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障。再转头望向他二人站立的方向,掩映在夜幕之中,朦朦胧胧的什么都看不清楚。她暗叹了一声,变化出真身,长长的颈蜷缩在浓密的羽翼中,假寐起来。 ~~~~~~ 星海做了一个异常瑰丽美好的梦。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梦里有漫山粉色的桃花盛极怒放。清风从袖底吹过,落英缤纷,悉悉的掉落下来。密林深处,长且窄的山石小道,她跟在嘉南身后,点踩着软绵绵的花瓣御风而行,陶醉幸福的微笑。 梦里有海边略带着腥味的风。湛蓝甚至带点黄绿的海水荡漾,轻轻拍打着岸边黑色的礁石。她喜欢坐在明媚的阳光下,远远的偷看嘉南舞剑。明明是迅似流星,却仿佛流风云瑞般澹然泊志。 梦里她嘴角上扬,笑着笑着,却有晶莹的泪水从眼角隐隐的渗了出来。嘉南颀长孤拔的身形俯下身,食指落在她的眉心,带着奇异的镇定效果。“别哭。”他仿佛在柔声说。 “我不哭。”星海努力的想忍住哭泣。然而,止不住的泪越涌越多,流淌在她光洁白皙的面颊之上,顺着细长的脖颈滴落到地上,凝结成一颗颗浑圆的夜明珠,滚落在草丛之中。 “对不起。”嘉南站直了身姿。 星海睁开眼,侧卧在地。他身姿挺拔立于星辰之下,如同长空万里的浮云,遥远不可触及。于是,她复阖起眼,小心的隐藏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惆怅:“没关系,我只是有些累了。” “不要去华山,好不好?”第一次,他这般放低了姿态请求她。 “为什么?”她不解。 “因为那里有你我的宿命。” 星海猛然半坐起来,仰面向天,盈盈浅笑道:“既然是宿命,你我为何要逃避?” 嘉南怔怔了一会,喃喃道:“我为何要逃脱?”如果逃避是错误的,那么前世的隐忍,今生的退让,不但于事无补,还让命运之锁越束越紧。他,真的错了? “是你把我从幽风谷救出来的吧?” “是。”那一日,嘉南用迷障惑住谷主,灵芝趁机救得她出来。若不然,幽风谷数百年的符咒,就可以把玉面妖狐整得死死的。这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合作,却不约而同的保持了缄默。不臆想彼刻昏迷中的星海,能猜测出来。 “其实我只是闻出了你们的味道。”无论仙凡,每个人身上都带着独有的气息。譬如嘉南,是凉风入水时的闲雅澹散;譬如灵芝,是荼蘼花事了时的绚烂奢靡;譬如雁华,是天高云淡的冲折宁谧。 “原来如此。”他恍惚极了。她,要比他们所想的更聪明。 星海骤然高声厉问道:“你,究竟是谁?” “神、沉、香。”他一字一顿的吐出这个仿若带着禁忌的名字。嘉南即枷楠,而枷楠木,就是沉香啊。说到这里,他怎会不明白,他的身份,与她的身份? 过往不再,咫尺天涯。 星海水润明眸眨动,转瞬露出柔和笑意:“沉香,我是星海。” 她说,她是星海,不是阿环。 囚住灵芝,不过是为了逼停星海的记忆复苏。她已经知道的太多太快,远远超乎了天庭的估计。所以,才要使用这种缓兵之计,把她拖在江南。可是,她竟然一点都不在乎。 嘉南忽然明白了,她想求的是什么,于是说:“我不会再阻拦你。到了华山,你便能知道所有的从前过去。”随后,他的身形逐渐的缩小下去,顷刻化作一束白光直冲霄汉。 梦醒了。凉风寂寂,旷野无人迹。 星海拂手擦去颊旁啼哭的痕迹,双眸晶晶亮,低声道:“谢谢你成全了我,所以我也会成全你。” 2008.6.28-2008.7.1 于北京右安门 三月廿一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 长安古城内,雨落纷纷。满城的□□,深浅不一。碧碧的爬山虎蜿蜒绕上青灰色的砖墙。阡陌纵横,柳色如新,暮桃吐芬。不时有行人脚踏木屐,倚着山水花样的油纸伞,悠闲踱过街头。 星海不曾带着伞,随便用袖子擦拭了脸上的雨水,兴致盎然的东奔西顾,打量各家店铺中的新奇玩意。这个时候,她总是雀跃得像个孩子。陈雁华温婉微笑着,跟在她身后,顺手付钱买下她看中的什物,不多时便抱了满满一怀。 由远至近,传来辘辘的马车声。陈雁华回眸一看,果然车前是高悬着绸制金边莲花宫灯的,忙止住星海,道:“走吧,车来了。” “嗯。”星海也不拖沓,欢欣鼓舞的跳上了车。跳的力度如此之猛,以至于撞到了顶端的车架。她回过头抱歉的一笑,捂着脑袋,终于安分守己的坐进去了。 “陈姑姑。”驾车的蒙面少女冲陈雁华欠了欠身。玉面妖狐被拘,陈雁华成了绣玉谷实际的掌舵人,礼不可废。 陈雁华将购得的物品安置车内,殷切嘱咐道:“你带圣女先回去吧。” “是。”少女再次欠身,用力一纵缰绳。马蹄踏踏,在光鉴照人的青石板上从容踩过,照映出水雾蒙蒙的影子。星海掀开帘子,回首喊道:“雁华,你要早点回来啊。” 陈雁华微微颔首,掩齿一笑。十多日的鞍上奔波,不甚操劳。星海不曾抱怨过,也不曾出言逗留嬉戏。到得地头,反倒掩饰不了新奇的心境,玩耍游冶起来。可不是么,想从前,她在姑苏城中可是出了名的闯祸行家,常常让听翠堂少主一个脑袋两个大。见马车远去,雁华轻盈转身,脸上笑意俱已收敛,拂袖捏诀,面北而立。 刹那之间,风云突起。 街景垂柳模糊一片,天旋地转,混沌无光。 数不清的勾连枝蔓,从瞬间龟裂的土地出辄辄生长出来,泛着冰冷冷的死色,妖娆舞动,飘忽般的迅速向陈雁华袭来。 置身天罗阵中,陈雁华眸中光辉倨傲,收手变掌,重重结印拍地。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她掌下跃然而起,向方圆四周激射开去。所经之处,枝蔓如遭火炙,倒地萎缩。随即她摇身一变,显出真身,展翅迅捷的向终南山方向飞去。 高空云雾中盘旋着怒龙咆哮的虚影。每每一吼间,山岳摇晃,日月无光。 陈雁华缩地之法方使出数十里,虽然知道所见所闻都是幻觉,但仍是心神不宁,力所不逮,一个踉跄,震落下来。才滚落及地,重新变幻出人身,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须臾喷出。 拘魂摄魄的蔓萝受血气吸引,复又破土而出,铺天盖地的发芽吐枝,伸展枝蔓向她袭来。其生长之速度,变本加厉。 陈雁华一手抚胸,摇摇晃晃的站起,眯着眼睛,心下恻然。想破除阻住华山去路的天罗阵法,她是过于托大了,独自动手,终被阵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