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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瞎捣乱了。不说这些了,我们说说别的。你家里几口人?” “家里人不多,就我妈、我还有我侄女儿。”林婷芝一边接话,一边暗暗赞叹老太太的说话技巧,越来越明白沈万根的脾性像谁了。 “怎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 “我们林家就我们这一脉在海市,其他两家一家在香港、一家在美国。我本来有个亲哥哥,很早就没了,只留下一个侄女儿,我和我妈带着。” “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从小没爹没妈,幸好造化大,出生在你们家。那你老公呢?” 沈万根就在厨房间听着,赶到厨房门口插话道:“妈,您这是查户口呢?” 林婷芝笑着宽慰沈万根说:“没关系,反正是要知道的。”接着对老太太回答道:“我和我老公已经离婚了。” 老太太一听,明白了儿子为什么要阻止自己问这个话题了,但沉下心一想,正是因为离婚了,所以才要为家里的某人问个清楚,要不然,可是要出乱子的,因此,也顾不得这张老脸了: “为什么离婚?你长这么好看,又是有知识有文化的人,这都能跟你离婚?那他还想找什么样的?那孩子呢?没跟你呀?”老太太毛豆里滚出一条小青虫,掉在报纸上,扭着翻滚,老太太捏着毛豆壳,往上一按。 林婷芝听见吧唧一声虫子碾碎的声音,她看了一眼老太太,老太太垂着眼皮依旧专心剥着毛豆。 “我不能生孩子,离婚……也是因为这个。” 老太太听到这,动容起来,深深叹气道:“哎,没孩子是不行,说离就离了。我们女人啊,有孩子受苦,没孩子受罪。你呀,是受了大罪了。” 老太太伸手拍着林婷芝的手背,放下毛豆,扯着衣角去抹眼泪水。 林婷芝听着老太太的话,突然想到了被沈万根救起的那天晚上,她以为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夜晚。 空旷的郊外风很冷,大雨过后,满天连一颗星星都没有,四周围是无尽的黑,像极了一只嗜血的怪物张开的大嘴,阴冷的西风就是它饥饿的喘气,时刻准备着将任何一个生命活吞了去。她奋不顾身地将自己送入这张大嘴,逃命似的拖着满身的伤在大马路上跑着,赤脚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每跑一步,胸骨处传来阵阵钻心的刺痛,那时候心里想的就是,就算在外头被野狗拖走也比在家里被活活打死要强。 转弯处一道强烈的灯光闪过来,她来不及躲藏,失血和疼痛已经让她思考能力和行动能力都异常迟缓。她下意识抬手遮挡强光,一方面希望车子能停下来能救她一命,但更害怕它真的停下来,如果停下来的人心怀叵测,那她就生不如死了。在她最后的意识中,刺眼的灯光里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出了一片阴影,不过她还没来得及适应新的光线看清楚来人,便体力不支倒下了。她趴在地上,感觉已经变成了一只大章鱼,浑身软绵,身体就像一个巨大的吸盘,牢牢地贴在地上,舒服得诡异,又痛得锥心。她知道自己无力作任何挣扎反抗,就算来人是个提刀屠夫,她现在也只能当砧板上的死鱼。 脸贴在冰凉潮湿的路面,僵硬的沥青路上有细细的沙子硌着脸颊,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硬,那么冷,她当时心里无比惨淡地想着,原来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 老太太老眼泛红,继续说道:“我生我们家万根那会儿,也是差点就到阎王爷那儿报到去了。产后大出血,流得满床满地都是,我整个人都泡在自己的血水里。后来,这条命倒是救过来了,到了了也一直没恢复过来,这不,就只生万根一个独苗。幸好我争气,我家万根是个儿子,要不然,就万根他爸那个脾气,我的日子也好不了。” 林婷芝从恍惚的思绪回过神来,安慰老太太道:“老太太,您这是有后福。” “什么福不福的,我就盼着我家孙子长大了,能多孝敬我,这个儿子呀,一直都没指望上,一年到头,我现在连他人都见不到几面。” 林婷芝是个聪明人,话听到这个份上,也有些明白他们婆媳是有矛盾的,因此尽量避免把话题往李再招身上引。不一会儿毛豆剥好了,老太太起身送到厨房去,厨房里面早已经噼里啪啦地炒起菜了。 饭后,沈万根说要带着林婷芝到厂里去转转,李再招也想去,被老太太拦了下来。老太太说要回自己家里给客人换上新被褥,一个人弄不过来,让李再招陪着去帮个忙。李再招等老公和林婷芝走了,看着儿子回了自己的房间,把手里的抹布往饭桌上一撂,压着嗓门质问婆婆:“你什么意思啊?我伺候完了吃饭,他们俩倒像两口子一样出去压马路,留下我还得给她铺床叠被子,你们还让我要不要这张脸了?” 老太太自顾自拿起抹布,一手托着垃圾桶,将桌上的残余清扫干净,一边慢条斯理地教训着不懂事的儿媳妇:“你要是消消停停地,我今天就给你说说这里面的道理,你听得进去,就是你以后的造化。” 李再招拉开一张凳子屁股一坐,哼了一声:“我要你给我讲道理?算了吧你。你哪次的道理不是偏心到你儿子那儿去的?” 老太太将垃圾桶放入厨房,洗了洗手出来,指了指沈晓辉的屋子,示意不要让沈晓辉听着这些话,便拎着垃圾打开门。 李再招仔细一想,没做声,跟着老太太出了门。 老太太见左右无人,低声教训着不开窍的儿媳妇:“你别不识好歹,你要是长了心,你就应该知道,我今天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到底是向着谁的。” 老太太一边下楼一边接着给儿媳妇掰扯道理:“我用不着看你的面子,我是看我孙子的面子才费这些心思。你们闹翻了,遭罪的还是我的阿辉。我还告诉你,你要是领这个情,晚上等有机会,我还会给那女人上上眼药。” 李再招继续沉默地跟着。 说着说着,两人到了外面的马路上,此时有不少人吃好饭出来散步纳凉,老太太一边跟来往人打招呼,一边掩人耳目地继续低声教训不开窍的儿媳妇。 “以前,你怎么弄我儿子,我管不着,因为他就是一个开大车的。现在,你要是还想像以前那样,我告诉你,你讨不了好。你平时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就转不过这个弯儿来,他们能怎么地?那女人,连孩子都生不了,你有的,可是我们老沈家的大孙子,五代单传的独苗!现在,你老公有机会在外面做生意挣大钱,你儿子读书又争气,这么好的一个家,你还想怎么样?就因为一口气不顺砸了?你要是真想赌这口气,我看你也就是个假聪明。” 李再招忍不住冷笑道:“难怪这么多年,我吵也吵不过你,争也争不过你,原来您才是千年铁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