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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剩下的酱牛肉汁,又将他的饭盒拿了过来,将汁倒在了饭上面,将平日里绝对不会吃完的一大碗白米饭就着汤汁干掉了。 “诶,密斯脱梁,你说这奇不奇怪,厨房的菜还跟昨日一般,却不知这异香是从哪来的了。” “是一个少爷做派的学生从家里带来的,据说出身不好,但也不好好学好。” “是么。”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密斯黄这会却是在心里嘀咕,这都民国了,谈出身未免封建,没想到大学里头教书的教授密斯脱梁也是个思想老派的,不免心里好感略降。 吃完午饭,其他小朋友去午睡,小胖和林小哥要去外头罚站。 王小阳黑乎乎的手拉住林小哥的衣裳,有些羞涩地问道:“我睡不着,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雍小胖立马就眉飞色舞地应道:“当然可以啦!” 通过一顿饭建立起了友谊的三个小朋友——只要是小胖牵,在学堂的屋檐下一处说悄悄话。 小胖子:“哎我听我娘说,我们教国文的梁先生他之前是大学里头好厉害好厉害的教授!不过,我讨厌他!讲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东西,还老是针对芃芃。我觉得吧,他一定是犯了什么事,被人赶着,跑到我们这边躲起来了!我看戏文里都这么演的!” 不过想来三小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可以究根追底的猜测,又开始讨论起了今日的午餐。得知是林蓁芃的大哥做的,其他两小崇拜的不行,纷纷约定改日要到林蓁芃家里去做客,见见林家大哥。 王小阳:“昨天对不起,吃了你的饭,害你饿肚子了。但是我根本没想要的,是梁先生硬塞给我的。我们家虽然穷,但是平日里靠着一双手,还是能吃得饱的。先生可能是看我可怜吧。”王小阳年纪小,但见识比一般小友多,是个通透的。 “没事。”林蓁芃摆了摆手,三小于是高高兴兴开始谈论明日午时吃什么。 · · “哥,这是我爹从他的老朋友那淘来的古方残本,据说是宋朝那时候的孤本了。这东西放我们那就是一堆废纸,你喜欢钻研这些东西,没准放你那就是玉盘珍馐了,我爹这不赶紧让我给你送来了。” 林慕英又来蹭饭了,顺道送食谱。送别的估计林葳蕤还会拒绝,但要是珍惜食材、食谱之类,他向来是来者不拒的。不过为了表达谢意,午间他还是亲自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犒劳林慕英。 伏牛河里刚捞起来的个头有巴掌宽的对虾去皮,头,肠,从背面片开,尾巴留着。在玉米粉和鸡蛋糊里蘸一面,再用芋泥、鸡蛋、熟猪油、玉米粉调成的糊糊抹在大虾上,边按摩虾身,在温油里把对虾炸熟,撒上油菜松装盘就是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河味,因为形似凤尾,取名凤尾虾。金红的颜色让人一看就有大快朵颐的欲望,更别说那香酥的外表下,是舌尖可以感受到的嫩极的鲜美虾段,油炸过的表皮并没有河虾本身的甘鲜滋味掩盖,反而是衬托的更加出色,是一种犹如坐在河边闻到绿波里翻涌的鱼虾的清香。 另一道狮子头上桌的时候再次引发一场香味的地震,只选用猪肉的肋条,其他部分的肉都不要,不同于别家厨师追求肉质的滑嫩,会用两把刀的刀背击鼓似的将肉丁剁成肉泥。林葳蕤做这道菜奉行细切粗斩,用独家刀法将猪肉切成极细极细的小丁,最后略剁几刀,过程费工夫,但这样做出来的狮子头不会失去肉的本味只剩下渣滓。 这放入锅中焖也有讲究,最好是选用多年的陶钵,最体现食物真谛的是采取白烧的做法,事先在钵底依次铺上肉皮、干贝、冬菇、刚采下的毛豆、春笋、青菜,胖婶做的风鸡放入之后,最后才不重叠地放入肉团子,加入配料。林葳蕤早上准备的这道菜,用匀火炖六到八个小时,炖到现在,出来的狮子头连钵上桌的时候,一揭开锅盖,热香扑鼻,腴润无比,却肥而不腻,一口咬下去,肉质嫩到让人怀疑嘴里的肉团好似要化掉一般,每嚼一口都充满了肉食动物的一本满足。 另外两道素菜素炒杏边笋,荠菜虾仁嫩豆腐也是不遑多让的珍馐山味,最后再喝一碗炖到浓厚的汤汁成了奶白色的萝卜丝汆鲫鱼汤,林慕英忍不住用手掩着打了一个饱嗝,一边庆幸今天过来小别业这边蹭饭特意穿了宽松的长衫,要不这会肚子突的,多让人害羞啊。看着只捡着两道素菜吃的大表哥,林慕英边回味着嘴里甘美鲜浓的鲫鱼汤,边问道:“哥,你那酒楼什么时候开张啊?听说酒楼已经重新装潢好了。” 他总不可能每日都来蹭饭,可一旦吃过这样的人间美味,这平常认为还不错的饭菜就难以下咽了,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这几日,林慕英路过以前的福来酒楼就发现里头的装潢动静已经停了下来,门面焕然一新之外,外头的牌匾还裹着一块红布,显然内里是已经都打点好了的,就是不知为何迟迟不开张。 “且等着吧,这跑堂和后厨班子不需要培训吗?”要还是跟以前一个味道,那他还开这个酒楼干嘛,不如回家种红薯。 林慕英也只好等着,再争取三不五时过来蹭饭,再为家中殷殷期盼的老父老母带回一些大表哥出手的点心改善伙食。 这头林慕英望穿秋水,却说林葳蕤这头等着的后厨班子终于也到了。 “张叔一路辛苦了。喝些酸梅汤解解热气。”熬得极浓的酸梅汤加入桂花、玫瑰等中和乌梅的酸意,又略加几滴柠檬汁增加酸味的层次,只在熬的时候加入些许灵潭水,喝的时候绝不往里头添加半分水,熬出来的汤汁醇厚浓郁,装入黑色的陶制大坛子里密封,用冰块冰着。这会已经是谷雨末了,立夏接近,天气渐渐热起来,从外头大太阳底下进屋后,一碗冰镇酸梅汤下肚,莫过于在大暑天里跳下清凉的河水里耍一圈,真是舌冰齿凉,从头顶凉到脚板底,通体爽透。 “咦!这味道,我尝着可不是寻常的酸梅汤……”饶是干了一辈子老行当的张师傅也砸吧不出这里头除了酸梅外用的是什么料,只好道:“大少爷的手艺果然高超,这普通的解暑玩意经由你手都能变成琼浆玉露,老张我都想厚着脸皮再讨一碗了。我看这咱的酒楼重新开张,这饮品完全可以上桌去,论杯卖!”自从林葳蕤分家后,老张也跟着自家大少走了。听说大少要重启酒楼,缺人手,立马就打包票自己的徒子徒孙都可以叫来给大少爷干活,只要大少爷给碗饭吃就行。 老张是老派人,只觉得自家大少上过京城的学堂,到洋人的地方留过学,这要是搁在大清还没亡的时候,铁定是要中举人将来当大官的。所以对大少爷有着一种盲目的自信和崇拜,正巧家里头以前还有一些徒弟,拉来襄城挣口饭吃,顺道帮大少爷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