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86
和理智的看法。 他决定冒一次险,把事实告诉女儿。 苏长林的目光落在地板上,声音有些飘忽:“当时不但我,就是你高芸阿姨、钱爷爷都劝你妈妈来海市做手术。可你妈,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苏苀大惑不解:“为什么?以我们家当时的条件,完全可以找海市最好的医生给她动手术的。” “你妈有她的顾虑。一是怕手术万一不成功,就一点生存的机会都没了;二是,你妈怕手术会让身体变得很难看。你记不记得你妈有一次烫头发,做一个大波浪外卷,有一小缕头发就是不如其他那么卷?我和你当时都没有看出来。可是你妈妈就是不满意,一定要重新卷,结果药水给重了,那一小缕头发反而比其他的要更卷了。” 苏苀颔首道:“我记得。后来妈妈还是不满意,把从小留到大的长头发都剪了,剪成了短发。” 苏苀很诧异父亲会把母亲的一件小事记这么清楚,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些年,尤其是退休以后,苏长林大多数时间都在怀念他的前妻。 “你妈妈当时很犹豫,后来又被我说动了,还来了附一,咨询了你导师蔡教授。只是你妈一听说是个开胸的大手术就害怕了。她连一小缕头发的不完美都接受不了,更不要说这种开胸大手术了。也怪我,当时没坚持,才会让你妈走那么早,害你吃这么多苦头。”苏长林说着,眼圈也红了。 他知道,当年妻子突然离世,是女儿一直解不开的心结。为此,女儿恨了他十几年,怀念了自己的妈妈十几年,他担心女儿的心里并不乐意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苏苀听了父亲的话,手指节捏得青白,静默着。 如果她没有当过医生,或许真不能理解病人的执拗,可能会以为父亲在伪饰什么。这些年在医院呆久了,形形.色.色.的病人见多了,她并不奇怪。她就因为性别、长相和年龄受到过很多歧视,有些病人更离谱,甚至挑剔医生的属相。她第一次主刀搭桥手术,就是因为那个女病人找了大师算命,说属狗利她的病,苏苀属狗,所以刚刚取得主治资格的苏苀便有了主刀心脏手术的机会。如果一直熬资历,她一定要呆足了经验才能轮得上心外科的手术台主刀。 父母也是人,在爱孩子的同时,并不能完全超越自我。 这也是苏苀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会跟父亲冰释前嫌的最主要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每天晚上八点档,准时更新:) ☆、第四十一章 怀孕之后,苏苀感觉自己敏感多了,也胆小多了。 同样是医闹,苏苀以前被堵在大门口好几回,却不像这一次看见的时候这么揪心。闹哄哄的一堆人,披麻戴孝、哭天嚎地的,巨大的白色麻布横幅上用鸡血写着“还我亲人”四个大字。苏苀看了不禁心惊肉跳,她抬头望了望天空,真是朗朗晴空。 医闹的前因后果苏苀很清楚。 病人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就在楼下的消化科住院,查出来的是肝癌晚期、腹膜转移。检查结果确认后,医生通知的是家属。然而,不知什么原因,这家的家属当天晚上就把消息直接告诉了老人。老人一时承受不了打击,怕花钱也怕受罪,晚上九点多吊死在医院后院角落的一棵香樟树下。 作为医生,苏苀从来不认为任何人的生命仅仅属于他/她自己。以前看的点评,总有人嘲笑袭人虚伪,笑她整日以忠仆示人,等到了要她死忠的时候,她一会儿犹豫死在哥哥家不妥,一会儿又犹豫死在蒋玉菡家里给人添麻烦。苏苀觉得,不管袭人是怕死的伪善还是真心为别人考虑,最终,这两家人都避免了不必要的麻烦。 这一次,医务科又要焦头烂额了,值班的护士和医生估计少不了挨处分。苏苀胡思乱想着,避开了人群,朝住院楼走去。 今天,天是个好天,却不是个好日子。 苏苀在坐班的时候接到周铭启的电话,说师母小茹姐前一天晚上已经去世了。 周铭启只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她,特意叮嘱她不要参加葬礼,按照海市的规矩,孕妇参加丧事,会冲着肚里的孩子。 苏苀挂上了电话,愣愣地看着后院角落的那棵香樟树,周围五米地盘,已经被警戒线围了个圈。 苏苀对周铭启的情况一直很了解,就连小茹姐住院的医院和医生也是苏苀帮他们找的。南山医院,海市最好的神经内科医院。就是这样,到了最后两年,小茹姐的各个重要器官也渐次衰竭。死亡,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回想起当初刚见小茹姐的模样,苏苀还是忍不住感慨,整整十七年,小茹姐为周铭启支撑了十七年,周铭启又何尝不是为了她支撑十七年?知情的人都不难想象,周铭启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最难的莫过于送走他的老父亲。老人直到临终最后一刻都对周家香火不继死不瞑目。 或许,任何事情或情感到了终极,都是自私,生命到了终极也是自私,爱情到了终极,同样是自私。 后来,苏苀还是去了,她想去看看周老师。苏苀抱着一束白色的小雏菊,站在门口,没敢进去。小院门楣上的红色对联被白布遮住,隔着院子,隐隐约约能看见屋内的灵堂和供桌,也有一些人在房间里或坐或站。苏苀知道海市的丧葬风俗,他们不兴在家里吹吹打打或者摆放花圈,只是在主屋设个灵堂,供直系亲属守灵或者祭拜,其他一应事物都交给殡仪馆做一条龙服务。 今天这屋子里头,大约都是师母家的近亲家属。 苏苀给周铭启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在门口。不一会儿,就见周铭启胡子拉渣、双眼通红地走了出来。 苏苀简单地跟周铭启聊了几句,便被周铭启催着离开了。 走到胡同口,苏苀差点被一辆路虎车给撞上了,虽然没受到任何损伤,但着实被吓了一跳。苏苀条件反射去安抚肚里的小宝贝。惊魂未定之时,苏苀猛一抬头,却发现沈成浩慌慌张张从车上下来。 弄堂狭窄,苏苀和沈成浩就这样面对面被夹在车与墙当中。 沈成浩呆若木鸡地在苏苀面前站着,似乎他才是那个受了惊吓的人,目光紧紧盯着苏苀微微隆起的腹部,还有安放在纯黑背带裙上那只洁白的素手,套着一枚廉价的白金戒指。 苏苀本来也没事,只是见到沈成浩有些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第一个想法是绕过车头,从另一边赶紧离开。 沈成浩突然从车尾绕过去堵住苏苀,并伸手要来拉住苏苀,口里却只沙哑地喊了一声:“小苀。” 苏苀听了没一点反应,手臂一收,身子侧了侧,越过沈成浩,朝外面的十字路口走去,面若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