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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下疑虑,又陪他讲了会儿无关的话,直到看他说累了,才抽身退出,叫来候在外头的傅家人。 一干女眷及子女颔首默送她离开。 薛璎心里惦记着傅戈方才的话,走到一半忽然停下,回头招来傅洗尘。 傅洗尘上前去,听她没头没尾问:“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他答:“家父。” 薛璎长睫一颤,电光石火间脑袋里闪过个离奇的念头。 刚才傅戈说,他助卫厉王假死时,在他心室边上刺了一剑。而她初遇魏尝时,他的心室边上也有一处深达寸许,凶险异常的剑伤,且看手法很像傅洗尘所为。而傅洗尘的剑法,又是承袭自傅戈。 这两件事之间,有可能存在什么关联吗?那个转瞬即逝的念头划过脑海,她却没抓住它。可能是太离奇了。 见她神情凝重,傅洗尘问:“殿下脸色不大好看,出了什么事吗?” 她摇摇头示意没事,叫他赶紧进去陪傅戈,而后自顾自出了院子,临近府门,却一眼望见魏尝站在外头,牵着马来回来回踱步,看见她出来,一下站直了身板一动不动,死死盯着她。 薛璎的心忽然沉了下去,方才一路酝酿的侥幸通通烟消云散。 她刚刚在想,这么久了,魏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瞒她了。 虽然巫祝那一环有点奇怪,却可能是事关卫厉王私事,魏尝身为人子也不知情,所以没提而已。 可现在,远处那人的焦色表露得太明显,根本藏也藏不住。她替他找的借口,忽然就没法说服自己了。 他早知她会在傅府得到什么消息,所以才赶来的? 但她现在还一头雾水。他到底瞒了她什么? 薛璎对上他的眼色,心底动了个念头,面无表情上前去,看了眼一旁幽深的窄巷,说:“跟我来。” 魏尝心都快跳飞了,僵着腿跟上去。 她站定后回过神,微微仰头,盯着他苦笑道:“魏尝,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他哽了哽,飞快摇头:“不是……我……” 薛璎的心沉得更低。 这下倒是不用演了,她彻底认栽了,闭了闭眼,双唇打起颤来,说:“是挺好骗的。”默了默又咬着牙道,“几次三番……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人?” 魏尝本还存了点侥幸,一听这句“把我当什么人”就慌了手脚,想她当真什么都知道了,赶紧解释:“我不是故意瞒你那么久!一开始是因为巫祝告诫我,如果把这事告诉你,我就会回到三十年前,什么都没有了,我才拼命扯谎。直到昨夜,参星观的女观主说这些都是骗我的,我才彻底放心,思忖着跟你坦白。” “可我思来想去,又怕你心存芥蒂,认为你是你,薛嫚跟薛嫚,觉得我混账不是东西,所以我犹豫了……就像你说的,说了注定痛苦,不说,万一你永远不晓得真相呢?”他急得几乎要手脚并用起来,“方才在府上,我跟你说的,你还记得吗?我承认我一开始是把你看作了薛嫚,但……” “也许我暂时还是没法彻底把你们分割开来,可就像我今早说的,我只会比三十年前更喜欢你,比喜欢薛嫚更喜欢你……”他急得语无伦次,也不知薛璎到底能不能理解,问道,“你……你能听懂吗?” 薛璎一脸懵懂,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话噼里啪啦炸在她耳边,每个字她都能懂,可这些字连起来是什么意思? 她一愣再愣,牙齿都险些打了架,说:“什么薛嫚,什么三十年前?你在说什么?” 魏尝也懵了,傻愣着眨了眨眼。 现在是怎……怎么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走近大型钓鱼执法现场。:) 聪明的你们猜没猜到,马甲是这样掉的? 第69章 闹了半天, 她还不知道究竟?魏尝怔在原地,只觉有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将他淋了个傻透。 他讷讷抚上自己的唇, 道:“……咦, 我在说什么?”说罢不敢对上她审视而锐利的目光,靴尖一转自顾自挠着头离开, 边碎碎念道,“真是中了邪了……” 薛璎惊疑不定地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将他的话来来回回反复咀嚼, 见他似乎预备上马遁走, 皱眉追上去,仰头道:“下来。” 魏尝硬着头皮不动。 她目光转冷,重复一遍:“下来。” 他只好翻身下来, 见她大约不愿在傅府门前招人眼,径直往安车去,就步履迟缓地跟了上去。 薛璎走得很快,脑袋也转得飞快。 第三遍过滤魏尝方才那番话时, 突然一个腿软踉跄。 魏尝下意识去扶,却因离得远没抓到她,眼看她狼狈扶住安车车壁, 稳住了自己。她拧过头来,速度很慢很慢,目光隐隐闪烁地盯住了他。 一阵风吹过,吹散头顶云翳, 太阳露出一角,金光洒在她满是不可思议的眼底。 她看着他,喃喃道:“魏尝……卫敞?” 魏尝叹口气,低下头去。 她扶着车壁的五指一点点收拢攥紧,忽然扭头一脚踏上安车。 魏尝赶紧跟了进去。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彼此的情绪都无所遁形。一个紧张不安,一个失魂落魄。 薛璎没叫车走,入里坐下后就一动不动僵坐着,一瞬间,脑海中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 澄卢剑。简牍。魏迟。王锦。宗耀。左撇子。伤疤。 还有,此刻浪潮一般不断在她耳畔翻涌回响的声音。 ——“我不认得公子。公子倒像认得我?” ——“不认得。” ——“怎么胡乱叫我阿娘?” ——“我梦见个老伯伯,说我醒来就能见到阿娘,然后我就看到了姐姐你。” ——“你说你阿爹从不给你出宅门,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我就在屋里,阿爹哄我睡觉,我一醒来,哗,好大的雪,阿爹也哗。” 她的眼前渐渐蒙上一层水雾。 不是她太好骗,而是这事着实太天马行空了。那么多明显的讯息,从遇见他的第一天起就纷至而来,但她从未联想过。 魏尝,卫敞。魏尝,卫敞。 她在心里一遍遍默念着这两个名字。 风声,浪声,雨声,鼓声,无数纷扰的声音混杂在这两个名字当中,激荡在她胸臆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她怎么就没想过呢。 她缓缓抬起眼来,看着魏尝一字一顿问:“从来就没有什么卫厉王的幼子,你就是卫厉王?” 魏尝艰涩地点了点头。 她继续道:“你从三十一年前来,那次在雪山,是你到这里的第一天?” 他再点头。 “阿郎就是当年被调包到卫王宫的那个孩子?” 他还是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