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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宴西翘着二郎腿,坐没坐相,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听到这一问,神情谐谑道:“本大少说的还能有假,更多的爷还没说出来呢。林先生厉害着呢,别有眼不识泰山,还自以为是地夸夸其谈。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有什么资格,嗤!”他这话可以说是大开地图炮,照他说的那位林先生的履历,在场的还真没哪个人能够够得上资格评论人家的。能够整天都想着玩乐的人,哪会去关注报纸上粮食品种的事情啊,可以说,这些人中就没几个是知道林葳蕤这些事的。 众人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面上惊叹,实则心下无不抓狂:好好的一个大才子,不好好地去干一番大事业,到这来参加厨艺比赛是作甚啊!!你们这些读书人不是说了君子远庖厨的吗?听闻他的厨艺还是皇帝都赞赏的程度…… 人比人得气煞人。 无论众人在比试开始前,接受了怎样的一番暴风洗礼,此刻走上台的林葳蕤是不知道的。比试的主持是汇贤堂的大掌柜,前面一开始汇贤堂的段方源已经率先上台了。他穿着一身中式立领白色长袍子,领子上还有金线绣的汇贤堂三个字,四十出头,身材微微有些发福。或许是易动怒的缘故,眉间的纹路十分明显,不笑的时候,瞧着有些阴郁。 他先是发表了一番欢迎有凤来居入驻北平城的言论,又仗着自己年龄比林葳蕤大了近两轮,隐隐有指点后辈的姿态。 对面的小宝瞧他那笑面藏刀的假惺惺样,小声嘟囔了一声:“道貌岸然。” 赛台上的林葳蕤长身玉立,五官精致,若不是面容太过年轻,在身高和气势上就很有冠军相。他倒是毫无波动,懒懒站着的大少爷只是在段方源看来的时候,回敬了一个看你表演的漫不经心的眼神。这眼神实在有些轻蔑,让对面站着的段方源都没了方才脸上挂着的假笑。 林葳蕤:这才对嘛,不会笑就别笑,笑得那么难看,伤眼睛。 忠信饭庄的大掌柜在东家的特意吩咐下,也算是了解了这位爷的脾性,废话不多说,就宣布了比试开始。 “第一项——比刀。”这是所有人都事先知道的环节,“一个特殊要求是:主要食材限定只能是豆腐。时间限定两刻钟。”他拿起面前摆着的小棒,轻轻地敲了敲钟以示开始,旁边便有人将沙漏倒着放过来。 除了豆腐,段方源毫不犹豫地选定了其他食材,一锅上好高汤,一份枸杞等,显然是胸有成竹有备而来。 小宝看了对面,低声对大少道:“看来对面想做菊花豆腐羹。大少我们要做什么?”小宝左想右想,觉得大概还有一道难度还配得上自家少爷的文思豆腐可做。谁知林葳蕤却是看了看对面,嘴角微微一扬,“不急,我们也做菊花豆腐。” “这样会不会太过冒险?”菊花豆腐是一道专门考校厨子刀工功底的菜肴,没个五六年的专门练习是切不出细如发丝的菊花豆腐的。段方源若是没有这点功底,那也做不到在汇贤堂这样的顶级饭庄做主厨。小宝担心他们选了一样的菜式,作为后来者会减分。 段方源也是这么想的,林葳蕤年纪轻轻,又是读书人,左右刀工是断然不会超过他的,他索性将难度拔到最高,打算一举拿下第一回合。 林葳蕤却是一点不急,他叫来了看台下的一个伙计,吩咐了几句,才慢悠悠道:“就做这个。你把高汤盛一碗我尝尝看。”小宝见大少半点不着急,也安下心来,赶紧照做。反正大少总有办法。 林葳蕤用筷子沾了一点汤放进嘴里吮了一下,皱眉:“这汤过浓了,不适合用来做菊花豆腐。”菊花豆腐是一道清汤菜,汤底除了要清澈外,味道也不能太过浓郁。这汤虽然看着挺清的,但是一尝就有问题了。 “可是时间只有两刻钟,我们自己重新熬来不及吧?” 林葳蕤斜撇他一眼,“谁说要重新做了?我调调看,将就着用吧。” 台下的观众早已议论纷纷,“这林老板怎么还不开始呢?瞧他们拿的东西,像是要做同样的菜色啊。” “咦?他捣鼓汤做什么?这汤不是饭庄提供好的吗?”林葳蕤往早就熬好的高汤里扔了一些东西,又开了火重新煮。 “诶,这会子煮汤,时间会不会来不及?” “不会是想不到要做什么吧。毕竟汇贤堂一开始就拿出了看家本领,要超越他这道菊花豆腐,确实有点难。有凤来居在菜式上首先就失去了优势。” 就连评审团也觉不出他这是在搞哪一出。 不过若是这有凤来居这边怯了场那便更好了,一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老谋深算的眼神。 “这下好了,可不是吾等偏袒,若有凤来居技不如人而输了,那位爷也不能责怪吾等。” 评委有八人,所以起码要做八碗菊花豆腐羹。眼见对面已经切好了四块豆腐,雪白的豆腐在清水里绽放成千丝万瓣的菊花盛开状,二楼开着窗户和观众席坐得较高的观众纷纷发出惊叹的声音。 对这样的技艺,绝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从前他们可是只管吃,哪会去后厨看看这菜是怎么做出来的。观众们的惊呼赞叹显得汇贤堂对面还没开始的有凤来居便有些不敌了。 这时,林葳蕤要的东西终于来了,那是一条平白无奇的白色绸带,众人一时不明所以,就见他拿过绸带完完全全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这是……要盲切?”评委席出现了一声惊呼。看客们也瞬间明白过来林葳蕤这是要干什么。 “他不可能做到!吾从前虽在书上看过这等神技,但见所未见。更何况是以他这样的二十年华,是断断不可能有这样身后的刀功的。” 常宴西却是对他们的不可置信一概不管,反而拍案叫绝:“哈哈哈哈哈哈哈!林表哥真是太绝了!这简直就是艺高人胆大,不给人留活路啊!这要是成了,不要评委给分,便毫无疑问地赢了,对台上的汇贤堂也必须心服口服。一样会切菊花豆腐,可一个睁着眼切,一个盲切,可不就是庖丁解牛,更胜一筹?” 后世的诸家评论林先生时,有时候会引申这样一则趣闻,他们认为从这里就看出窥出这位占据了民国史研究课题半壁江山的人物独特的犟脾性。 其实能够承办宫里头那位的成人宴对一个厨师甚至是他经营的产业来说虽然意义重大——毕竟打上了皇家标签,任何一位有能力有追求的厨师都不会拒绝,对于曾经承办过国宴的林葳蕤同样如此,这是比起承办国宴更加有挑战的事情,所以仪君第一次提出的时候,林葳蕤可以说是非常感兴趣的。但是这并不代表林葳蕤一定要得到这次承办权。 但是说好了给有凤来居,却又半途出了一个亲王横插一脚,要把这次的承办权给汇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