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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到这一层,阿龙没等对方接近,便堆起满脸笑容。 「哟,老大!」 程光的脸色相当难看,不只因为他淋着雨。他看都不想看阿龙一眼,直直地走向梁谕,后者平静地等着他,在跟前停住脚步,艰难地吐出称呼。 「少爷。」 其实,程光怎么可能没看见阿龙?他妈该死的张昱龙,一条忘恩负义蠢狗,连混迹道上的道理都不明白。要不是担心所干的事导致与本家关系破裂,程光对自己也恨得牙痒痒。 他持续地给阿龙寄白粉,还怕阿龙出卖他──该怪谁?怪当家的少主脱下裤子是个带把的!程光用想象就觉得恶心,要不是如此,哪里用得着阿龙那种光有皮相、没有脑子的手下? 今日,还是他主动联系了少爷。他,撑不下去了── 「昨天晚上,和您报告过。属下这里出了事。」 程光面色惨白,一双眼不知为何而通红,视线阴狠地在空中飘浮游移着。他注意到愚鸠,选择了无视对方,眼里剩下少爷清冷绝丽的身影,打从心底令他反胃。 「我的部下被揍成一团烂泥!一团烂泥!是四尾家的人……他们又来了警告,这次抢掉盘商的事真的惹脑了他们,他们要我直接放弃汉平的市场!」 「我不是吩咐过了?无视就好。」 「那是我得力的部下,台面下作批发的!没了他我一天就亏掉几十万!」 四尾家显然也是经过考虑后才行动。这些日子,程光在当家的默许下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以为少爷会替他摆平一切,却没想到敌手直接来了个狠招。 他狼狈地来求梁谕为他讨回公道。哪知道,梁谕听完后点了点头,转向愚鸠,多要来一捆纸钱。 「那就替他也烧一把。」 他洒开黄澄的金纸,不知怎么,让人联想到一个词:满城飞絮。混着杀意,这绵绵小雨是暴风的前奏,连阿龙都从他淡然的态度中感觉到不对劲。 程光一咬牙,「噗通」地跪下来,膝盖直接跪在湿泞的碎石上。随着纸钱在火焰中发黑、快速失去原形,他想开口恳求,却看见少爷的鞋尖停在眼前。 「跟你说笑呢。看看你,怕什么?汉平的这块市场我就要全拿,早跟四尾家讲好谈判的日期了,到时你跟着一起去,看就是。」 抬起头,只看见梁谕弯腰微笑,伸出手,一副要扶起程光的模样。后者哪敢真的在他手上借力,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下子喜上眉梢,忘记本能的憎恶,见少爷笑容甜得像天使。 「还有光头在我这呢。你是不是想多了,我难道还会丢下你不管?」 他自然地往后一靠、便挨进阿龙怀里。 「谢少爷!」 程光抖擞了精神,对呢,还有阿龙在。他对后者刮目相看地望去,那人不过恢复悠哉地摊开手,程光方才怒极的情绪一下也烟消云散。 他看着少爷继续往炉子里洒金纸,也不知究竟在祭拜谁?愚鸠的存在完全遭到忽略,再怎么说,少爷搭着手倚靠的对象,可是他用尽巧思送上他床的男人呢。谁会注意到多余的家伙? 到底是个「女人」,女人只要在床上被满足了,为了雄性什么都可以做。况且还是个区区的小姑娘呢── 程光暗自对自己笑:毋须多心。 第19章 章之十九 宴局 章之十九 宴局 1. 愚鸠通常得起得比梁谕早,在少爷开始一天的行程前备好早饭、确认他一天的行事历。若有需要、他会趁梁谕睡醒前的空档出门,处理些少爷吩咐的事。这样的工作内容纵然有时断断续续,却是他数年如一的人生。 他的身世、像他这人自身的存在,一直在记忆里相当稀薄。四岁前,因祖国战火,他被家人抱在怀里逃出家乡,接着又在奔波中走散,有清楚的记忆后便在私人的孤儿院里长大。 改变他一生的日子,也不过是个踏入孤儿院的稀客,面孔严肃的男人一眼相中他。那人,他叫他梁老。 他答应跟男人走,从此不知开始了这段人生与众不同的可能性、还是再也没有选择。愚鸠很少很少想这些,就像他记得梁老给他名字──但事后回想起,除去青梅竹马的涩然记忆外,什么都云淡风轻了。 这一早,他起得居然比梁谕晚。 天明明还没亮,走廊那头就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愚鸠从床上惊醒,发现声响由隔壁少爷的房间传来。来不及整理身上凌乱的汗衫,他跳下床、便冲到隔壁房间。 满地狼藉。 书柜砸碎,一本本被撕烂的翻译像雪花般铺了满地。梁谕抱着头蜷缩在雪片中央,瞳孔缩成一个小点,兀自血红地瞪着白墙,双脚痉挛似地踢蹬。 唇角有白色的唾液流出,他猛抓着自己的头发,身子抽动了两下、「砰」地踢上床板。 愚鸠上前,脸颊被他挥起的手抓出一道血痕,迅速而安静地制伏了他。将梁谕的双手扣住后,他将少爷困在地板上。 「放开我!」 在这个崭新的家中,墙上还来不及挂上新画、空气中时有家具崭新的油漆味。他们两个人一起,像仅剩的家人终于团聚,日日上演的戏码却是梁谕这般蹬着腿、目眦欲裂。 艳美的脸深深扭曲,由一场令人冷汗不止的恶梦里苏醒。梦里具体的事物相当纷乱,只知道阿龙诡笑着给他的粉末能暂且让他忘却一切,当他睁眼,反射地便要去找止痛药。 止痛药,止的是何来的愧疚、情痴、蠢动的怒火? 「我说放开我!痛──」 他清醒时要愚鸠在毒瘾发作时别听他的。因此不管梁谕如何尖叫,愚鸠都纹风不动,他死压着像垂死挣扎一样猛烈挣动的人儿。后者扑腾的身体彷佛一辆失控的飞车,要撞击都找不到着力点。 由里痛到外,骨头被压得嘎啦作响。梁谕朝半空猛踢双脚,甫刚惊醒、一下子便精疲力竭。他用额头撞向愚鸠,后者并不躲,「咚」地重击后,却是梁谕自己瘫软下来。 「……行了,放手吧。我不要了,可不可以?」 他说哭就哭,行云流水像个专业的戏子。不过这哭当真痛哭流涕,也不知道被瘾中的症状、还是愚鸠制住他的力道疼出来的? 没有回应,良久,一张素颜的小脸苍白得惨然。见求饶无效,哭号夹着痛骂劈头盖脸地朝愚鸠砸去。 「你又要强迫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我叫你放手!」 不放。染上恶习发作起来就是条疯狗,愚鸠晓得这一放开少爷就会连滚带爬地去找电话,上一次这么做了,梁谕直接打去给阿龙,开口就求他带□□过来。 所以,你不能放。梁谕神智清楚时冷冷地这么和他说。 「──你可以上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