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惊扰
37 惊扰
白夏不见了。 灯火通明又吵嚷背书的教室,衬得窗外黢黑,危决眼中只捕捉到了一缕人影,瞬间飘过玻璃。青烟似的飘渺易断。不等他看清,隔着一条走廊的同学撑起懒腰,高高举过头顶的双臂在空中前后挥动。把青烟消失处遮得严严实实。 白夏呢? 她出去了。 放在好学生身上,老师对于不打招呼就旷课的行为包容性比较强。简单问过作为同桌的危决,便踱回讲台上翻动自己的资料,准备之后的课程。 危决的心思却收不回书本与习题中,他盯着黑板上方一秒一秒转动的时钟,数着白夏出去的时间。 还不回来。 秒针转了十来圈,被玻璃与水泥阻隔的黑暗似乎默默吞掉了白夏,那缕青烟被掐断后,氤氲散去好像再也捧不成一团。 习以为常的钢琴曲此时格外刺耳,陆续站起身收拾桌面的同学加剧了其中纷杂。平日里自动屏蔽外界喧噪,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意料之外的第一个冲出去,他奔跑在楼道里,是追烟的风。 医务室与休息间上了锁,老师正将钥匙收回口袋。 您看见白夏了么? 没有。她又感冒了? 危决后退着摇了摇头,转身时又扬起一阵风来。 手机屏幕常亮,停留在他们的对话框,危决一连好几条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般没了回应。 他着急得没了章法,在教学楼上下来回疯跑。 危决!危决!他被关谧拦在楼梯口,清亮的质问声比打他几巴掌还要疼。 你疯了? 关谧盯着面前眼神焦炙却空洞的人,指尖不停掐着手机。她的消息,白夏也没回应。 两个手机轮番拨去电话,紧有一次是正在通话中,其余嘟声过后,均未接通。 你给我发消息后,我就去找了更衣室和卫生间,都没人,刚才我哥说,白夏没去过他们那边。 我去她家看看,麻烦你在学校等一会儿。 白夏虽然表面上看着性子冷冷的,不爱过多掺和旁人的事,但对于他们这群关系好的朋友,是百分百的倾听与关心。 更何况危决咬牙跑得更快些,全然不顾愈发燥热的天气闷出大量汗液。他拍着门板,气息都没喘匀,囫囵喊着白夏的名字,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对门没有回来。他的吵闹引来邻居的不满,推开一条门缝,语气不善的丢下一句。 既然没有回家危决忙发消息给关谧,得到的答案是没有回教室。 白夏的桌面保持着她跑出去之前的模样,铅笔解到一半的习题,断掉一小截的笔芯躺在符号后面,它的孤零昭示着使用者的匆忙。 她还能去哪呢?她不会不辞而别的。 关谧在电话那头听见危决下楼的声音,狭窄的楼梯步道,清晰的咚咚声连贯且急促。 会不会是家里人把她接走了? 那样老师应该优先知晓。 他和关谧站在办公室里,看着班主任拨通白夏父亲的电话,对视间发现对方眼中的惊悸降低些许。 喂?是的,白夏她哦,原来是这样,具体的?好的,后续再联系。 断断续续的对话拼不出完整内容,长短不过一分钟,细节自然是省略的。班主任放下电话,抬头看着两个表情严肃的学生。 她家出了点状况,临时叫车回去了,她父亲替她请了几天的假,你们不用担心,快回家吧。 不等危决开口问话,关谧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赶忙接上一句。 好的老师,谢谢老师~ 站在楼下的关宁腿都要麻了。他连着几次集训,加上筹备高四毕业会的事,小半月每日只能睡不到五小时。 你俩要不先回去,我和崔璐等他们。邵魄递给关宁一块巧克力,顺便掰了一半给西池。他少有的正经时候,源于挡在前方的朋友体力不支,他在身后支撑一把,免得他们倒下。 西池口中含着巧克力,口腔被黏住,说话声音不清:不碍事,我俩只是没吃晚餐有点饿。 她的疲累不比关宁少,难得轻松一天准备早些回去休息,被关谧在群中的一句白夏不见了生生叫住,她带着白夏的证件照去了校门口的保安亭,简单解释后查了许久监控。 我记得她,她从旁边小门出去的,出门直接上了出租车。 端着满满一杯水,大叔的脚步慢了许多。他们是两人值班,可以轮番休息,恰巧西池来的时候,他回了一趟宿舍。没有见过白夏的另一位大叔陪着她来回拖进度条,问他什么,他自然是不知道的。 刚响铃她就从那边走出来了。我正在开小门,她就跑了出去。 大叔指了指去往教学楼的花坛小道,西池望过去,那边只有埋在地上星星点点的亮光。 危决,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关宁拍走口中的呵欠,搂住危决的肩膀将自己挂在他身侧,他乐意看见手忙脚乱的少年。当然他也知道,如果不是白夏的出现,够他幸灾乐祸的场面不知何年才会出现。 危决没有反驳,他只是静静站着,呼吸着被会长三言两语打散的压抑气息。 司机在外面等着,我们送你回去。 关谧难得的坐上了副驾驶位置,留老哥和危决在身后絮叨。 什么,毕业会要给大礼堂做装饰啦,高四的乐队排练啦,给毕业生定制的纪念礼物在工厂打样啦,等等。 她听着老哥一人滔滔不绝,耳朵起茧又犯困。后视镜照着危决微低的下巴,他抿着双唇,唇角朝下,太阳穴处青筋仍旧明显。 危决的沉稳又占了上风,他只是十分疑惑,为何白夏不跟他多说一句。 关谧揉着眼睛,呵欠连连问着:哥,你们集训具体有什么?不只是她,白夏也很好奇,趁这个时间问问也好。 出乎意料关宁闭了嘴,他又想糊弄过去。 你话音被亮起的手机屏幕打断,白夏的消息跃然。 谧仔,我妈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