自己的头颅与鲜血为无上的自豪。” “……”苏越看着他,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似的看了很久,然后他笑了,笑得很讥讽:“易洛迦,我原以为你是个滥好人,没有想到我错了,你不是滥好人,你简直就是一个蠢人。” 易洛迦似乎对于他不屑的态度早有预料,他无所谓地挑了下淡金色的眉毛,转身在广场的工具箩筐里挑拣了两只扫帚,把其中一只抛给苏越,说:“好吧,那么智慧的,成熟的,广知的苏越兄友,麻烦你跟着愚蠢的,天真的,无知的我,去把那边的河堤给打扫了,成吗?” “……” 苏越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冲动,想把手里的扫帚横过来,狠狠往眼前那只金毛狐狸的笑脸上扇过去。 河堤是由白色的长条形砖石修葺而成的,堤岸边种了许多银杏,笔挺高直的树上黄叶轻摇,宛如成百上千金黄色的蝴蝶,烫熟的明亮阳光点点滴滴下落在枝头,落到地上却又被筛洗得只剩摇曳的碎影。 苏越和易洛迦赶过去的时候,河堤上正围了一圈人,大家指指点点的,都在讨论着什么。 “怎么了?”易洛迦问一个老伯。 “啧啧,惨啊……真是太惨了……”老伯颤巍巍地抖着胡子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