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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人却是不可恭维,活脱脱就是一个疯子,逮着人谁咬谁,把笔杆头哗啦啦一写,报上一登,能把你骂到狗血淋头,就差说猪都比你好了。 文人政客,谁还不爱惜点名声啊,要有这么一个人天天往报纸上骂你,那丢人都丢到全华夏去了,偏偏对方还是个混不吝的,压根不怕事,就怕你不回应,真忍不住跟他对骂,不仅有自降身份之嫌,他还会更来劲。 曾经就有一个文人被他点名在文里开骂,结果不服气,硬是跟他在报纸上大战了个三百回合,最后不骂不相识,竟然活生生地和章笑生骂成了好友,此后更是珠联璧合,如鱼得水,骂遍天下一切看不过眼之事,人称“文坛二骂”。所以大家是能躲着就躲着,不是怕了他,是烦死了他。 不过他这人倒是个狂热的叶鸿鹄拥趸,在别人登报或隐晦或直接骂军.阀□□时,他负责开骂那些拿着公家钱叫嚣着要开明要民主实则报洋人大腿的文贼、文狗。因此和曾白玉也有过交集,能得了这位骂爷的一句好,曾白玉想,以后有凤来居好歹不会成为他笔下的骂料了。 “这是酒店自家酿的,古方神仙酒,章大师肯定没喝过,这酒容易上头,但是过会就酒醒了。” “古人喝的东西,这倒是稀奇,你们这酒菜好呀,嗝,来啊,再给我倒酒!” 好不容易摆脱了醉鬼章笑生,曾白玉回头就被另一桌长袍马褂锦衣,留着小辫子的客人给拉住了,“你们酒楼这酒卖不?我有一好兄弟是个爱酒之人,可惜身份特殊,今日未能到宴,我想给他外带一瓶,曾老弟可不能推辞啊!” 刚才还鼻孔朝天爱理不理现在就要开始同我称兄道弟了,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邪吗? 曾白玉:“贝勒爷你说这话就客气了,这酒能入了您的口,那就是我们有凤来居的荣幸,不过今儿个咱这新开张,这酒又是个金贵玩意,酿一次得四十九天呢,咱酿的不多,你容我去瞧瞧地窖的库存,回头给您府上送去。” “送就不必了,不差这几个钱,你们这酒啊,值得买。”说完,他还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让你们东家把酒价定高一点,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跟爷抢酒喝。” 曾白玉心头汗颜,不过嘴上笑着应是。这大清朝虽然没了,但也才一年,不妨碍他们这些离得远的八旗子弟继续挥霍祖上的家产,反正也没人抄了他们的家砍了他们的头,他们的日子倒是比从前还要好,就是不知道往后家财都挥霍完了这些平日只知道逗鸟听戏的纨绔子弟如何生存。 他被好几个来宾缠着要买酒,中途赶紧暗搓搓跑到地窖里去,跟数宝贝似的数了数,发现酒的数量还维持在一个足够几百人同饮十天的量上,回头就美滋滋地继续应付这群酒鬼。 宴会上的人开始享用美酒佳酿时,后厨的人已经在准备主食的最后一个步骤了。 鳊花整条鱼蒸烂后,去掉鱼骨和鱼皮这些细碎后,将软绵的鱼肉和入面粉,加入鸡汤揉成面团后,再切成几个小团拉成意面大小的面条。这会这些面条被甩入鲫花吊的高汤里,让奶白色的鱼汤沸腾上十分钟就捞出盛入蓝底海纹的瓷碗中,放入几粒小巧的鳌花鱼丸,一道浪里白花面便做成了。 东北多河流,能吃的鱼数不清,几十年的老渔民都不一定能认全所有的鱼,人给起了个“三花五罗十八子七十二杂鱼”的口诀,这三花指的就是最珍贵口感也最好的鳌花、鳊花和鲫花,林葳蕤试新菜的时候如获至宝,灵感爆发,算是首创了这道菜。这要是放到往后松花江三花都罕见的现代,恐怕没有哪几个厨师敢这么铺张。 等到最后一道主食上桌时,食客们才纷纷恍然,这就上完菜了啊,感觉才没吃几个菜怎么就结束了呢。 曾白玉:你们敢摸着自己的肚皮说话吗?肚皮不会痛吗? 虽然意识里觉得菜上得快,但也是因为众人吃得太快吃得尽兴的缘故,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赞誉? “感觉没吃多少,其实已然饱腹了。” 因为是最后一道菜了,所以宾客们吃饭的速度便慢了下来,显然是想慢慢品味这最后一食。鳌花鱼肉做成的丸子白得跟汤圆似的,一咬下去立马弹到了牙,咀嚼之下爽口利脆,鳊鱼面极致爽滑,筷子都夹不住,等到夹起一筷子面放入口中,鱼肉的鲜和面食的谷香完美融合在一起,百吃不厌,刚才还隐约觉着有些饱的人陡然生出一股完全可以再吃十碗面的豪情,几筷子吃碗面,最后将吊的成奶泡的高汤全喝完,嗝,其实肚子已经没空地了。 第66章 癸丑年立春·修罗场 原小岚宴过一半已经醉了, 不过可能天性懂事乖巧,他醉了也是一声不吭, 安安静静地坐着吃着别人给他夹的菜, 陈景游一开始还叮嘱他少喝酒多吃菜,原小岚的嗓子是戏曲家的嗓, 金贵得很,他自己也爱惜,酒这种东西从来不多碰。 不过应酬总是免不了喝酒,他自己看着别人喝的陶醉样也心痒,陈景游在桌布底下捏了捏他的手,放任他喝了一小杯。可能他自己都没想到这酒这么快就上了头,说是后劲不如说是前劲,因为喝过的人便知道,过一会反而醉意会慢慢散去,全身舒坦。 原小岚醉的安安静静,陈景游都没发觉出他其实已经开始犯迷糊了。他在陈景游耳边轻轻道了一句要去洗手间,陈景游见他面若无事,叮嘱他小心一点,便随他去了。 原小岚脑袋里醉成一团浆糊,但是见到同他打招呼的人,他总能下意识地露出温和的笑容,竟然就这样安然地穿过了人群, 没人发现他的异常, 人们只会不经意感叹一句今日的原先生心情似乎很好, 这见面的笑意都大了几分。 殊不知,原小岚已经找不着北,酒店里九曲十八弯,他直直地朝一个方向走,慢悠悠地拐进一个无人的走廊,貌似是感觉到头晕了,他撑手扶着墙,眼露迷茫。 “你怎么了?还好吗?”冷不丁,旁边有人出声。 原小岚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一个跟一堵黑墙似的男人站在他身侧。他迷糊的脑袋开始缓慢运转,那双几多愁的眼睛往上瞧,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是何模样。 “你长得真俊,”原小岚细细的眉毛皱起,看了眼前的男人半饷,下了这个论语。 俊,这个字介于女子的美和男子的英之间,常常和俏一起,用来形容诸如卫玠、贾宝玉此类或样貌姣好或气质柔和的小生。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副明明俊气十足的脸庞,然而他的眉锋如出鞘的剑,高大的身形也使得人们第一眼注意到的不是他好看的五官,而是凌人的气势。此刻他正不赞同地看着自己,那双本该凶狠的眼睛里是某种老父亲的神情——看吧,竟然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