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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雪白的病床上,靠坐着安静的明若星。 他身穿蓝白相间的宽大病号服,脸色不太好看,用两年时间蓄成的长发随意捆成一束垂在肩头。整个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成熟,却少了一丝锋芒。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头上的绷带,几乎夸张地缠住了半边脸颊。再仔细看,病号服的衣领下面也隐约露出了包扎的痕迹。 不过伤势应该差不多全好了罢,至少已经不会疼痛了。此时此刻,明若星正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里是一枚金色的勋章。 一阵敲门声传来,他立刻下意识地将手攥紧。再抬头的时候门已经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位西装革履、温文尔雅的眼镜男子,正是吴非。 “今天感觉怎么样?” 明若星苦笑:“我说了不算,否则早就应该出院了。” “知不知道今天我是来干什么的?”吴非将一个黑色提包放在了床位。 明若星突然静默了几秒钟。 “你知不知道,局里有些人私底下管你叫‘告死天使’。在医院里看见你,很少会有好事情。” “……也许吧。” 吴非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他拉来一张椅子坐到病床边,找到了最合适谈话的姿势。 “明若星,考虑到你这次的伤情,虽然不会影响日常生活,但是继续外勤工作风险较大。组织决定让你转内勤。” 明若星的眼神虽然有一瞬间的呆滞,却显然并不意外。 “是组织的决定还是我哥的?” “你哥他很关心你。你应该庆幸有这样一个维护你的兄长。” “他维护我,是因为觉得我天生就应该比他弱小。而弱小的人想要对家族有贡献,就必须严格遵从上位者的安排。” 明若星的这番解答让吴非发出了叹息。 “你是不是对内勤工作有些误会?你还是可以负责一些风险性不高的行动,或者培训新人。况且这些都是暂时的,只要你能证明你的身体没问题,也可以申请重新回到以前的工作岗位。” “在我看来,都没意思。” 明若星坦率地摇头。 “我的目标是喀迈拉,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经过这两年的行动,中国的喀迈拉势力早就彻底瓦解。你已经亲手为那伽报了仇,剩下的事已经用不着你出马了。” “不,还不够,我要亲眼看着喀迈拉从地球上消失。”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若星终于不再平静。他那没有被绷带覆盖住的左眼,甚至闪烁着愤恨的暗火。 在最近的两年里,正是这股愤恨支持着明若星,一路孤行直到现在。 见他固执,吴非也不坚持以硬碰硬,只是继续动之以理。 “那恐怕很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何况它的大本营原本就在国外……”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直瞪着一脸严肃表情的明若星。 “我好像听你哥提起过……你,难不成真想要追到国外去?” 明若星没有回应。他一直低头紧盯着自己攥紧的右手。 病房陷入了一片静默,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窗棂。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吴非发出了一声妥协般的深深叹息。 “其实,还有一份临时工作很适合你,而你也绝对会喜欢……只是你哥他恐怕会想要杀掉我了。不过,总比看着你出国送命要好一些。” 一个向来说话只说八分的人,忽然做出如此夸张的发言。明若星觉察到了异样,终于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吴非似乎无奈得很,但还是将黑色的文件包打开了。 “里面的东西你慢慢看,考虑成熟了再给我答案。” 说完这句话,他把包留了下来,又拍了拍明若星的肩膀,起身离去。 病房又变成了一潭无波的死水。等到吴非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明若星伸手将文件包拖到自己面前,倒出内容物。 里头只有薄薄的一叠文件,扉页上最醒目的一行字是“退役警员保护计划file0143”。 而比这行字更重要的,是一张用回形针夹在扉页上的照片。 背景是青山绿水,还有一片开满了小花的灌木丛,画面正中央的男人是这两年来明若星梦里的常客。只是他的身上不再鲜血淋漓、死气沉沉;反而生气焕发,带着阳光一般夺目的笑容。 这一刻,仿佛雨止天晴、云破日出,满树梨花绽放,映得病房里一片光明。 第13章 长乐镇到金鱼村 七月三日下午两点,夏日炎炎。 何天巳背着背包、提着脸盆走出长乐镇医院,穿过斑马线,躲进了公交车站。 101路巴士至少还要一刻钟才能进站。车站雨棚抵挡不住毒辣的紫外线,五十度的高温更直接从路面反射上来。此时此刻,光是站着不动就可以算作一种酷刑。 出院时刚换的一身衣物已经汗湿,何天巳苦恼地左右张望,很快发现路边有座公园,绿树成荫,雾森系统正在为植物降温。 他快步走过去,找到了一张浓荫下的长椅。刚坐下就有两位午休的小护士路过,她们主动向他打起了招呼,一面恭喜他出院,却又带着点儿掩饰不住的遗憾。 何天巳与小护士们告了别,又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有点口渴。 正巧不远处立着一台自动贩卖机,他走过去投了两枚硬币,正要去捡落下来的矿泉水瓶,背后的草丛中突然响起了一片窸窣声。 他这才想起来附近有蛇。 弯着腰实在不太方便回头,何天巳干脆将目光投向贩卖机的取物口,那块光洁的塑料挡板果然倒映出了他背后的动静。 只见一片迷茫飘渺的水雾深处,草丛晃动,不一会儿居然踉踉跄跄地跑出来一只白色的小动物。 “猫?” 那的确是一只长毛白猫,尖耳圆眼四肢修长,小模样生得挺漂亮;只可惜浑身脏兮兮的,应该是流浪了有些时候。 一人一猫打了个照面,仿佛同时愣了一愣。说来也奇怪,那只猫居然原地坐下来,盘着尾巴不走了。 何天巳这才觉察到猫的坐姿有些古怪:右后腿极不自然地僵直着,再仔细看,长毛上仿佛还沾着血渍。 他赶紧转过身来蹲下,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小家伙,别怕。” 说来也奇怪,在长达五六秒钟的凝视之后,这只白猫居然一瘸一拐地朝他走了过来。先是嗅闻他的指尖,紧接着居然整个脑袋都凑了上来,磨蹭何天巳的掌心。 “唷,是个自来熟的小瘸子?这么巧,前几天我也是。” 何天巳伸手想要查看白猫后腿上的伤处,没有成功。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绕到长椅旁,从背包里取出半个面包,扯了点儿肉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