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攒足力量,然后有一次得偿夙愿的机会,之后便会彻底遁入轮回。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哑巴,浑身无一丝内力。而且手筋被挑断过,拿不住笔写不了字。 他问了问周围的人,才知道自己竟成了南盟盟主秦将离的御用花农。而秦将离惯常住在将色楼中,只有每月月末会回来盟主府一次。 入秋后的第一个月,盟主府南庭院中种上的海棠花艳艳盛开,泉色醒来后第一次得见那人。自然,也将会是他最后一次得见那人。 他想看看当年的少年如今是否过得好,是否儿孙满堂,珠翠绕梁。 那日回府后的秦将离着一袭玄色长袍立在檐下,对他招手说:“绛唇,你过来。” 〈十一〉 “绛唇,你过来。”秦将离对着远处的小花农招手。 绛唇听到他叫他,便转过身来,不知怎地竟不成体统地湿了眼眶,然后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了过来。 那每一个步子看起来都无比沉重,竟让秦将离产生了一种恍惚天崩地裂的感觉。 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情绪,他便皱了皱眉,嘴里漫不经心地说着:“绛唇,不知为何,今日总想同你多说些话。” 说着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这些话我守了十几年,你不必回答,听着便好。” 绛唇点了点头,秦将离便倚着亭台开始说话。 他说:“我年少时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爱得心都疼了,可惜他不爱我。” 绛唇怔了怔,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摆了摆手,指着天山的方向比出一个“心”字。 秦将离看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他是想告诉自己“泉色爱你”这样的信息,便轻笑着摇了摇头,否定道:“绛唇,你不必安慰我的。他若爱我,就不会对我那么冷淡了。” 绛唇怔了怔,似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说。 秦将离接着道:“他总是那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连死都死得何其风雅,连独留我一人在世上活着也毫无怜悯。他那样的人,怕是连爱也不会爱的。” 绛唇摇了摇头,眼角倏忽落下泪来。旋即又扯了扯秦将离的衣袖,然后指着自己,努力地朝他比出一个“心”字。 秦将离笑了笑,问道:“你是说你来爱我?” 绛唇点了点头。 秦将离摇着头笑:“可是没有办法啊,纵然那人不会爱,纵然他已经死了十数年,但我还是只会爱他一个。” 绛唇摇了摇头,尽力在他手中写出“泉色”二字,然后伸手指着自己,接着眯着眼波光潋滟地笑了笑。 秦将离被那极端熟悉的笑容恍了恍,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摸了摸绛色的头,微笑道:“学得真像,可惜你不是他。” 秦将离说着话,便转身朝回廊外走了去,背影颀长俊逸,但却拢着终年寒冰。 在泉色死去的第十年里,天山被这世间风霜雨雪风化成烟尘,他便将自己活成了天山,从此至孤至高至冰至寒,始终冷冷清清一个人。 他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他等了一生的人此刻就站在檐下看着他。 可是那人说不出话,写不出字,秦将离便只当他是“别人”,而且不愿意爱“别人”。 秦将离一步步离去,在艳色的海棠中渐行渐远,长长的袍子拖曳在地,扫起了一整片的海棠花瓣。 他远远地说着话,不知是在对廊下的绛唇说,还是在对死去十数年的泉色说,抑或只是在对他自己说。 他的声音冰冷而淡漠,他说:“我年少的时候有幸见过一个人……” 〈十一〉 灵魂中最后的力量渐渐被抽尽,泉色看着秦将离远去的背影,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在回廊下。 他朝他的背影伸出手,费力地抓了抓,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 然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十二〉 心脏猛地一阵抽疼,秦将离不知为何,竟感到前所未有的难过。身体猛地颤了颤,他的眼角倏忽滑下泪来。 极轻,转瞬即逝。 〈十三〉 我年少的时候有幸见过一个人,不曾得记那人面貌,却只知那一瞬云天苍茫,星河疏疏。 自此以后,我再未见过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