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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薛藏雪嗤笑道。 玄驹的步伐纹丝不乱,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扭曲不断踏在地面上,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捉摸。 他在布阵,补破掉的,也布下新的,目的就是将薛藏雪困住。剩下的就是等待,等待同伴支援。 薛藏雪煞有兴致地看着他,在阵法上确实是个不世之材,只可惜他见识太少,这些年也过得□□稳了。 “你至少还要再多算十七步才能补完被我毁掉的阵脚,但因为你的阵是叠阵,这里总共叠加了三十六个不同的阵法,也就是说你要考虑六百一十二种可能性,依照你的速度,太慢了。” 玄驹依然没有理会薛藏雪,布阵之时哪能让旁人干扰。 “传闻灵犀七大古阵里最复杂的阵法是周天万象阵,”薛藏雪继续骚扰,“我看第一眼就觉得你这阵有点意思,是想复原它?但我觉得还不行,你得先去双鱼明睛和离恨旋岚里待几年,再去风雪夜归里迷失一次,如果有机会,阎浮潮音和九耀星宫阵你各走一圈,最后破掉诛仙幻灭阵,周天万象阵你大概就能够模仿个十之五六啦。” 玄驹的脚步在听到周天万象阵的时候就慢了下来,等薛藏雪说完那七个阵法,他的脚步完全停了下来。 “你去过几个。”玄驹问。 薛藏雪伸出了五根手指。 玄驹的眼中神色惊疑不定,从感情上他无法相信这种事情,但理性却告诉他,这个人能把他的叠阵完全不放在眼里,他应该没有说慌。 薛藏雪等的就是这一刻,他没有时间跟玄驹在这儿耗着,快一点见到蜘蛛,救出墨泽兰和众人的几率就更大。 薛藏雪五指迅速并拢,一掌朝着玄驹劈去。 这一掌像极了在客栈的那一掌,玄驹也如薛藏雪所料,依然是一个未卜先知的抬步错身,踏着布阵的碎步,在正常的预估中,他必然将在下一霎那将薛藏雪的手臂推开。 可惜,客栈里的场景并未重演。 在灰暗的光线里,玄驹看到薛藏雪在笑,和最开始一样温和到无害,嘴角牵着天真烂漫的笑纹。 薛藏雪在玄驹拍上他手臂之前,就将手臂撤回,转而一脚踏在了玄驹双脚之间你的空白处,那是阵眼。 玄驹第一次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在他的阵法中,他的主场里,怎么能容许别人占了先机? 薛藏雪既然已经站在了阵眼之上,就意味着阵的生门已经打开,他只差杀掉玄驹这一步,就能破掉这个叠阵。 太容易了,又太不容易了。 因为阵眼是假的。 玄驹暗暗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还好自己刚才没有冲动将步伐全部算完,让阵眼完全露出,否则整个阵就废了。 薛藏雪的脚突然用力,踢开了玄驹的脚,玄驹只能选择一个方向跳出。 按照玄驹的性格,他一定会保全自己的阵法,所以他跳的位置一定不是阵眼。反过来说,他没有去的方向中,一定有个是阵眼。按照一般人的惯性,不想去一个地方,就会朝着与之相反的方向去。 玄驹朝着左边一跃,在地上退出了几个梅花步。 “退错了哦。” 薛藏雪没有追上玄驹的脚步,反而向玄驹的右侧跨了一步。玄驹视野中的他却以极慢的速度在靠近自己。 怎么可能? 薛藏雪又退后一步,在玄驹眼中就像是前进了一步。 这怎么可能?! 玄驹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像被大蟒缠住,无力反抗。 他看到了薛藏雪洁白整齐的牙齿,挺直的鼻梁。 然后,看见了他的眼睛,那不是他平时见到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一双极具攻击性的霸气狰狞的眼睛。 他根本不是想象中的孱弱! 一道气流打在了玄驹身上,玄驹立刻喷出一口血。 “连阵法被人换了都不知道,你还需要再练练。另外,这一掌,是补的客栈那一掌。” 薛藏雪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继续道:“生门嘛,就不要乱动,呆在原地就好了呀。既然你喜欢做生门,那就继续做,只不过我不大喜欢乱走的生门,所以别乱跑。” 玄驹看着脚下,心里的算法一直没有停下来,他依然是生门,却是薛藏雪的生门,不敢再动,也不能动。 这个阵法,他解不出来。 他望着那个无视他的阵法,一路直行走远的男人,心里升起了一种荒谬的想法。若是他还能走出城主府,自己一定拼死抱着他的大腿,让他指点自己阵法。 第80章 人间罪恶 黄昏。 金乌归巢,银蟾初现。 话本中有一种说法,妖魔总在昼夜交替时大行其道,此刻则为逢魔时刻。 纵使薛藏雪见过类似妖的东西,也见过所谓的心魔,但他一向觉得什么逢魔时刻都是无稽之谈。 若是有妖,他就是降妖者。若是有魔,他就是伏魔者。 薛藏雪笑笑,更何况他也是传闻中的妖魔啊。 嗜血修罗,为了练成神功不惜让灵剑嗜血,屠戮无数。 当薛藏雪踏入城主府的那一刻,烈焰城开始剧烈震动,一阵天光闪过,带着古怪气味的灰烬开始飘散在城中。 不知为何,此时的场景让他回想起了当年一个人在猎鹿镇独战光明堂的情景。 那一战是结局,也是开端。 光明堂覆灭的结局,公子无颜消失的开端。 一战结束,薛藏雪敲打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把染血的面具擦了擦又戴上,跳下栏杆,朝着猎鹿镇外走去。 前方,有人在等自己。这一次见他之后,应该就可以不用分开了,他很期待。 以他的脚程,几十里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可那一天,他没有跟往常一样及时到达。 他在炎狼谷口遇到了一个熟人。 其实也不算是熟人,他们只是在前一天才第一次见面。那人的气势如同传说中的死神长镰,在第一个照面就不容分说地划破了他自认为完美的自我防护。哪怕两人只在一起喝过一次酒,他也不可能忘记那个人。 事实上,就算他们多见几次,也不能算是熟人。毕竟面前的已经不是人,而是尸体。 颜朗。 他的尸体静静呆在在炎狼谷口,薛藏雪的必经之路上,就像是上天安排一般,要让薛藏雪见到他最后的结局。 可笑的是,这也不能算是尸体,因为在薛藏雪面前的仅仅只有一颗头颅,像个在泥沼中滚过花球挂在树上。花瓣与草木的碎屑黏在颜朗的头发与胡须上,他的表情很平静,像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身首异处。 薛藏雪几乎在看到那颗被泥包裹的头颅的一瞬间就认出了他。 一种身在红尘却与世隔绝的刺骨寒冷深深刺进了薛无颜的灵魂。他不得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