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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进京,也该把神位请到京城去,为老太爷、太夫人早晚上香。” 就与二老爷并肩进了祠堂。 请神位是大事,即使只是将早预备下的神位交给二老爷,大老爷、二老爷也要跪拜行礼。 祠堂深处就响起了二老爷断断续续的哭声。 二太太垂首跪在地上,深深地埋下了头。 七娘子抬起头,就与九哥对上了眼。 两姐弟交换了一个眼色,都从胸口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浊气。 这个家,终于是彻底分了开来。 # 自从出了祠堂,二老爷的泪水就没有断过。 大老爷索性就安顿他在外偏院洗漱了,换过了衣服,两家人又进了内院说话。 二太太是没脸见人,早被送回了翰林府里。 二老爷也把几个侄少爷打发回家,侍奉母亲。 就只有大老爷、大太太并二老爷三个当家人在东次间围坐。 大老爷就给大太太使眼色,“这些年,二弟的田土和我们是放在一块收租,你也应该把账本拿来给二弟看看。” 从前分产不分家,很多事都是两房合作,怎么方便怎么来。 二太太不善理财,家里没有男丁,也不方便理财,二老爷就做主请哥哥嫂嫂帮忙看顾江南的一点产业。 提到这事,二老爷的泪水就又下来了。 一边呜咽,一边自责,“是我没有用,不能管束好妻子,叫哥嫂凉了心!” 大太太到底是女流之辈,见了二老爷这个样子,也不禁有几分心软。 面上就露出了悲怆。 “哪家没有这样的事。”她安慰二老爷,“你们自己也有不菲的家事,过几年就越来越好了!” 二老爷越发伤感,呜呜咽咽地,竟跪到了地上,又要磕头,“是弟弟对不起哥嫂,没能孝敬哥嫂,弟弟没有用,弟弟没有用!” 又断断续续地哭诉起了当年在西北的生活,“自从大嫂过门,对我就像是对自己的孩子……从来吃的用的,都是先尽着弟弟,弟弟心里清楚,都清楚。” “想要出人头地,奉养哥嫂,不想这把年纪了,还是这样不肖,要哥嫂再回头来看顾我……” 字字句句,都说进了大太太的心坎里。 大太太也不禁潸然泪下。 “你自己以后要好好过日子。”叮嘱二老爷,“再不要出这样的事了……” 二老爷膝行了几步,就一把抱住了大太太的小腿,趴在大太太膝头痛哭起来。 “弟弟对不起嫂子,对不起哥哥!” 大太太就和他一道,抱头痛哭。 大老爷侧头看着这一幕动人的天伦图,唇边却慢慢泛起了一丝欣慰的笑。 看来,二老爷也很怕大房一家就此和二房生分。 内宅的事,是内宅的事,朝堂的事,是朝堂的事。 分家分产,也不代表在仕途上,两家就要越走越远。 # 二老爷这一哭,倒的确是有效用的。 自从当时在念先祠前,两家彻底分家,大太太就整日里带着几个妈妈,忙着把二房多年来和大房的账目往来交割清楚,有些在大房名下代管的田土,也要清算出来,把帐还给二房。 虽说二太太羞于见人,但这到底关系到二房未来的生计。 还是忍着耻辱,进了大房的门,跟着大太太拨打算盘,收清了自家的账目。 就是因为二老爷的这一哭,大太太就没有再在账本上做什么手脚,对二太太的指点也还算尽心。 当家主母,要在背后扯后腿敲闷棍,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不说别的,只要在重新丈量两家田地的时候做点手脚——现摆着是地头蛇哥哥,又占了理,二房就要吃一个哑巴亏。 不过,到底大太太在银钱上从来是不小气的,也看不上这样下作的手段。二房不但是把自己的产业完完整整地盘点了出来,甚至还占了些小小的便宜。 一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 虽然已经分了家,但到底二老爷腊月里才进了翰林府,家里又出了这么多的变故,哪有心思料理年事。 又要顾忌外人的眼光……大老爷主动开口,两房早就说定了一起过年。 二十九一大早,二老爷夫妇就带了三个儿子,进了百芳园。 儿女们也都打扮得隆重,在堂屋候着二叔二婶。 腊月二十九的祭祖之礼,是断断不能废的。 大老爷亲自捧香,敏哥捧酒,大太太二太太摆贡菜,女儿们亲自拧了暖热的手巾擦洗神位,再行祭拜。 忙忙活活到了中午,才回了堂屋,开出两桌酒席来。 大冷的天,念先祠里又没有火龙,众人都冻得唇青脸白,大太太就张罗着,叮咛几个侄子,“都喝一口热酒驱寒,免得这个节骨眼上害了风寒,可是受罪。” 自从两家在祠堂门口把二太太奉养小鬼的事撕掳清楚,又交割了财产,彼此见面,反倒都是若无其事。 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不愉快一样。 大太太对三个侄子的关心,也还是那么诚挚。 几个孩子就忙倒过热酒,一人饮了一杯。 唯独七娘子与九哥都是滴酒不沾。 敏哥是大哥,一手执壶亲自给弟妹们斟酒,到了七娘子和九哥跟前,见两个弟妹不约而同地摇头婉拒,不免有几分讶异。 侧头一想,却也就明白了过来。 他的眼神就微微地黯淡了下去,只是冲七娘子并九哥点了点头,也没有多劝。 自从二太太事发后,敏哥这孩子就越发的沉郁了。 好像一夕间就长成了大人。 七娘子与九哥若无其事,吃过了饭,各自回了偏院休息。 到了黄昏时分,才各自带了丫鬟,进堂屋给大太太请安。 大太太正和大老爷对坐着吃茶,见了一双儿女并肩进屋,一时间,都有目眩神迷之感。 九哥与七娘子过年就是十一岁了。 虽说长得相似,却也有了显著的区别。 九哥很“活”,瓜子脸上的一双大眼,永远波光粼粼,似喜非喜、似怒非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