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交谊舞
第二章.交谊舞
第二天，苏霂杉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他一天没什么正事，也没什么正经工作，早起晚起都一样。 他知道自己不是当官那块料，所以没像季禹廷一样在政府任职。苏家的生意只要他不经手就一切正常，但凡他一经手，必出问题。 苏霂杉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一双有魔力的手。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乐得清闲。 他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白色波点衬衫。衬衫是如今英国绅士最流行的款式，宽袖子，显得苏霂杉又瘦又精神。他又用生发油把自己头发一丝不苟的梳成了一个小分头。 对着镜子意犹未尽的转了几个圈，苏霂杉确保自己浑身上下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差错。 季禹廷和季瑞礼都有政府的差事，不可能这个点儿了还在家呆着。这个点儿季家除了仆人老妈子，没有一个女眷。 苏霂杉绕着空荡荡的季公馆走了一圈，心想俩光棍的家可真是冷清，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季禹廷一天天也不接触个女人，真可怜。 这么下去可不行，得赶紧帮季禹廷寻么一个合适的女朋友才行。可是，找谁好呢？ 难道真的要让季禹廷去认识张太太的表侄女？ 苏霂杉可听说这个侄女作风相当开放，交过好几任金发碧眼的男朋友。万一她和季禹廷结婚，生下个孩子也是金发碧眼可怎么办？不行不行。 陈次长有个妹妹自己上个月刚见过，长得还不错，性格也开朗活泼不过这个小姐太过恬躁，对着季禹廷天天呜哩哇，非得给他烦死还是不行。 苏霂杉突然意识到自己认识优秀的异性还是有限，配得上季禹廷的更是根本没有。 他下定决心，要为了季恒渊多去结识一些年轻漂亮的小姐。 苏霂杉出了季公馆一路向西直奔北京饭店。 他找到一张靠近舞池的桌子坐下，点了一杯咖啡。他也不跳舞，就是目不转睛的来回寻视。 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美丽的姑娘，而使季禹廷失去一段好姻缘。 苏霂杉长相俊美，穿着又时尚，现在像狩猎似的虎视眈眈，除了让人害羞之外，也吸引了不少异性的目光。 他面对五花八门的女士，心中开始盘算：这些人瘦的太矮，高的太胖，个高还苗条长的又太丑好不容易有一个身材适中相貌端正的女士，却又浓妆艳抹举止轻浮，不像个正经人。 这时候他又觉得全天下的女人好像都配不上季禹廷一般。 正在他思绪万千之时，头顶突然飘来一个温柔美妙的声音：请问先生今天是一个人吗？不知道方便和您拼桌吗？ 苏霂杉抬头一看，正是一个妙龄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也没有浓妆艳抹。 她身穿乳黄色的针织长裙，鹅蛋脸杏核眼。微曲的中长发，微微含笑的嘴角，一看就是个温婉贤良之人！ 和季禹廷非常般配！ 当然方便，我今天就是一个人。 他很绅士的替美女拉开椅子，小姐请坐。下午这个时间很难找到空桌，小姐若不嫌弃的话，就请和我同坐吧。 黄衣美女表示自己不嫌弃，并且很乐意和他拼桌。 原来美女姓汪，名曰汪婉珍，人如其名真是又温婉又珍贵。她现在正在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就读大学二年级，学习英语专业。米斯汪的父亲也在政府任职，就职于商务部。 苏霂杉赶紧向维特要来菜单，问汪婉珍想吃什么、喝什么，又贴心的介绍：听说很多人特意来北京饭店，就想尝尝最近限时供应的提了米苏蛋糕的，不知道小姐是否感兴趣？ 汪婉珍点头表示自己也听同学说北京饭店新出的提了米苏蛋糕十分味美，想要尝试一下。 苏霂杉高高兴兴的替汪小姐点了一块提了米苏蛋糕和一杯卡布奇诺。 苏霂杉看汪婉珍是越看越喜欢，心想自己以前结识的那些女人在汪小姐面前简直太逊色了。 吃完蛋糕，喝完咖啡，他又主动邀请汪小姐共舞一曲。汪婉珍也被面前风趣幽默的男人吸引了，很有跟他更深一步交往看看的意思。 二人耳摩丝鬓的跳了几曲之后仍觉得意犹未尽，苏霂杉便提出到旁边的北京戏院看电影，据说今天有最近上映的爱情电影播出，十分浪漫，很适合情侣观赏。 二人一拍即合，手挽手有说有笑的走出了北京饭店。 此时的苏霂杉完全把自己是来给季禹廷找对象这件事忘之脑后了。 经过了一晚上浪漫的约会，苏霂杉第二天兴高采烈的来到了季公馆。 今天是周末，季禹廷正在书房用木头搭建一款马克沁碰碰炮的模型。 他是个手艺人，喜鼓捣一些枪啊炮啊的。他本来高中毕业打算去西洋学习工业制造，结果被父亲叫了停，只能退而求其次，进了军械司。 苏霂杉一把掐住季禹廷的腰，想把他从书桌前挪开。 他自然是抱不动季禹廷的，所以前胸贴着他的后背，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恒渊，你都多长时间没陪我玩了。当官了就不理我了。 季禹廷拉着苏霂杉的手，把他从自己的后背上拿下来，又拉过来椅子坐下：你想让我陪你玩什么呀？ 苏霂杉一屁股坐在了季禹廷的大腿上，两只手自然而然的搂住了他的脖子：今天是周末，你陪我去北京饭店跳舞吧。 季禹廷的耳朵微红，腿上是苏霂杉沉甸甸的屁股，目光所及之处是苏霂杉白净净的脸蛋儿，又要有些心猿意马。 他赶紧拍了一下苏霂杉后背，让他从自己腿上下去：大夏天的，你这么缠背我也不嫌热。你不嫌热我还热呢！ 苏霂杉却是千金不动的越坐越安稳：季恒渊，你别不识抬举，想让本少爷坐大腿的人都要从你家排到紫禁城的金銮殿上了，我这是给你面子！ 说着他又在季禹廷大腿上颠了两下：再说，我也不重，让我坐一会儿怎么了。 季禹廷想到苏霂杉确实不重，小小一只坐在自己腿上，又漂亮又乖巧。 不过想到这么漂亮的人儿一会又要冲到舞厅，和那些男男女女抱在一起，立马又变得不乖巧了。 他建议到：奚棠，我们别去跳舞了，不如一会一起去后院打网球吧。 苏霂杉一想到这么热的天打网球，热烘烘的出一身臭汗，自己刚梳好的头发又会变乱蓬蓬的。 他马上拒绝：才不要呢，这种天气打网球，热死啦！我们就去北京饭店嘛，我一直想帮你找一个女朋友，昨天去北京饭店坐了一下午，一个合适的也没碰到。今天你要赔偿我。 听闻他要给自己找女朋友，季禹廷吓了一跳，又听说他昨天在舞厅坐了一下午，立马问他是怎么回事。 苏霂杉把自己的想法，以及昨天下午在北京饭店干瞪眼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季禹廷说了一遍，当然其间省略了汪小姐这个人物。 他又开始劝导季禹廷，说季家没有一个女眷过日子真的不行，家不像家，催促他赶紧找老婆。 末了他又加了一句：你要是找不到合适的，我们帮你爹找一个也行啊！ 季禹廷被苏霂杉弄的哭笑不得。他又耐不住苏霂杉的纠缠，只好答应和他一起。 一进舞厅，苏霂杉就遇到了一伙儿玩伴，领头的正是张太太那个留洋的侄女的亲弟弟。此人名叫张晓博，最是会玩，以前经常跟着苏霂杉混在一起。 张晓博看到苏霂杉立马热情的迎上去：奚棠啊，好久不见！我今天早上还给苏公馆打电话，说你不在家。没想到在这就见了！ 苏霂杉给了张晓博一个拥抱：凯文呀，好久不见啊，你最近怎样啊？ 张晓博去年跟着姐姐留洋一圈回来，给自己取了一个外国名字，叫张凯文。从此就逼着大家这样叫他。 哎呀，我年初跟着家里住到去天津租界去了，这几天才回北京。 如今，各界大佬在天津都有公馆。打败了往租界里一躲，日子照样过得风生水起。不过不同于那些下了野的老头子，季瑞礼和苏云正现在正是得势的时候。 张晓博看了一眼旁边的季禹廷，心想：季家这个公子不是不爱凑热闹吗，今天他怎么来了？ 季禹廷不咸不淡的跟张晓博打了一声招呼，便直挺挺的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而苏霂杉像个交际花似的挨个问好，什么李次长的儿子，赵总长的表弟，钱军长的副官，没一个他不认识的。 季禹廷看着苏霂杉上蹿下跳，忙的好不热闹，就想笑。他心想苏奚棠一不在政府任职，二不插手家里生意，认识这些人有什么用？ 又想想这些人在苏霂杉眼里可能并不是人脉，就是一些陪他玩的。意识到自己不是唯一一个陪他的，他心里又开始不对味 张晓博侧眼看了看老僧入定一般的季禹廷，心想他又不喝酒又不跳舞，姑娘上赶子跟他说话，也不搭理。长这么帅往这一杵，真是暴殄天物。 季禹廷今天穿的虽然是最普通的白衬衫，黑西裤，但是由于身材体态好，最简单的衣服也让他穿出了一股电影明星的味道。 出门时用生发油打理好的背头由于出汗，已经有几缕刘海飘下了额头，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性感魅力。 不同于苏霂杉的俏皮可爱，季禹廷这种性张力十足的男子更容易引起女生的青睐。他就是坐在这一言不发，也有好多美女向他投来暧昧的目光。 交际了一圈的苏霂杉终于回到季禹廷身边，开始缠着他去舞池跳舞。 此时正好有两个女子手挽手，微笑着向他们走来，其中一个正是苏霂杉昨天刚刚认识的汪婉珍。 好巧啊，苏先生，没想到我们今天又见面了。汪婉珍说道。 苏霂杉哈哈一笑：是啊，真的好巧。昨天忘记了索要汪小姐的名帖，我正想着如何寻觅汪小姐，今天就有缘又在这见面啦！ 他看到和汪婉珍站在一起的另一名女子，正含羞带臊的望着季禹廷：哎，这位是汪小姐的朋友吗？怎么也不和我们介绍一下？ 这是我的同学珍妮。实不相瞒，刚刚珍妮就被你旁边这位气质超凡的先生吸引啦，想邀请他共舞一曲。不知道他愿意吗？ 珍妮是个可爱的长相，站在汪婉珍身边显得更加清纯。 苏霂杉没想到现在的美女都是这么直接的性子，怕吓到季禹廷。 他偷偷看了一眼季禹廷，看他依旧是个没什么反应的表情，就想赶紧撮合一下。 他一把拉起了季禹廷介绍彼此：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季禹廷。禹廷，这位是汪婉珍小姐，这位是她的朋友珍妮小姐。珍妮小姐想跟你一起跳支舞，你愿意吗？ 苏霂杉向季禹廷挤眉弄眼，意思是让他赶紧答应。季禹廷赶鸭子上架，只好答应和珍妮跳舞。苏霂杉也牵着汪婉珍走向了舞池。 场上放的是一首最新的华尔兹舞曲，苏霂杉不知道季禹廷会不会跳这首曲子，担心的看向他。毕竟他已经好几年没看到他跳舞了。 季禹廷跳舞的时候依旧面无表情，但是跳的相当不错！ 他棱角分明的脸在五光十色的灯光下，更显得俊美异常。翩翩的大长腿，每迈出去一步都很巧妙的踩在点子上。他和珍妮的搭配虽然没有太过亲密，但也是舞步飘移，相得益彰。就连舞池外面张晓博那群人都看傻了。 苏霂杉这才想起来，季禹廷小时候可是有专业的交谊舞老师来教他跳舞。再看看珍妮满脸羞涩而幸福的表情，原来是自己白替季禹廷担心了！ 邵景辰和表弟今天一进北京饭店就看到了正在跳舞的季禹廷，他用胳膊肘碰了一下表弟，示意他向舞池看：看到没，那个就是季禹廷，个假正经的。 旁边的表弟看了看季禹廷，却是微微一笑：跳的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