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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望着林瑞哲:“……做什么?” “易北虽大,国力虽强,然而人心难测,老朽贵族更是难缠。能佐我王驰骋天下的,只有你我二人。”林瑞哲平静地说,“我虽不认同你的作风,与你亦有私仇,然而……我知道,能率领易北虎狼之师,横扫大陆的人,只有你而已!” 易洛迦还没反应,苏越已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愕然道:“林瑞哲,你不会是想……” 林瑞哲淡淡道:“魍轮巧术有个致命的弱点,即使底盘中空,齿轮旋转的暗扣就在其中,只需活人潜入,寻找到暗扣,将其卡住,齿轮便能停止运作。” “可是阻断了齿轮之后,里面的锁钮都会崩解,你会被活活绞死在里面的,你疯了吗?!”苏越喊了起来,“林瑞哲,你逞什么英雄!好好活着不行吗?为什么要为了那些跟你毫不相干的士兵去死?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性命看得这么轻?” 林瑞哲终于把目光转向他,褐色的眼底一时间也不知闪动的是怎样复杂的光彩,过了半晌,他说:“苏越,我从未看轻过自己的性命,只是,那些人对你来说,是毫不相干的士兵,对我而言,却是给了我十余年温暖,手足并进的易北兄弟,我愿为他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说完,把统帅勋章塞到易洛迦手里,说道:“记住,易洛迦,易北非新政不能强盛,统帅非血性不能服人。犯我易北者……” 蓝色的眼眸和褐色的眼眸在这一刻望着对方,易洛迦按捺压抑着少有的痛惜和悲悯,与林瑞哲一同说:“犯我易北者,灭其邦国,诛其逆劣!” 林瑞哲看着易洛迦,第一次痛快爽朗地大笑起来,他用力拍了拍易洛迦的肩膀:“我还是恨你杀害四十万手足之事,然而,这个仇,也只能来世再报了。来世沙场……再相逢!” 他说罢,径自朝那黪黑的齿轮底盘走去。苏越望着他,再也忍耐不住,流着泪唤他的名字:“……林瑞哲……你……” 林瑞哲站在底盘边,垂眸望了一眼森然的内置,然后转过脸,看向在易洛迦身边站着的苏越,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了一句:“……苏越,是我害你至此,对不起……” 齿轮缓缓旋转着,他在后面凝视着他,年轻刚毅的脸庞上逐渐流露出一丝明朗率性的微笑。 “若有转生之说,愿赴枫林之约。” 言罢纵身跃入了魍轮之盘中,染着血的衣袂翻飞,消失在黑暗之中。 四下一片死寂,悲风裹挟着咸腥的空气,这十三年的枫海终于宁息了最后一丝波纹,阳光从问天崖后尽数泼洒,鲜艳热烈的血液铺红天涯海角红枫血海。 苏越跪在魍轮之盘前,断断续续悲恸嘶哑着哭泣着,这十余年隐忍的泪水都在这一刻肆意滚落下脸颊,一滴一滴,落在了面前的土地上。 眼前似乎有浮现了十三年前的那个少年的模样,那么清新干净。 “我?”那个少年笑道,“我是商国人,住在商国城郊,我叫林瑞哲。” 他说话的时候,习惯性地扬着嘴角,眉宇微挑,非常温和细腻的感觉。 人生若只如初见。 “林瑞哲……林瑞哲!!!” 破碎的哽咽被大风吞噬殆尽,齿轮越转越慢,最终停止。 苏越忽然想起了他跃入魍轮之盘前,最后的那个笑颜,那么熟悉,那么干净温和,就想……昔日那个带他逃离兵荒马乱的商国少年一样。所有的单纯温暖,隔着多年的记忆和尘埃,缓缓地重新浮现在那张清俊的脸庞上。 他等了十三年,终于等到了和那个少年的重逢。在一片凄艳至极,模糊了双目的血海枫林中。 人生,若只如初见。 狂乱的马蹄声骤然从远处传来,易洛迦紧紧握着林瑞哲交给他的长剑和勋章,望了苏越一眼,而后大步走出旧楼。 马蹄扬起的漫天土灰中朦胧出现了大批精锐部队,招展的旌旗,陌生的甲胄——竟是苏邪留在问天崖附近的商国卫队。 “蝼蚁之师,何足惧。” 剑锋发出清脆的争鸣声,易洛迦咬着牙根,这个素来温和沉静的男人在这一刻被愤怒和痛恨所裹挟,他挥剑掠地,径自向苏邪余部展开屠戮。 银铠朔气乍露,长枪与刀剑碰撞出星星点点的橘色光点。 厮杀声,铁蹄声,杀气和血色犹如密不透风的高墙巍峨立起,剑走偏风间,连片击倒的甲士如同摔碎在海角崖石上的骇浪惊涛,鱼鳞甲在耀眼的阳光下如同千层碎浪裂开,四散溃灭。 纵千军万马,亦不能与之争锋。战马长嘶,鲜血狂溅,一时之间竟逼得任何人都不敢再靠近一步,只犹豫踌躇地逐渐在易洛迦面前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伺机寻着这个男人的软肋。 就在这时,苏越从旧楼之内走了出来,站在了易洛迦身边,他的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和血迹,然而那双眼睛却凌厉痛恨得几乎能在人身上剜出血肉模糊的伤疤。 一时间四下死寂,苏越慢慢从怀襟中取出一方色泽幽暗,雕工细腻的虎符,握在手中,高高举起。声音低沉而沙哑,满是风雨将至的危险:“商国兵符在此,商军立撤!从此,不得再踏入易北境内半步,违者,军法立斩!!!” 为首的大将霎时面如白纸,紧紧盯着那枚虎符,颤抖着双唇问:“莫非……莫非您是……” 苏越目光一冷,厉声道:“既已知道我的身份,为何还不快滚!杵在这里找死么??!!滚!!” 遥望着商国卫队仓皇自狭道退出,惶惶然之间竟是连旌旗也掉落在了道口处,苏越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将那陪伴了自己多年的符印丢弃在了地上,举起吹发立断的长剑,将符印拦腰斩断。 “从此,不复商国人。” 远处马蹄扬起的尘灰逐渐平息,苏越闭了闭眼睛,将长剑丢在了地上,转身将手伸给易洛迦:“结束了……我们……走罢……” 易洛迦看着他,眩目的太阳从金发男人身后缓缓沉了下去,霎时间照的整座问天崖云霞凄红,靉靆的云层厚重浓艳,将天地染成温软耀眼的金红色。 易洛迦朝苏越微微一笑,剔透的蓝色眸子如同大海般深邃,他走上去,握住苏越的手:“好,走罢……” 话音未落,金发的男人突然脚步一晃,竟脱力般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