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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斥一声,就会眼泪汪汪地说,妈妈,对不起。 “小洁,走吧,很安全的,我只要打一个电话,从你出境到转机到落脚地,一路都会有人帮忙打点,我付过钱了的。” 郭嘉卉挨着墙,身子无力地滑向地面。她跪坐在地上摇头:“妈,我不走,你走吧。” 她的神情像是认了命,金莲抱着她哭泣:“你不走,我怎么会走?” 离开酒店,天已全黑,凌彦齐在路上给管培康打电话:“康叔,我大概八点半能到清泉山,我妈现在怎样?” 电话那边长长一声叹息:“你妈非要回去,我们已经在路上了。” “不行,无论公司还是家的楼下都有人在蹲守。谁都在猜想她为何还不出来解释,要是有人能拍到她深夜归来的照片,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那怎么办?她现在在车上睡着了,但我觉得她应该猜到有事发生了。”最后几个字,管培康说得很轻。 他们在一起六年,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在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卢思薇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当然以前她也有抑郁,但过两三天情绪会稍微起来点,平稳两三天,进入躁狂期。有时,时间更短,一天就能在躁狂和抑郁之间来个天地板。 今天中午卢思薇主动走出别墅的大门,和他散了半个小时的步。他真的很开心。“山上的空气多清新,阳光也很明亮,比市里好太多了。有时候,人多跟大自然接触,心情也能变得平和。” 那时卢思薇还冲他笑,没想下午睡一觉起来,她就吵着要回市里。 管培康也就答应了。 因为很多事经不起回想,一想心里会发毛。比如说他一意孤行,把堂堂一个知名企业的董事长弄到山顶上来。如果她的病情没有好转,相反还进入了长达两三个月的抑郁期,那他要如何和卢家人解释。 凌彦齐问:“你们到哪儿了?” “灵芝区。” “下高速去天海壹城的酒店。跟她说我去找她,让她稍安勿躁。” “你过来?也好。本来就没我这个外人什么事。” “康叔,这一次我还真没把你当外人。我妈生病期间说的那些攻击人的话,你不要那么在意。”凌彦齐感慨,有血缘的家人倒是不少,可谁愿意在这个节骨眼顶上来。“算了,你开车注意点,等见面后再说。” 是七月份司芃和卢奶奶住的那间总统套房。 凌彦齐走到门口,就隐约听见说话声,离主卧越近,声音越清晰。是卢思薇在训人:“你个大学校长,要不要点脸,你骗我上清泉山,哼哼,被我识破了,又想把我囚禁在这里。亏我还以为,这世界全他妈的不可靠,连儿子都靠不住,就你靠得住。药肯定也被你换了,害得我天天睡,睡得跟傻子一样,什么事都不知道。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你这个骗子。” 都不是什么好话,但只一听,凌彦齐便心安了。秦朗医生周一还上清泉山看过卢思薇,说情况不太乐观,今天才周三,她就从低谷爬出来。 妈,你是知道你儿子快顶不住了?他站在门边上,还想听他们吵会架。“哐当”,有什么东西被扔在地毯上,响声沉闷。他又在心里叨唠,总统套房里的艺术品你也扔。哪怕看上去不是真的,也得赔不菲的钱。然后呢,等回过神来,又得说自己花大钱买了一堆的破铜烂铁。 管培康劝不听,无奈地说:“我没有囚禁你,是彦齐安排你住这里的,他等会就过来。” “他会过来?”卢思薇哼出声来,“上周五到今天几天了?我那样离开酒店,他连个电话都不打。他只想守着那个小太妹。” 凌彦齐敲了敲掩闭的房门,门内两人同时出声:“谁?”于是他把门推开:“妈,你不要说你儿媳是个小太妹。” 卢思薇嘴角一扯:“她不是太妹,谁是太妹?谁认她是儿媳了?” 管培康还什么都不知道:“嘉卉什么时候是小太妹?” 母子两人都没接话。凌彦齐看他妈的打扮,穿紫红色T恤和黑色家居裤,外面套了件管培康的藏青色夹克,脸上无妆,黑眼圈很重,配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放飞自我应该有段时间了,所以才会逮谁咬谁。 见两个男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卢思薇想了片刻说:“彦齐送我回去,我明天要去公司,都快十天没上班了。” “公司的事,交给于总他们就可以了。”凌彦齐回答。 “可以个屁。”卢思薇穿成这样就要往外走,推门时又转身回来,“管培康,你为什么要藏我手机?” “我只是希望我们能好好度个假,没人来打扰。” 卢思薇赤着脚走到凌彦齐跟前来,看他神色:“你那位uncle搞不定假的郭嘉卉?” 管培康这才反应过来:“嘉卉是假的?” “没什么搞不定的,我们报案了,接下来是警察的事。”凌彦齐转头朝管培康说:“她是假冒郭兰因女儿来骗遗产的,有时间再和你详细说。” “既然搞得定,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 卢思薇一直盯着凌彦齐的脸看。不是她乐意这么盯着,而是她的精神集中不起来。过好一会儿,她再次确认:“也不是那个小太妹出事了?” “没有事。”凌彦齐再否认。 “哦。”卢思薇终于发现凌彦齐脸上哪里不对劲了,他的眉头是皱起来的。从小他一遇上困难点的事,就爱这样。“那真是公司出事了?”她回头看管培康,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她突然就暴怒:“你他妈两个混蛋在瞒着我什么。把于新兵给我找过来!” “康叔,她晚上的药吃了没有?” “还没。” “那现在吃药。”凌彦齐从餐厅倒水过来,把他妈推到沙发坐下,药递过去,卢思薇不接,直愣愣看着他:“你是打算回家,还是就来看我一眼?” 真是生意人本色,这会都没忘记和人谈条件。 “回家。”凌彦齐无奈地认输,“但有条件,今天我们不讨论司芃的事,先让警察办案抓人好不好?”他把药再递过去,“你好好吃药,我们才能和你好好说话。” 有时候凌彦齐巴不得他妈就是纯粹的抑郁症。真的,他认为,绝对没有躁郁症这样能让人恨得牙痒痒。她在抑郁期间是能接受“不是我控制不住情绪,而是真的生病了”这个事实,但只要进入亢奋,她就会否定之前的一切消沉。太美妙了,我好了,我他妈一点病都没有。所以心境稳定剂在这个时候尤其的重要。 卢思薇把药吞了:“我迟早会被你们弄得越来越傻。” “有些事情等别人告诉你,还不如我来告诉你。”凌彦齐想,瞒是瞒不过去了,而且于新兵的人马上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