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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洒在自己身上,竟有一种切切的柔润与希望。 他比自己更想知道真相,为什么? 顾少白躲过慕清沣想为他卷衣袖的手指,轻轻道了声,“我自己来”。 他把衣袖卷至手肘,左手执起匕首,没有一丝犹豫,手腕使力,匕首深深地割进皮肤,尖锐的疼痛令他浑身一颤,殷红而浓稠的鲜血滑过手臂,断续不停地注入碗中。 灵悯道了声,“够了”,接着,他飞快地为他上药止血,并用白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好,然后,端了碗走至不远处的一方水池边。 一池残破的莲叶,在月华之下静幽幽地舒展着不再美好的形态,灵悯将一碗新旧血液泼入池中,然后,面向湖水盘膝而坐。 他单手结印,另一只手托起念珠,口中念念有词,快而迅速,是顾少白与慕清沣都听不懂的月桅灵咒。 随着他的咒语之声,那串黑色念珠自他手中升起缓缓升至半空,一声轻响,念珠颗颗散开,形成扇形,凌驾于池水上空。 灵悯换了手印,改为双手交叉,手指呈莲花状绽开,口中咒语未停,眉间叶瓣忽然射出一缕光芒,于是,那念珠渐渐光华大盛,极致耀眼,晃人双目。 慕清沣与顾少白在这刺目红光中,不禁想闭上眼睛,正在此时,红光倏然而散,随着光晕散去,才发现一池碧水不知何时已结成一道又宽又长的淡红水幕。 血腥之气随着秋夜缓缓送来,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映在水幕之上,面部模糊不明,身姿伟岸俊朗,分明是慕清沣。 他正站在此时此地所处的周宅门口,即便不甚清晰,脸上的嘲讽之笑却看得甚是分明。 再然后,便是“方远斋”的“偶遇”,顾少白满面笑容,灵动的大眼睛眨巴着望向他,手指在琴弦上拨动着,专注而无辜,彼时的他分明不是现在的他,又分明正是现在的他! 再然后,顾少白一封一封地收到信,往往只是只言片语,却瞧得他心花怒放,唇角勾起最真挚的笑意,眼梢挂着最诚实的心动! 一切无声,似有声,慕清沣呆了,这是自己么,可是分明这些他都没来得及做,或者,顾少白没有给他机会去做! 顾少白的指尖完完全全地扎进了掌心,却连一点疼痛都感受不到,他头脑一片空白,眼神痴然而麻木,从未想到,竟然还有这样一天,重新拿刀再将心剜一次,旧痕新伤被这一刀戳得撕心裂肺、痛得五内俱焚。 血红水幕光怪陆离,溯时光之河,如一幅幅让人收藏多年的泛黄旧画,帧帧入骨,页页见血。 那夜,顾少白被拖下床,绳捆索绑地挣扎,换来慕清沣的冷眼与嘲弄;那夜,顾少白赤身露体,将最难堪最狠狈的一面通通裸呈在他面前,却换不来一丝怜悯;那夜自尊与肉体双双被踩踏碾磨得分毫不剩、心碎齑粉…… 水幕之上,慕清沣的眼睛是冰冷的,欺霜赛雪,顾少白的面色寸寸灰败下去……与此同时坐在石凳上的他,脊背因绷紧过度而挺得比竹竿还直,一滴汗自额角滑下,才发现早已汗湿重衣。 他紧咬着唇去看曾经的自己,一颗心如被万千蚂蚁啃噬,千疮百孔,四面流血。 比在祠堂上被鞭打得体无完肤更痛,更难以承受。 再下去,他被救起,仍在这周宅,万念俱灰,心似枯木。待得慕清沣离开,他骗走周平,击晕侍女,狂风骤雨中跪倒在顾府门前,只等来一个顾家已举家离京的消息,等来父亲一句“生不相逢、死不相识”的留言。 他永远记得,那天燕子池的模样,不再明丽,不再清澈,混沌一片,残叶七零八落,就如他十七年人生,不忍卒睹,不堪回望! 作者有话要说: 童鞋们,给点留言啥的帮我加把劲儿啊,这样说不准能二更啥的! 下一章节,小受给王爷迎头一击好不好!虐他个肝颤心颤的! 第62章 恨意难舒 水幕上光影交迭,顾少白瞪大了眼睛,这大概就是灵悯所说的他所不知道的事情——他死后的事情。 慕清沣将他的尸首捞了起来,就停放在这周宅。 然后,灵悯来了,慕清沣似乎和他说了什么,说了很久,灵悯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再后来,灵悯开始施咒,而在这期间,慕清沣伏在自己身上,表情很痛苦,似乎还流了泪,他一口咬在顾少白手臂上,又深又重,然后用匕首划破自己的手臂让血流进他腕臂齿痕中。 水幕幻影倒到此忽然黯淡,血雾随着水流重新注回池水,方才一切宛如幻境,霎那间消弥干净,只有一丝淡淡的混了潮湿的血腥之气在黑夜里流连来去。 灵悯手印变换,黑曜石般的念珠慢慢敛去光芒,重新串成一串,回到他手中,眉间光芒隐去,恢复如常,仍是黑白相间两瓣叶片。 灵悯将念珠挂回颈项,站起身来,淡漠地望着二人,无语而立。 片刻之后,慕清沣仿佛从梦中惊醒一般,喃喃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灵悯摩挲着颈间念珠,恍若遁世般的眼神波澜不兴,“王爷,这些本是已发生之事,顾少白死后,你万般肯求,我无奈设了裂魂禁阵,逆天而为,将他魂魄送回半年前,你注血入他魂魄,发下誓愿,如他可重生,你必倾真心相爱,与他同生共死!” 他扬了扬眉,“回溯时光,我身在南疆,本想赶来助你二人,却未曾料到,裂魂阵令我元气大伤,半年下不了床,兴许是天意难违,要我不得道破天机。我只怕来得晚了一步,你二人又会落得个相恨相杀……如今方知,顾少白真的因缘际会而逆天改命,至此,你也算求仁得仁了!” 慕清沣一时之间,不知是悲是喜,悲的是自己曾经那样伤害过他,喜的是,谜面解开,另有生机!难怪,见他第一面,便已动了心,那种一见钟情的怦然心动,作不得假! “大巫祝真是好本事”,静默了很久的顾少白忽然站起身来,他目光咄咄逼人,现出异样神采,“只是不知此等禁术要以什么代价作为交换,阴阳颠倒,乾坤翻转,仅仅是元气大伤便可承受的了的么?” 灵悯眉目间透着几分悲苦,却莞尔一笑,“大概还要搭上一二十年寿数吧……” 师兄已然离去,少活个几十年又有什么关系,没有沐止的日子,多活一天都是折磨……如若不是师兄临终所托,他才不管什么月桅国、什么友邦和睦、什么南疆信众,早已随师兄去了! 他灵悯,终其一生,只想为了一个人活…… 顾少白嗤然一笑,摇了摇头,唇角挂了一丝嘲意,“灵悯,你枉费一番功夫,却不知……”他走得近了些,眼底掀起波澜,轻笑道,“我并不乐意!” 灵悯一愣,不自禁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不乐意……” 顾少