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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赶人的意思很明显——放下你就可以滚了,喝不喝看我心情。基本是不会喝的。 许臻身体一僵,继而微笑自若的将冒着热气的马克杯放到桌上,“夏生记得喝,我先告辞了。”语毕又是粲然一笑,眼波流转间暗藏哀怨,神色流丽里俱是悲戚,好像自己是被负心汉抛弃的深闺人。 夏泽深冷眼看着这人唱演俱佳,神经质的自导自演起一部坠子戏曲。 见他不为所动,许臻有些尴尬的收敛神色,“额,夏生,我开玩笑的。” 夏泽深看着手上的资料头也不抬的微微点了点头,敷衍之意实在太明显。 从许臻这个角度,能看到他垂首的密密长睫,眉骨到鼻尖英挺完美,唇角抿着的弧度冷冽。背后是波澜壮阔的万家灯火,他仿佛是点缀其上的溶溶皎月,冰冷,慑人,万物于他,俱是陪衬。 他忽而轻声开口,“夏生,人走了,心,是不是也该放下了。” 夏泽深蓦地抬眸,许臻第一次从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眼中捕捉到类似震惊的情绪,然后他听到他寒若冰霜的声音,“滚。” 回到宿舍已是夜深,卢新照旧不见踪影,按照常理只可能在自习,张绍山也看不到人,不知道是浪去了哪里,唯有鲍汉冬开着小灯坐在床上看着一本大开的书,听到动静抬头瞥了眼凌敬,又神色如常的低头继续看书。 没有道喜,没有作态。 凌敬忙了一天也有些累,不想深究鲍汉冬不同寻常的举措,也没心情和他打太极,便径直进到浴室洗澡准备睡觉。 虽然同在一个宿舍,但他们四人的关系都不亲近,保持这样若有似无的联系本很合他心意,如若人不犯他,他更是乐得太平,但偏偏有人总要越过那条线…… 凌敬能想象,他一回去,势必要遭到已收到他获胜消息的同学们的“友情轰炸”,只是想象,远没有现实来的“震撼人心”。 次日他一进教室,就受到了同学们的热情围观,大家七嘴八舌的向他询问昨天的比赛,“得第一的感觉怎么样?”“马上要参与微创的设计有什么感想?”“你好厉害”“深藏不露啊”…… 那些不能与人说的阴暗心思自然不会摆上台面,因而到处都是一边倒的道贺和赞誉声。同学的,老师的,还有校园论坛上的。 论坛已经被凌敬刷屏,各种他比赛时候的照片漫天乱飞,侧面的、正面的、笑着的、不笑的、静态图、动图、小视频,种类繁复,应有尽有。 要不是韩学洲拿来跟他叨叨,他都不知道他已经这么红了。 凌敬依着严莎莎要求放学后去了趟她办公室,出来时已是落霞满天。 说了半小时,去除冗余庞杂的赘述,中心思想无非两句——这次表现不错;去微创要时刻注意,你的言行举止即代表着学校的形象。 出办公室后,凌敬不由暗松一口气,不仅为免受荼毒的双耳,还为终得以喘息能够获得释放的膀胱。 哪知刚走到卫生间门口,便和一人撞了个满怀,水满为患的膀胱颤了几颤,好险兜住了。 那人看了他一眼,僵立半秒便欲匆匆离去,凌敬淡声开口,“陈鸣。” 陈鸣停住脚步,背对着凌敬的背脊无比僵直,闷闷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凌敬完全转身,打量着他毫不掩逃脱之意的背影,施施然道:“有道题目想请教你,可以等我一下吗?” “改天吧。”陈鸣头也没回,抬脚又想离开。 “改天是哪天?” 陈鸣顿了顿,不再理睬凌敬,急急想走,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堪堪定住脚步。 “改天干吗,我看不如就今天。”特征很明显的男声,拖着懒洋洋的调子。 凌敬怔了半秒才缓缓回头,说话的人二十来岁的年纪,个子很高,已是入秋的天气他却还穿着短袖,露出的手臂肌肉虬结,左臂纹着条张牙舞爪不良青年标志性的青龙。如果不是抬着下巴满脸傲慢的样子,其实模样还算中肯。 “小陈陈不乖哦,好学生怎么能拒绝同学的邀请呢。”这个人说话总带着那种欠扁的腔调。 陈鸣咬着唇瞪着那人,眼神又怒又惧。 眼下凌敬也没心思吐槽他咬唇那种娘炮的动作,因为显然事实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方才仓促一瞥,他敏锐的捕捉到陈鸣红肿的嘴唇以及嘴角不太明显的血色,再联系他仓皇的神色,便自觉脑补了一点狗血剧情——放学后无人的厕所,陈鸣猴急的拉着女朋友这样那样这样,却不想外头突然传来脚步声……难怪不对,如果剧情走向正确,发展到这里就应该是陈鸣和女朋友躲在小隔间里大气不敢出,只等着来人解决完问题后继续或离开。 如果是上辈子的凌敬,人生百分之九十被智能机械占据,其余百分之十则是吃饭睡觉谈朋友。搞对象一事,占得比例一直很小。或许也不是没听过同性恋之类的,但他根本没那个闲心关注这些,也全然不会在意男的还能和男的搞对象。除了人工智能在脑中会不断更新换代,有关男女关系,一直以来都停留在他固有的认知上。 直到作为岳林静重生。重走一遍青春,非但不会因为重复而无聊,反而觉得很新奇,因为这一次他放下了许多前世的执着,青春这条路他走的更为用心,才发现他曾经遗落了许多沿途风景。 比如校园论坛上,某些女生热衷于把他和齐进航扯成一对,而他也第一次对同性关系有着这样明晰的认知。 再比如眼下,要放在前世,凌敬或许想上许多也仍旧不明所以,但现在,有齐总小林老师的故事作为铺垫,凌敬几乎秒懂。 看出苗头不对,凌敬不着痕迹的挡在陈鸣面前,“先生怎么称呼?” 那人不着调的目光移向凌敬,“鄙人姓罗。”模样似笑非笑,好像只是在配合着小孩玩过家家。 “罗先生。”这个姓罗的要比他高出半个头,凌敬不得不微仰起头才能与之对视,嘴角隐隐带笑气势上不输半分,“我校的卫生间一般不外借,但我想罗先生既然能借到想必本事还是很大的。不过眼下天色已是不早,罗先生的问题看来也解决了,还请慢走吧。” ——你可能确实有几分本事,不过这里不是你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没事还是赶紧夹着尾巴滚吧。 眼神渐转锐利,罗乾汉收起那副懒散腔调看人时确有几分逼人气势,然而凌敬自带屏蔽器,懒懒的回视,丝毫没有惧意。 半晌,罗乾汉表情骤然一转,笑得玩味,“小同学是陈陈的什么人啊,这么维护他。” 凌敬也笑了,“是敌非友。” 罗乾汉挑眉,显然比较意外,“小同学你确定没说错?” 凌敬淡淡的嗯了一声,“我的敌人要是都让别人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