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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里吃早饭——桃儿, 多拿碗筷来!” 赵蒙满脸悲戚, 摆摆手:“不是这回事儿, 特来告诉二妹夫和二妹妹一声, 今早上发现祖母没了!如今家里正哭丧呢!因为是后半夜的事儿, 所以停灵只一日, 明日就是殡礼, 到时候二妹夫和二妹妹来一趟!” 习俗规矩, 白天去世的人收殓之后停灵三日。若是晚上去世, 前半夜的叫做‘大三日’停灵两日,后半夜去世的叫做‘小三日’, 停灵一日就足够!方婆子如今年纪上来了, 家人都是万分小心的,前半夜的时候丫头还去看过, 人睡的好好的,谁能想到早上人就没有了。这论起来就是‘小三日’,停灵只一日,准备出殡时候紧的很。 赵莺莺听到这话猛地站起了身,旁边圆娘看的心惊, 连忙要去扶她。她却只挣扎着要往外走:“昨日才见了奶,她不是好好儿的?还吃了茂哥儿给做的点心呢!怎么人今日就没了?” “我的二妹妹!你这是做什么?”赵蒙一把拦住赵莺莺,向崔本使了个眼色, 这才道:“按你说你这外孙女儿该去帮忙的,可是你这怀着身孕呐!想让奶看着担心,不安心走呐——行了,我还要通知各家呢!” 说实在的,赵蒙并没有什么可伤心的。方婆子这个年纪了,又是睡梦中无声无息无病无痛死去的,还能有比这个还有福气的?按照老话来说,这就是‘喜丧’啊! 现在赵家可以说是忙翻了!赵蒙这一代的男丁都被放出去通知亲戚朋友去了,请各家参加丧礼。这种知会亲友的事情必须要一一请到,不然就是不尊重,人家知道是要戳脊梁骨的。 赵蒙也只有时间劝这一句,这就忙忙地走了。 赵蒙人走了,赵莺莺在桌旁枯坐着。崔本看着不像,立刻让金三水去酒铺说一声,他今日不去酒铺了,让酒铺里的伙计格外关心一些生意。然后就与赵莺莺道:“你也别伤心过了,不然祖母也不安稳。只有一日停灵,恐怕格外忙碌,我去岳父岳母家帮衬帮衬!” 赵莺莺摇摇头,对圆娘道:“圆娘,你在家看着曦姐儿,不许她乱跑,我去一趟!” 方婆子一声最喜欢的孙辈就有赵莺莺一个,这时候人没了,赵莺莺立刻想起那些事来。再加上祖孙两个昨日就在一起过,更加显得世事无常。这个时候就连送方婆子最后一程都做不到,她又怎么安心。 崔本劝不过她,只得带着桃儿两个格外小心地送了赵莺莺来赵家。 还没有进赵家的门,这时候已经听到赵家哭声震天了。这是老人去世之后的习俗,加重女性亲眷都要大声哭丧。哭丧的原因有二,一个是为了表达心中的哀戚,另一个就是为了弄出巨大的响动,以此告诉周围的街坊邻里,家中有老人去世,该参加丧礼的参加丧礼。 赵莺莺一进门来也开始哭,这可唬着本来正在哭丧的王氏了,连忙起身拦住,然后把赵莺莺带到了林氏的屋子里。林氏因为刚刚生产的缘故不能出产房门,所以外头哭丧也没有她的事。 王氏瞪着赵莺莺道:“你怎么来了?!” 赵莺莺抿抿嘴:“我、我放心不下奶,要送最后一程。” 最后一程说的低低的,王氏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赵莺莺如何得方婆子喜爱。其中情分自然超过她这个做儿媳妇的!这时候赵莺莺这样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犹豫了一会儿道:“你来就来了,就在这里陪你嫂子,至于哭丧的事情就算了——你要是出去,我是办事还是照看你?” 赵莺莺情知自己现在是累赘多一些,所以也不挑拣,只是道:“我已经让布店里送了白麻布、白棉布、水光绢等来做孝衣,另外还有二十筒纱漂白、三十筒生眼布,都是用得上的。等到之后扎棚的棚匠到了就直接去我铺子说,魁光麻布或者黄丝孝绢都是有的。” 方婆子年纪这样大了,家里棺材和寿衣早就备下了。那寿衣为了好针指,还是赵莺莺亲手做的呢!大团花的好绸布做成一套新衣,从头到脚的一整套,去的是绸子的谐音‘稠子’,希望子孙繁盛。 但是有一些东西还是要临时做的,譬如赵莺莺所说,子孙们的孝衣,还有请棚匠来搭灵棚,至于纸匠来做纸扎屋子、人偶、元宝之类就更不用多说。这时候赵莺莺说的事情正是赵家还没有制备的。 话说回来,赵家本来的意思就是要么去林家办这个,要么去赵莺莺的布店办这个。赵莺莺如今说这个话的意思当然不是为了给自家拉生意,林氏和王氏都听的出来,她是不打算收钱的。 王氏也不打算在这个繁忙时刻和赵莺莺说这个,只跺了跺脚:“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罢了,我只随你!但是你记得,再不准出来的,这时候外面都乱成什么样了!” 说着王氏就往外头去了,只能停灵一日,这丧事太紧了!不只是她家,大房二房的人也都来出人手帮忙了。二房人手单薄又多是不顶用的也就罢了,大房可是人丁兴盛又当得事,但是这许多人也忙不过来哇! 赵莺莺坐在了床边,对着林氏点点头,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人说没了就没了呢?” 林氏摇摇头:“这种事哪里知道,只知道早上的时候就说人没了。摸一摸身下的褥子,那还热乎着呢,可见没走多久。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了,这是正经的喜丧,到了时候谁都是这样。” 赵莺莺半晌不说话,等到桃儿告知做孝衣的料子送来了,她才转到隔壁的屋子。林氏睡的屋子可是产房,虽然没有明确的习俗说做孝衣要在什么屋子里,可还是讲些避讳,防着冲撞了吧。 等到做孝衣的时候不只赵莺莺一个,还有赵芹芹、赵萱萱、赵苓苓也进来了。赵芹芹道:“娘说了,这些东西都得快些赶出来,你一个人手再快也不成,安排了我们几个一起,人多力量大。” 赵莺莺点了点头,于是四个人围坐在了一起做,桃儿则在一旁打下手,或递递针线,或将已经做好的收拾整齐,叠在一旁,只等着丧礼的时候拿来用。 赵莺莺的针线不必说,寻常的活计已经是那样了,何况是孝衣,几乎是’唰唰唰‘,飞针走线之间一件完成的飞快——孝衣这种东西,为了表示孝子贤孙们悲痛异常以至于不修边幅,那都是很不讲究做工的,所以做起来的速度不用多说。 赵莺莺一面做,一面询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姐没有过来?” 赵芹芹道:“大姐经过的事情多,现在正在外面应付呢!那些纸匠、棚匠...哦哦,还有从道观里请来唱经的道士,这些都归大姐姐管着,或者请人,或者支应银钱,或者要用东西!” 丧事往往比喜事还要繁杂,因为喜事往往有备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